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是飯點,人又多,但是好在火鍋最麻煩的就是燒爐子,上菜倒是挺快,等到火鍋上桌之後菜也上的幹淨利落,百葉,黃喉,鴨血,手切的的鮮羊肉……十餘個菜將不大的桌子擠的滿滿的,甚至還有往上堆的趨勢,於新郎也沒有客氣,抄起一盤子羊肉就懟到麵前的鍋裏了。


    “對了,小二,現在這個時節有沒有金線魚?有的話馬上給我們弄幾條!我朋友是外地人,可是從來沒吃過金線魚,得讓他嚐嚐我們神火城的特產!”攪散煮熟鍋裏的羊肉,於新郎拿起李天霸的碗給她撈了滿滿一碗肉,方才自己撈起麵前鍋裏漂浮的可憐的幾片肉送進嘴裏。


    “仙都,還是你吃吧!太辣了。”李天霸看著自己碗裏被紅油裹挾的羊肉,臉上露出幾分躊躇,最終一筷子都還沒動,就將羊肉推給了於新郎,“月漪,你嚐嚐吧!別看這羊肉上辣油不少,其實沒有這麽誇張,都是神火城辣椒最肯染色,一捧幹辣椒段就能炸出一鍋色澤很正的紅油。”於新郎將羊肉推了回去,又替李天霸要了一碗麻醬解辣,李天霸這才被食欲蓋住恐懼,一口下去,通體舒坦。


    見李天霸逐漸加快了落筷的節奏,祝黎也是會心一笑,初來乍到者往往都對著這一鍋紅油萬分忌憚,錯過了品嚐人間美味的機會,隻有一筷子下去了,他們才能明白這吃火鍋的快樂,反正在祝黎的眼裏,天下那些個所謂的大王朝禦膳房做出來的精美歸精美,但是真的要是吃起來,還不如吃在這一鍋紅油裏滾過的大白菜呢!


    “客人,您要的金線魚來咯,是直接給您下鍋裏,還是擺在一邊,等會兒您慢慢涮?”沒一會兒店小二就端來一盤表皮璨銀的魚肉,興許是因為已經被切開的緣故,表皮上的金線閑的參差不齊,見到金線魚上桌,祝黎直接將這盤魚肉推到了於新郎二人麵前。


    “這是什麽魚?為何我在其他地方從來都沒有見過?”李天霸看著那盤白嫩到幾乎半透明的魚肉十分驚異,“神火城有個私底下的說法,朋友待你夠不夠客氣,就看看你的火鍋裏有沒有金線魚,要是有,自然越多越好,要是沒有,那就大嘴巴抽他,直到他給你上。”於新郎作為一個地道的老饕,對於這些小典故自然是如數家珍,停下筷子為李天霸解釋起來。


    “我記得神火城周圍沒有什麽大瀆,這種特有的魚是哪來的?總不至於是不遠萬裏從海邊運過來的吧!”神火城是罕見的沒有臨靠著任何大瀆建立的巨型城池,自古以來水比油貴,這種城池竟然有特殊的魚種,真的聞所未聞,“哈哈哈,弟妹真的是冰雪聰明,很多人都知道神火城並非臨水而建,卻極少有人質疑過金線魚的存在,這些人大多隻能算是一個知者,卻算不得智者,弟妹先嚐一嚐,等下我再給你解釋。”


    聽到祝黎的催促,李天霸這才夾起幾片魚肉,放在鍋裏稍稍涮了那麽幾下,就立刻從鍋裏撈了出來,放入口中,竟然是一種汁水四溢的清甜口感,火鍋的辛辣完全沒有奪走它的本味,反而將其襯托的更加濃鬱,一口下去,李天霸就愣在了原地,“哈哈哈,我當年第一次吃的時候表現的和你差不多,真的很難想象,世上竟然還有如此好吃的魚類。”於新郎看著李天霸陶醉的樣子,掏出那枚沒有還回去的手帕,替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是啊!要不然為什麽隻有涮鍋金線魚的火鍋才叫神仙鍋呢!兩者互相成就罷了,要是刻意的追求本味,用清水涮食,金線魚的味道反而變得寡淡,失去了那種獨特的清甜,按照那群食客的說辭就是形神皆失,暴殄天物。”祝黎也夾起一筷子魚肉在火鍋裏涮了涮,送進嘴裏仔細的品味著魚肉的清甜,哪怕他已經吃過好多次了,也依舊為這種味道陶醉其中。


    一盤金線魚上桌之後就成了那個最閃耀的主角,一直到最後一片魚肉跳進鍋裏,被於新郎送進李天霸口中,三人仍然還是意猶未盡,祝黎再次伸筷子過去時夾了個空,他才意識到原來一盤金線魚已經見底了,“魚也吃完了,現在可以告訴我這魚究竟是哪來的了吧!”李天霸始終都還在惦記著這個問題,這麽好吃的魚之前在其他地方竟然從來都沒有聽過,真的算是一件很稀奇的事。


    “可以可以,弟妹不要著急,且待我喝完這一盅。”祝黎撚起麵前的小酒盅,將其中的大夢一飲而盡,頓時猶如烈火入腹,不自覺的眯起眼回味起這酒的餘味,過了許久,祝黎才緩緩開口,“這金線魚的確是神火城的特產,既不是河鮮也不是海鮮,而是我們這極有意思的獨特說法,井鮮。”


    “井鮮?”李天霸聽到這個說法也是一愣,在別處她的確從來都沒有聽說過這個說法,也算是長了見識了,“對,雖然明麵上神火城的確不臨近任何一個大瀆,但是如果你看過火神洲的堪輿圖,就會發現火神洲總部的那條大瀆‘偃瀆’其實是有一條往神火城方向延伸的支流,隻是在離神火城百裏的地方它就憑空消失了。”


    “我明白了!是地下河!那條支流其實並沒有憑空消失,而是因為某些原因改道到了地下,其實整個神火城是坐落在一條巨大的地下河之上的,我就說為何明明神火城沒有大瀆存在,又倚靠著祝融峰這座火山,偏偏雨水還特別充沛,原來是這樣,關於井鮮的說法我就可以理解了,這魚是從井裏撈出來的。”


    “哈哈哈,到底是女子,心思縝密,經由我稍微提點一下就可以猜的**不離十,老於啊!我都你小子配不上弟妹了。”李天霸聽到祝黎這般稱讚自己,也朝著於新郎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於新郎無奈的白了她一眼,不就是被祝黎誇了兩句嘛!看她得瑟的樣子,真的不知道人家隻是在客套?


    “對了,老於,我也忘記問你了,你這次坐跨洲渡船到底是想要去哪?”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三人都已經醺醺然有了幾分醉意,祝黎這才有一搭沒一搭的和於新郎的閑聊起來,“去一趟俱廬洲,走一遭天師府。”於新郎倒也沒有隱瞞什麽,反正現在整座天下都已經知道張靜初離開天師府了。


    “去那幹嘛?你和張靜初很熟嘛?我記得上次你好像把張靜初的雷法第一也給捯飭走了,這又要去幹嘛?”興許是因為醉的有些厲害,祝黎的舌頭都已經變得有些僵硬,說起話來都含混不清,“你不知道嘛?”於新郎狐疑的看著祝黎,按理說他這種人物的消息應該比身處窮鄉僻壤的他們靈通的多,怎麽看樣子他還不知道張靜初離開天師府的消息?


    “什麽?張靜初不做大天師了?”聽完於新郎的贅述,祝黎的醉意也消散大半,忽然提高了八度的聲音讓周圍還在吃飯的食客紛紛把目光投向了他,意識到自己失態的祝黎趕忙坐下,“我還以為你早就知道了呢!”於新郎為祝黎斟滿大夢,又將剩下的那點底子控進了自己的小酒盅內,一點也不舍得浪費,李天霸倒是想要繼續喝,但是卻被於新郎製止。


    “說來慚愧,我平日裏看山水邸報太少了,一般的消息咱們也沒有興趣了解,如果沒記錯的話,上次我看山水邸報還是在兩個月前了,平日裏門人把這些東西送到我的住處我都懶得多看一眼,沒想到這次竟然錯過了爆炸性的消息。”祝黎拿起酒盅再次一飲而盡,本來其實還想再叫一壺的,卻被於新郎攔住,隻說喝盡興就好,再想想今天上午老婆的那副神色,祝黎也就沒有再繼續要酒。


    “三個月以後,天師府會趁著年關舉行羅天大醮,一來是為了新任天師張之維造勢,二來則是篩選一個可靠的盟友,拿了一個所謂的外姓天師候補的名頭出來,反正意思就是想要空手套白狼,但是架不住外姓大天師候選的競爭者要求年齡在四十歲以下,還要求修習過雷法,我看樓青的機會很大,幹脆就帶他去試試,順便為他護道。”


    如果要是放在別人身上,一個不過柳筋境的修士口口聲聲的說要為一位玉璞境修士護道,祝黎非得笑掉大牙不可,偏偏此時這句話由於新郎說出口,這種天方夜譚的話就那麽順理成章的成為了事實,於新郎隨口言之,祝黎深信不疑。


    “倒是可以,一個二十來歲的玉璞境已經是這個年齡段的極致了,我也挺看好這個小子,但是最近我聽說了,那個隻老龍所在的青雷洞也找到了一個聲稱是紫微星轉世的神仙胚子,似乎是打定了主意想要和天師府爭一個高低,畢竟這麽多年來,那隻老龍始終被天師府壓了一頭,要是我,我也憋屈,不過就他那個號稱紫微星轉世的徒弟真的要對上張之維,我看懸。”


    “天下雷法氣運一石,現在是唯我獨占八鬥,張之維獨占一鬥,餘下一鬥天下人共分之,真的要比起他的雷法天賦來,就算是處在同一時代的聞仲隻怕也得吃癟,我這個雷法第一的名頭,指不定什麽時候就還回去了,倒是你們,什麽時候在收個少昊星轉世,讓我也把那個火法第一還給你們。”


    “滾蛋!你他娘的就會哪壺不開提哪壺。”祝黎看著於新郎賤兮兮笑容,很幹脆的對他比了個中指,甚至在心裏已經開始在考慮要不要趁著他現在實力遠為恢複,套個麻袋打個悶棍啥的,“這個想法那群老東西並不是沒有,但是至今都沒有這種氣運之子誕生的消息傳來,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不過比起張之維那小子的崛起,隻怕要慢上太多咯。”


    “要是張之維沒有成氣候,我相信張靜初也不會拍拍屁股走人走的這麽利索,天師府更不會蠢到將他推到台麵上,既然張之維已經是新任大天師了,那麽也就證明他已經足矣肩負起天師府的興衰,嘖嘖嘖,要知道今年他還未滿四十歲啊!這麽一來他可就是曆史上最年輕的大天師了,在整座天下也算是一段佳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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