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玨宇覺得此刻發生的一切都不像是真的,他完全憑著本能在衝刺,撕咬,撫摸還有律動。因為覺得不真實,所以要抱得更緊,吻得更深,他想把池喬嵌進自己的身體裏,深深地,然後再也不要分開。他又怕這一切都跟之前夜晚做的夢一樣,最終會幻滅,所以他一直在她耳邊絮叨著,呢喃著,確定著。快感來得如此強烈,如煙花綻放天際,他伏在她身上,激烈地喘息,一刻也不願意分開。


    “你出去。”漸漸地,理智回歸到了腦海,像是暴風雨之後迎來的平靜,她動了動,發現覃玨宇還在她身體裏,這讓她覺得萬分難堪,可是明明是怒吼,聽起來卻像是欲拒還迎的嬌嗔。她把頭整個埋進枕頭裏,羞愧得快要哭出來了。


    覃玨宇戀戀不舍地離開,手從她的背部緩緩地撫摸著,皮膚呈現出性愛後特有的粉,滑膩,動人,就連曲線都像是一段迷惑人心的音符。


    “喬喬,我愛你。”他的吻落在她的背上,肩上,順著曲線延伸,像是一種虔誠的膜拜,又像是在打上自己的烙印。


    池喬從欲望的溝壑裏蘇醒,有種自暴自棄的快感,是的,這事情已經糟的不能再糟了,但那又怎樣?她屈服於自己的欲望,然後承認這個男人帶給了她極致的快樂,她有種三十年都白活了的恍若隔世感,但很快,她又覺得自己非常可笑。人,怎麽能臣服於欲望,單憑它驅使?她漸漸有些明白那些女權主義者叫囂著的解放是個什麽滋味了,這種不管不顧的,不經大腦的,隻聽憑內心和下半身召喚的事情,的確很讓人著迷,就像毒品一樣,會上癮,會扼殺掉你的理智。


    這種感覺很複雜,有墮落的快感,又帶著精神上的鞭笞。讓她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麵對身邊的這個人。


    覃玨宇哪裏知道池喬在想些什麽,從男性的角度出發,他自動自發地認為兩個人的關係已經翻開了新的篇章,他把池喬翻了個身,“別趴著睡,看,臉都憋紅了。”


    池喬把被子拉起來整個蓋住臉,她現在不僅臉紅得要滴血,連整顆心都要滴血了。


    “我去洗澡。”她從床上站起來,才發現這不是她的家,尷尬地轉身,“洗手間在哪兒?”


    覃玨宇趴在床上看著她強自鎮定的樣子,心裏暗自好笑,怎麽會像個處女一樣嬌羞呢?


    “我帶你去。”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告訴我在哪兒。”池喬恨不得逃離這間充滿了歡愛氣息的房間,圍著被子就準備出門。


    “喂,在這。”覃玨宇拉開推拉門,內嵌式的洗浴間一應俱全。


    池喬看了他一眼,又連忙轉開視線,“你能不能把衣服穿上?”


    “睡覺為什麽要穿衣服?”


    “那你把被子蓋上啊!”


    “被子不是在你身上?”


    池喬簡直又羞又怒,這輩子的臉都在今天晚上丟盡了,關上推拉門之前把被子扔了出來。


    磨砂玻璃的牆上可以看見她若隱若現的曲線,覃玨宇像是一個得逞的男孩一樣趴在床上百看不厭。那種“她終於屬於我了”的感覺一直在他內心蕩漾著,蕩漾著,恨不得昭告全世界。如果有鏡子,他就可以看見此刻的自己笑得有多麽傻缺。


    池喬在沐浴的時候,大腦一直都在飛快地運轉著如何解決這個局麵,方案有若幹種,想一個被無情地推翻一個。落荒而逃?算了,這招已經用過了,局麵也不會比現在更糟。出去,跟他說清楚,講事實擺道理,告訴他,雖然我們現在發生了關係,但是真的,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既然不可能那就沒有必要繼續了對不對?厄?你確信你可以說服他嗎?或者說你可以說服自己?池喬搖了搖頭,繼續往深了想。好吧,讓我們來分析一下現在是個什麽情況。他一直都在追求你,對吧?先不論這種追求是以逢場作戲為目的還是以結婚為目的的,等等,對了,如果人家並不是自己想的那樣呢?你一直拒絕不就是覺得你們兩個天差地別麽?既然這是明眼人都知道的事實,那覃玨宇不可能不知道,那他或許也隻是抱著玩玩的心態呢?遊戲,遊戲,隻是一個遊戲。池喬,你太不放鬆了。你太緊張了,你總以為這種事一旦發生就要跟責任承諾掛上鉤,但事實上並不是這樣的對不對?


    好吧,隻是一個遊戲。池喬,你三十歲了,你什麽都不缺,你不需要愛人,也不需要婚姻,你隻是對他有了迷戀,這種迷戀或許還隻是基於身體的吸引和性的因素,ok,現在你們這樣了,該不該發生都已經發生了,你是成年人,不要逃避,你要正視自己的欲望包括現實。take it easy,要像一個成年人一樣,成熟地處理這樣的事情,一夜情也好,n夜情也好,這沒什麽大不了的,它既不會顛覆你的正常生活,也不會顛覆你自己。放輕鬆,放輕鬆。


    池喬正在給自己打氣的時候,覃玨宇已經把兩個人美好的未來暢想到了夕陽紅的階段,太美妙了,愛情的美妙就在於你會在得到它的瞬間以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沒有之一。


    池喬拖拖拉拉洗完澡出來,身上裹著浴巾,頭發還是濕的,可是神情已經比剛才鎮定多了。


    “餓不餓?”覃玨宇像隻哈巴狗一樣黏上來,“剛才酒會上你什麽都沒吃。”


    “餓。”池喬想也沒想就答了一聲餓,總比兩個人赤身裸體在臥室裏大眼瞪小眼的強,她要把頭發吹幹,再想辦法把那身皺皺巴巴的禮服重新穿回身上,然後確保穿出去不會走光。這已經足夠讓她傷腦筋的了,能有個借口把這家夥打發出去再好不過。


    “想吃什麽?”


    “你這有什麽?”


    “麵?餃子?湯圓?還是叫外賣?”


    “隨便。”池喬想了想,外賣還是算了,“那就麵吧。”


    “那你等著,很快。”覃玨宇從床上跳起來,路過池喬身邊的時候,又在她臉上親了一口,“等我,十分鍾。”


    池喬下意識地一躲,還是沒躲開。等他出去了,才吐出一口長氣,“慢慢煮,不著急。”


    她開始在臥室裏尋找自己的衣服,襪子?算了,不能穿了,內衣,還好,內衣還在,穿上內衣,等她把那件低胸禮服穿上身的時候,她發現這已經不能叫衣服了。最誇張的不是拉鏈,也不是開叉的部分,而是這綢緞質地的衣服從胸口處就已經被撕了一個大口子。“shit!”池喬低咒了一句。非常非常非常不情願地她打開了覃玨宇的衣櫃。她幻想著能在這裏麵找到一兩件女裝什麽的。結果當然是顯而易見的。


    池喬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穿得像是在av片裏演的那樣,會那麽惡俗地選擇了一件男式的襯衣,(隻有襯衣是長袖的,此刻還是初春季節,雖然她更想穿的是t恤),披著半幹不幹的頭發,因為褲子實在太長了,甚至連短褲都無法駕馭,她穿了件厚外套,把整個人包得嚴嚴實實走出了臥室。


    “麵好了。”覃玨宇家的廚房是開放式的,一轉身就看見池喬裹得像個蠶蛹一樣走出來,忍不住笑出聲,“你幹嘛呀?這開了空調的。”


    我當然知道開了空調,但問題是外麵沒開空調啊。


    “我先走了。你慢慢吃。”池喬在茶幾附近找自己的車鑰匙。


    覃玨宇這才有些意識到自己是不是太一廂情願了,他連忙拉著池喬,“你就這樣出去?”


    不然呢?池喬忍住翻白眼的衝動。她當然知道自己這樣穿著很滑稽,膝蓋之下什麽都沒有,等會還要穿上高跟鞋,不過好在是開車,最多把車裏的暖氣開大就行了。丟人也不會太徹底。


    “你先吃麵吧,吃完麵我送你。”覃玨宇把麵遞到池喬麵前。


    池喬是真餓了,但是,好吧,就吃完麵再走,吃飽也有力氣出去丟人。


    吃了一大半,她才抬頭,“你不餓?”覃玨宇一直在旁邊盯著她吃呢。


    “你先吃。”


    池喬放下筷子,“你隻煮了一碗?”


    覃玨宇不置可否。


    “那你吃吧,我吃飽了。”池喬把麵推到覃玨宇麵前。


    覃玨宇看著她,盯了幾秒鍾,然後就著池喬用過的筷子開始吃剩下的半碗麵。


    “不,你,這……”池喬這才反應過來兩個人一起吃一碗麵是多麽的不妥,可是阻止也沒什麽意思了,再親密的事情都做了,這會再計較這些是不是太作了,反正又不是她吃剩下的那半碗。


    房間裏是真熱,池喬隻好把外套的拉鏈拉開,假裝左右四顧,順便再看看還有沒有可以包裹著出去的東西,披肩啊,什麽什麽的。


    “你出去再穿不行嗎?”


    池喬瞪了他一眼,“吃你的麵吧。”


    “我大半夜煮麵給你吃,你就不感動嗎?”


    “啊?”池喬完全沒有這種意識,“感動什麽?”


    覃玨宇放下筷子,“我可是第一次煮麵給女孩吃也!”


    “哦,謝謝。”池喬已經在找剛才不知道被踢到哪裏的鞋了。


    “池喬。”覃玨宇站起身,站在池喬麵前。


    “別擋著我,你看見我的鞋了嗎?怎麽隻有一隻了?”


    “你知道你現在是什麽行為嗎?”


    池喬站起身,手裏提著一隻鞋。“找鞋啊。”


    “我不是在說鞋的事!”


    “那你要說什麽?”


    “你深更半夜落荒而逃是什麽意思?打算跟上次一樣打死不認賬麽?上次是喝醉了,那這次呢?你明天會跟我說你失憶了嗎?你什麽都不記得了?是這樣嗎?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麽了?”


    池喬站在原地,被駁得毫無反口之力。


    “你在害怕什麽?你在逃避什麽?你明明是喜歡我的,對不對?你這樣反反複複的,到底要把我折磨到什麽程度你才甘心?”覃玨宇深吸一口氣,控製住想把眼前這個女人撕碎了吞進肚子裏的衝動,吞進去了就一了百了了。


    池喬退無可退,隻好站直身體,咳咳了兩聲,找回自己的聲音和思維,“那,我們是該好好談談。”


    “談什麽?談你一次又一次避我如蛇蠍麽?上一次,好,我可以當它沒有發生過,那麽這次呢?剛剛發生的一切你不會就立刻忘記了吧?你是還沒有想好撒什麽謊來搪塞我,敷衍我是吧?但是你的身體比你更誠實。”


    “是,我們是發生了關係,那又怎樣?”池喬硬著脖子回了一句。


    “又怎樣?”覃玨宇好像聽到最不可思議的答案一樣,反問了一句,也不像是反問,更像是確定,確定剛才池喬說的那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你冷靜點。你一直口口聲聲說喜歡我,好,喜歡,你喜歡些什麽呢?你了解我什麽呢?我一個比你大那麽多的離婚女人,你到底喜歡我什麽呢?我跟你是沒有可能的,你知道嗎?”


    覃玨宇覺得自己快要被氣瘋了,明明上一刻他覺得自己已經離她很近了,可是現在他覺得好像自己不認識眼前這個女人一樣。難道他把心都挖出來捧再她麵前了,她還能這樣視而不見麽?


    “就因為你離婚?就因為你比我大?所以呢?”他已經不會思考了,來回念叨的就是她的那些話。


    “你看你條件這麽好,你完全不需要在我身上廢這些功夫,不值得,懂嗎?咱們不說遠了,就說情人,你也完全可以找到比我條件更好的更年輕更美麗的女恩當你的情人對不對?我年紀大了,玩不起了,你明不明白?”


    “你覺得我是在跟你玩?”覃玨宇的尾音挑得很高,帶著一種不可置信的語氣。


    “好吧,不是玩。認真的,認真的我更玩不起。你應該跟,像聖三一學院的高材生之類的名門淑媛交往,而不是我。雖然現在我在你手下工作,但理論上我應該算是你的前輩,你不覺得這樣的關係很像亂倫嗎?”池喬已經語無倫次了。估計還是覃婉寧那句“我們這些做長輩的”在她心底留下了陰影。


    “去他媽的亂倫。”覃玨宇暴走了,他快步上前,抓著池喬的胳膊,一手撕下她的外套,打橫一抱就把池喬抱進了臥室,扔在了床上。然後俯身一壓,這期間動作粗暴,態度惡劣,完全容不得池喬有半絲反抗。


    “你放開我,覃玨宇,你瘋了!”覃玨宇完全不顧池喬的掙紮,一把剝掉她身上的襯衣,內衣,然後脫掉自己的衣服,“是的,我是瘋了,我就是瘋了才會愛上你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


    “我就不應該讓你下床,讓你根本沒有力氣下床,沒有力氣說出那些傷人的話。”他一邊說著,一邊在她身上急切地吻著,撫摸著。


    池喬是真怕了,有帶著點心虛,不停地掙紮,“我告訴你,覃玨宇,你這是強暴,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


    “我當然知道我在做什麽,我現在就做給你看,讓你知道你又在做什麽!”根本沒有任何前戲,一個猛烈的插入,讓這句話的最後一個字帶著點惡狠狠的勁頭。


    池喬吃痛,這才知道原來剛才的覃玨宇是多麽的溫柔,現在的他完全是一頭野獸。“我不要啊,不要啊……”她都要哭了,頭撞擊著床頭,每掙脫一點又立刻被拉到身下,她握緊拳頭,準備衝這個發瘋的野獸狠狠地來一耳光,然後她看見了覃玨宇赤紅的雙眼,還有,眼淚。


    是的,眼淚。


    池喬楞住了,她從來沒有看見過這樣的覃玨宇,悲傷得像一隻受傷的寵物,在激烈的撞擊聲中,她覺得世界完全靜止了,她在這瞬間心猛地抽痛了。他愛她,她終於相信了。這種愛,讓他絕望了,受傷了,她覺得自己心髒的某個地方塌縮了,然後濕了,一如他發紅的眼眶,將滴欲滴的眼淚。好像下一秒,他就會在她麵前痛哭失聲一樣。


    像是感應到了池喬不再掙紮一樣,覃玨宇的動作緩慢了下來,然後漸漸靜止不動了,他伏在她的身上,頭埋在她的頸窩,一動不動。


    池喬的手先是在半空中靜止,然後,然後慢慢地放在了他的頭部,像是在安慰,又像是在愛撫。


    “玨宇,玨宇”她試探著喊了兩聲,她快要被壓得不能呼吸了,可是卻不敢驚動他,又或者說她不知道該如何麵對流淚的他。


    “不要離開我,好不好?”他的聲音從枕頭下方傳來,嗡嗡的,帶著鼻頭被塞住了的略帶哽咽和暗啞的聲音。


    池喬深吸了一口氣,兩眼看了看天花板,許久,她終於回了一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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