一前一後兩柄長劍,於黑夜之中寒光畢露,自院子外向王玄一刺了過來。


    出招的同樣是兩個身著夜行服的黑衣人,隻不過這兩人卻與張予白翊遙不是一夥兒的。他們藏在夜色裏許久,眼瞧著張予白和翊遙闖上山門,眼瞧著他們在玄一宗的各個屋子裏不停翻找,眼瞧著他們屠殺玄一宗上下門眾,眼瞧著他們與王玄一兩敗俱傷。


    他們在黑暗中藏了許久,他們在黑暗中一直等待著機會,他們是玄一宗這場激戰中最後出手的捕獵者,他們的目的大抵與張予白和翊遙相同。


    雖然方才與張予白翊遙對過了驚天動地的一招,周身髒腑已然被震傷,但王玄一終歸是一派宗主掌門,終歸是已經邁進了宗師境界的罕見高手。麵對此刻又再突然襲來的兩劍,王玄一即使頂著傷勢也能再轟出一掌與之抗衡一番,隻不過這一掌與之前的那一掌的威力卻是天差地別。


    兩柄長劍在與王玄一的八卦濁清掌對峙了片刻後,徑直貫穿而過。寒氣逼人的長劍穿過王玄一的手掌之後沒有停止,而是繼續向前刺去,直至插進了王玄一的兩側肩膀才終是到了盡頭。


    十指固然連心,可雙掌貫穿也並非無感,他王玄一就算達到了宗師境又如何,也不過是肉體凡胎,亦有五感也能感受到鑽心劇痛,受傷之後流出的也是溫熱的鮮紅血液。


    兩人見偷襲得手不由心生大意,他們低估了王玄一,且又高估了自己。這一劍是趁著王玄一沒有防備且又受傷的情況下得手的,但現在兩人見了好卻不收,反而手握長劍欲要直接將王玄一雙臂斬下,這一想法實在屬於不自量力了。


    見兩個偷襲的黑衣人沒有拔劍撤身,反而手握長劍欲要挑斷他的手臂。王玄一盛怒之下強忍著劇痛,將身子用力向前一頂,任由長劍在他手掌之中繼續穿過,直到王玄一抓住了兩個黑衣人的劍柄之後,他停了下來。王玄一怒目圓睜,他看著麵前的兩個黑衣人大喝一聲,隨後無窮的殺氣從他眼睛中蔓延開來。


    隻見王玄一兩手緊緊抓住劍柄,身體向後躺倒,跟著兩個黑衣人被他抓著一同向他的方向一個踉蹌。王玄一原地躍起,雙腳蓄力一蹬,直接將兩個黑衣人轟飛數丈之遠,使得兩個黑衣人不停地在地上翻滾著,直至兩人摔在院牆角落才得以停了下。


    此刻的玄一宗大殿後院裏,躺著當今江湖上罕見的五個高手。四個上三品的蒙麵黑衣人,現下四散在院子的各個角落,皆是身負重傷口吐鮮血。一個剛剛衝破掌法大關邁入宗師境界的老頭兒,倒在院子正中央雙臂盡廢,顯然已經命不久矣。


    “咳咳,哥,這老頭兒真強啊!四個上三品差點身死,居然才隻換了他兩條手臂。”方才出劍的其中一個黑衣人,捂著胸口邊咳血邊說道。


    “這老家夥隻是才入宗師境界,假以時日若是等他接近了大宗師境界,怕是上三品在他眼裏也隻是螻蟻了。這便是習武之人境界與境界之間的差距!”


    “今日我倆能費他雙臂,已然是走了大運了。若不是青玉門那兩個給咱鋪墊,隻是咱兩個的話,怕是這會已經死透了。”另一個黑衣人此時的傷勢。對比王玄一也好不到哪裏去。方才出劍之時他距離王玄一最近,所以王玄一的那蓄力一腳他也挨了個結結實實,此時肋骨已經斷了三根,周身已然無法再動彈半分。而與他一起被擊飛的另一個黑衣人,因為出劍較慢,所以那一腳挨在身上自然傷勢較為輕些。


    張予白與翊遙靠在牆角將方才的三人對招看在眼裏,他二人皆是心裏暗驚。好在這兩人不是衝著他倆來的,若是方才被王玄一擊飛後,這兩人跟上來補上一劍的話,那他倆今晚便決然走不出這玄一宗的大門了。


    有句話說的好“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但這句話放在這裏卻是有些不太合適,張予白剛想開口話噎在了嘴邊。他猛然想起來,方才的兩名黑衣人自牆外竄出後,所展現出來的身法和劍招竟然是少陽派的。想到這裏張予白趕忙轉頭對著翊遙悄聲道;“壞了,是少陽暗門的人。”


    翊遙聽了張予白說完後轉了轉眼珠,咬緊了牙關輕聲回了個“恩!”


    “他們今晚闖上山門,且又螳螂捕蟬一般行徑,定是與咱們一個目的。”


    “既是如此那咱們也跟他們學上一學,給他們來個黃雀在後!”


    “恩!”翊遙在同張予白說完後,選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趴在了地上不再發出聲響來,裝作傷勢極重奄奄一息的模樣,但是她的眼神卻是緊緊的盯著院裏的三個人。


    那張予白與翊遙相比,演技卻是差得遠。在看見翊遙裝模作樣的趴在地上之後,他幹脆抓了一把石子將眼睛眯了起來。也就是趁著夜色他能裝一裝昏厥,要是在白日裏,他這般演技怕是連小孩子也騙不過。


    兩個黑衣人眼瞧著這一劍下去,王玄一徑直倒地,看樣子應該是沒有了什麽威脅。兩個人又看向角落邊的張予白與翊遙,也同樣是倒地不起,兩人強撐著身體站了起來,緩緩走到了王玄一的身旁說道;“王老宗主得罪了,隻要你將白虎寶印交出來,我們哥倆定會給你個痛快。”


    “嘶...”這白虎寶印在玄一宗的消息到底是誰人透露出去的,當世武林和朝廷知道白虎寶印再玄一宗的人少之又少。為何一夜之間會有這麽多高手闖山門來搶奪?


    王玄一奉了上代掌門師傅之命保護白虎寶印,即便拚死也不能讓寶印離開玄一宗。但上代掌門師傅卻並沒有告訴王玄一到底為什麽要保護白虎寶印,臨死前隻是告訴他,白虎寶印事關天下蒼生禍福,初代掌門托付與他之時也隻是這樣說的。教他繼續傳位掌門之時也同樣這樣說,如若不然則玄一宗的掌門之位便不能傳與。


    曆代武癡掌門宗主輩出的玄一宗,便是這樣一代代傳承著掌門之位與白虎寶印的。隻是這白虎寶印與武功秘籍無關,故此曆代的玄一宗掌門雖是好奇,但卻沒有一人將心思放在其上。


    “你們不是少陽派的?與他們不是一夥的?你們究竟如何得知白虎寶印的事?白虎寶印到底藏著什麽秘密?”王玄一雙手已廢沒辦法撐地坐起身來,隻得躺在地上喘著粗氣,質問著麵前的兩個黑衣人。


    “王老宗主的問題有點多,但是您老人家還是抓緊將白虎寶印交出來吧,不要浪費時間!”黑衣人說著又再抬眼看向角落裏的張予白與翊遙。雖然剛才已經看著他二人被擊倒在地再未起身,但他仍然對二人抱著警惕之心。


    “若我不說白虎寶印現在何處,你們敢殺我麽?”王玄一雖然已經年邁,但腦子還是好使的。他瞧著麵前的兩個人不禁嘲諷道。


    兩個黑衣人被王玄一反將一軍,他們在得到白虎寶印之前確實不能殺他,但是他們也不會被王玄一牽著鼻子走。


    沉默片刻後黑衣人說道;“這樣吧王老宗主,反正玄一宗已經被滅了門了,您老人家雙臂也已經廢了。這白虎寶印無非就在這玄一宗嘛,大不了我們掘地三尺費點時間找一找嘛。您就在這躺著吧,若是您想說了您再告訴我們,若是您不想說那就算了。”


    說罷黑衣人從懷裏掏出了一個藥瓶,將瓶中白色粉末倒在了王玄一的雙臂之上。隨後兩個黑衣人便轉身走向張予白與翊遙,打算將他們直接抹了脖子絕了後患。


    王玄一的雙臂才剛沾上白色粉末,鑽心蝕骨般的劇痛便猛烈的向心頭襲來,直疼的王玄一全身繃直僵在原地,張大了嘴巴卻發不出聲音來。


    眯著眼睛的張予白瞧著兩個黑衣人,一步步踉蹌的向他二人走來,猛地睜開雙眼將手中的一把石子射了出去。翊遙也緊隨其後強行提劍向來人劈砍了過去。兩個黑衣人顯然早已有了防備,但奈何其中一人傷勢頗重,情急之下隻得揮劍抵擋翊遙砍來的一劍,雖是勉強擋下這一劍。但張予白射出的石子卻是再無閑手抵擋,直麵打來的石子四散開來,兩人無法招架,盡數砸在了小腹與胸口。


    身負武癡之名的王玄一此刻雙臂盡廢,再也無法繼續修習他的武道了。躺在院中的王玄一望著滿天星鬥不禁感歎,自己窮極一生終於站上宗師境界的山頭,卻終究還是雙拳難敵四手,難道江湖武林盛傳的武學境界隻是徒有虛名?不!一定不是這樣!一定是自己武功不夠精進,一定是自己放棄玄一劍法而鑽研的八卦濁清掌並非上乘武學。


    可歎自己窮極一生的努力,終究還是讓玄一宗的盛名辱沒了,終究是沒背得起武林同道口中所說的武癡名號。不!總要做成一件事吧!既然上代掌門師傅囑托了“定不能讓白虎寶印離開玄一宗”那把它毀掉不就得了?即便今日身死,那白虎寶印反正也隻是塊爛木頭,隻要將它燒毀那便也不算辜負了上代掌門師傅的囑托了。想到這裏王玄一臉上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終於自己也不算一事無成了。


    王玄一側臉看去發現此時牆角自稱少陽派的張予白翊遙,與兩名黑人對陣膠著,雙方互相纏咬無暇顧及他正是一個好機會。於是他咬著牙雙腳蹬地,用躺倒的姿勢於院中滑行,直至到了大殿的石階之前。


    踉蹌翻上台階後,王玄一頭也不回的便栽進了暗道密室之中。此時與黑衣人交手的翊遙瞧見王玄一竄入大殿,心裏著急但卻脫不開身。


    “張予白!沒死就趕緊去拿寶印!”翊遙將長劍擺起,再出招前衝著張予白吼道。


    黑衣人見王玄一逃進大殿,自然也不想與翊遙糾纏,也想著抓緊去拿到白虎寶印。可怎奈翊遙出招淩厲狠辣,隻稍稍分心便一定無法招架,況且另一個黑衣人本就斷了三根肋骨,方才還替他擋下了張予白射出的全部石子,此刻若是放下同伴前去大殿,那躺在身旁的同伴必死無疑。


    “先殺躺地下那個!”張予白看出來黑衣人有所顧忌,讓翊遙對準受傷的黑衣人出招,這樣便可以拖住對手,給自己去拿白虎寶印爭取時間。


    張予白臉上扭曲著站起身來,隨後大吼一聲,他靠著大聲的吼叫來低消身上的劇痛。隨後雙手夾起六顆石子,追著王玄一一前一後的進到了暗道密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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