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你快看!”


    “溫崈家主還在山角隱秘處望著我們呢。”


    潔早已換上了族內服飾,一身暗黃漸變錦緞衣袍,大步走在下山的小路上,心情好極,時不時四處觀望,似乎對外麵的世界充滿了無限好奇。


    夕繁坐在輪椅上,她緩緩睜開雙眼,望著前方最後一縷夕陽,臉色平靜,腦海中幻想起多年前同樣送親人下山的溫崈,輕聲。


    “我知道。”


    “當年應該也是如此。”


    “走吧。”


    這似乎又回到了原點,一開始在前宣王府她不也是坐著輪椅嗎?不相同的是,當時她受毒所害,癱瘓不能動彈才需要輪椅幫助,此時她一意孤行解除器靈,身體承受不住巨大的損害,毀至根本,無法支撐她繼續行走。


    她沒有停下,也沒有回頭,現在已不是當年,也許,她會回來。


    潔嗯了一聲,也沒有停下,隻是邊走邊揮了揮手,好似在跟溫崈告別。


    推著輪椅的蓮,同樣身著族內服飾,一身天藍漸變錦緞衣衫,他嘴角不停上揚,如同潔一般,心情非常好。


    龍五手中拿著糖塊,不理事實,邊走邊吃,毫不耽誤,隻是他這長不高的身體,走在他們中間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他本想坐在一丈碧羽身上,讓一丈碧羽帶著他走,可一丈碧羽完全不搭理他,離他遠遠的。


    一丈碧羽挨著夕繁旁邊,慢慢悠悠,不好愜意。


    他們是私自下山,除了溫崈幾人知曉外,其他人都不知曉,下山之路更是隱秘。


    夕陽西下,天已經黑了,他們也出了山腳、出了結界,隻是,他們看上卻沒有任何改變。


    “不是說出了結界,容貌會發生變化?”


    “主人你一點變化都沒有,還和原來一樣好看。”


    潔看了看身邊的兩人,沒變化,又跑到夕繁前麵,仍舊沒變化,站在夕繁跟前,雙手環抱,臉上泛起一絲好奇。


    夕繁緊閉雙眼,聞聲淺淺說了一句,“不必例外。”


    話落之間,她的樣貌發生了改變,精致的外表變的有一些小家碧玉,和她本來的樣子毫不相同,別說認識她的人認不出來,就是她身邊的幾人也是見麵不相識的程度。


    一丈碧羽也變了,變成了一隻頭上長有犄角的小獸,通身白如雪。


    “變了,變了。”


    潔驚奇出聲,看著夕繁樣子的變化,又說:“主人,你現在的樣子雖然沒有原來的好看,但是也還行,不難看。”轉眼,看了看蓮和龍五,接著說:“你們樣子變化不大,隻是少了些棱角,本公子有嗎?”


    夕繁睜開了雙眼,眉頭輕攏,臉色有些不太好,“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聒噪了?”


    “你們於族人於外人都是陌生人,變化大不大又有何關係?”她說著,又輕輕側頭,望著一丈碧羽,道:“去虹城。”


    那一瞬間,潔雙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周遭也變得無比安靜,連呼吸的聲音都變微弱,微弱的幾乎聽不見,站在一旁的蓮和龍五硬是眼睜睜的望著潔,不停的眨著眼睛,好似在打趣他。


    也正是那霎時間,聽到夕繁說話的一丈碧羽變得很巨大,比它之前在府內時大了兩倍多,身後還多出了輿,這就是能載人的馬車,不對,是麒麟車。


    見此,幾人沒有多問,當然也是他們不敢多問,蓮直接將夕繁抱了上去,潔也順時將輪椅收了起來拉著龍五上去了,一丈碧羽見同行的幾人都上來了,轉頭望著前方,縱身一躍,踏空而去。


    ……


    虹城,中心樓頂層包間,水雲澗。


    “小姐,您吩咐的事情有消息了,還有密報網送來的情報。”


    “抱歉,屬下是不是打擾到您休息?”


    一身暗紅長裙,腰間係著一條繡花緋色腰帶,幾縷銀白色發線藏於編發中,麵色紅潤,眼睛透亮,整個人看上去精神很多,她揖手於前,示禮。


    “無礙。”


    “本小姐這副身體休不休息沒有差別。”


    一個身著月白曙紅兩色漸變衣裙,一條繡花曙紅色腰帶圍係,烏黑透亮的發絲編成幾縷發辮垂落於後,額前綴落一個華勝月白珠子,小小的臉蛋未施一抹粉黛,盡管如此,也是好看的,她半躺在靠近窗邊的羅漢榻上,接過女子遞來紙條。


    身著暗紅色長裙的女子收回手,目光微動,聲音微帶一些沙啞,“小姐什麽時候過去,屬下先去安排。”


    “夏雅你這聲音,是水土不服?”


    “這邊先不去,待飄渺驀遙之後。”


    “天亮,我們先去一趟閑空樓。”


    夕繁眉頭微挑,眸光一直落在手中的紙條上,像是走了神,聲音特別小。


    “是,屬下這就安排去閑空樓。”


    夏雅淡淡一笑,道:“有些水土不服,緩緩就好了。”說完,她再次揖手行禮,退出了水雲澗。


    夕繁望著窗外,有些熟悉的街道上空無一人,她手中依舊拿著紙條,陷入思慮。


    她知道月康盛出閉後一直在尋找她,但是她那段時間沒有真正回歸自己,很多事情不清楚,對於月康盛的印象很少,再加上月家以前對她的種種,她也不願理會,自從霓凰門事件後,她恢複了所有,知道了所有事,一直認為自己是屬於以科技時代的人,畢竟她生活了二十年,那才是她真正的自己,完全沒想到這僅僅是一段長夢。然而她一度以為的那段長夢卻又是真實,她真實是活在這個以武為尊的世界。


    盡管如此,她卻不知道自己真正的親人是誰,這個可能隻有月康盛清楚,這也是她要來虹城的緣故,事情永遠是晚一步,月康盛卻遭遇不測,使得這件事又沒有了方向。


    可能,這件事還有一個人知道,他一早就查清楚了,隻是向外透露她不是月江風親女,後麵的事情他的表達是沒有查到,那時她也相信他,同時她也覺得他沒有必要騙她,現在想想,他什麽都知道,隻是不說。


    他為什麽不和她說,不和她坦白?


    又是一夜靜默到天明,醒來後,這似乎已經習慣,這身體傷的太厲害,本質機能運轉的極慢,再這樣下去,屬實不能堅持多長時間,之前所說的能堅持兩三個月真是言之過早。


    虹城,思園。


    “主子,昨天晚上有人住進了中心樓頂層水雲澗包間。”


    書濤一身暗茶色衣衫,站的筆直,垂著頭,揖手於前,顯得的十分恭敬。


    辰景旭坐在窗邊的圈椅上,對麵擺著一副棋盤,手執白棋,眉頭深鎖,正在與自己對弈,仿佛沉靜其中,完全沒有聽進他的話,然而,一抹微風吹過,一道清冷的聲音響起,“來,先和本王對弈一局。”


    “是。”書濤神情微攏,抬步走了過去,對麵而坐,伸手兩指夾起一粒黑棋,深思少許才在棋盤上落下。


    見此,辰景旭瞅了一眼書濤,嘴角微勾,又落下一粒白棋。


    書濤雖是與辰景旭對弈,卻顯的有些周身不自在,情緒緊張,思慮混亂,他安落在一側的手緊緊握了握,抬頭瞄了一眼對麵的人,一邊落棋,一邊說:“主子,青蒙城為光族提前預訂中心樓頂層包間三天,還訂了頂層所有包間,肯定是身份顯貴,才會有源紋黑玨——”話說到最後,他停了,閃了閃眼,真是有些語無論次,不知道在說什麽。


    辰景旭攏了攏眼,全然沒在意,眸光一直在他手指上的棋子上。


    書濤抿了抿嘴,落下一棋後,又說:“主子,她能使用青蒙城擁有的源紋黑玨,那必定是城府之人,屬下必會加緊查清楚。”


    辰景旭落下手中白棋,望著窗外,還是那道清冷的聲音。


    “不必。”


    “好好盯著,別打擾了,貴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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