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龍!金龍!!”


    咚咚咚——


    “金龍!快開門!”


    “金龍!是我!是你爹!我有事找你傑哥!”


    “你傑哥好點了沒?你快開門!我找你傑哥!”


    咚咚咚——


    中午時分,春陽和煦。


    小巷深處,劉誌剛正神色匆匆地敲著陸人傑家的院門。


    他一隻手裏,緊緊攥著一疊青灰色的硬殼文牒。


    這是白虎堂堂主方才親自從玄京總衙送來的征調文書,點名要臨時征調陸人傑去總衙辦差,無論他是何等程度的殘廢,隻要他還能正常思考說話便成。


    為此,白堂主還特意安排了倆人手來抬他,來的正是白虎堂的朱絲侯與張德帥二人。


    劉誌剛自然清楚,陸人傑現今狀況必定符合總衙的征調要求,他從蘭陵酒莊被送回來那一日,除了身體被裹得像個粽子無法下地行走之外,便已能正常和他言談。


    “怎麽回事?陸兄弟是在睡午覺麽?”


    劉誌剛身後兩步外,站著的張德帥開口疑惑道。


    “有可能,最近春暖花開,很是容易讓人產生春困,啊——”


    一旁,朱絲侯點頭說著,說到後邊,不禁伸懶腰打了個長長的嗬欠。


    張德帥扭頭,蔑視了這位濃眉大眼的搭檔一眼,臉上流露出一抹我瞧不起你這種人地輕笑,語氣篤定地開口道,


    “發春多了的確容易犯困,看你這樣子,昨夜你必然是又去昨夜樓了,嗬嗬。”


    朱絲侯怔了一怔,瞪著豹眼斜盯了張德帥一眼,啥也沒說,但他這眼神卻仿佛是在無聲地呐喊著疑問,你怎麽知道?!


    似是心有靈犀般,張德帥又開口蔑視道,


    “切,搭檔多年,我還不了解你?你嗬口氣我就能知道你上頓舔的馬尿是冷的還是熱的,是甜的還是鹹的,你信不信?”


    “……前些日子一直忙著辦案,領了薪俸後沒時間銷金,昨晚下了值回家,正好路過昨夜樓,便進去小坐了片刻,也是偶然來了興致,並非有意避開你……我下次叫上你一起便是了……”


    見搭檔一臉不滿自己的表情,朱絲侯一張猛男臉略顯出了幾分拘謹窘迫的姿態,他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終於開口說道。


    聞言,


    張德帥臉上的蔑意瞬間消散,嘴角彎彎地翹起,取而代之的是奸計得逞後的得意滿足,他爽快地道,


    “那就說定了,下次你請客,昨夜樓銷金,還有陸兄弟那一份,你也得買單。”


    聽到後邊這話,朱絲侯瞬間不樂意了,他嘴角隱隱抽了一抽,感覺有些肉痛地說道,


    “啊?陸兄弟那狀態,渾身皮肉都脫了一層了,怕是不能跟咱們去昨夜樓吧……”


    昨夜樓的消費可不低,單是進去喝一杯素茶,就得好幾兩銀子,稍微沾一些葷,就得二三十兩上下,再叫一個人去,自己一個月的薪俸便就沒了……


    “就是就是,人傑他現在那傷勢,幹些文的還行,武活定然是上不了場麵的,傷筋動骨都得一百天,他這可是全身都脫了層皮肉的重傷,饒是武者體魄,但沒個一年半載,怕都是不能用力和外界摩擦了。”


    這時,


    劉誌剛聽到背後倆斬魔衛的談話內容,頓時來了興趣。


    他忍不住停了叫門,轉身笑著摻和了進來,心頭同時在感慨著,自己若是能代替人傑去總衙該多好。


    倒不是為了替他受邀去那大名鼎鼎的玄京第一青樓昨夜樓。


    自己就單純是想和身旁這倆如此大方豪放的斬魔衛同事一回,感受一番總衙差役們多姿多彩,有福同享,義薄雲天的生活作風……


    一旁,張德帥不以為然地輕輕一笑,開口道,


    “上次回去,我們可是向堂主為他邀功求得了一顆上好的天精丹,過些時日,待陸兄弟傷勢有所好轉,服丹邁入八品後,身體內煉化出了八品勁氣,那耐痛能力必然會大上一層台階,加之他血氣方剛,屆時見了昨夜樓的水靈姑娘,必然心癢難耐,咬牙忍一忍,武活還是上的!”


    “老張你這是胡鬧,你這樣硬逼著陸兄弟動武活,到時候喊痛喊得最大聲的那不成了陸兄弟了嘛!豈不是讓昨夜樓的姑娘看了咱們斬魔司差役的笑話,若是傳出去,還讓陸兄弟日後怎麽做人,此事萬不可操之過急……”


    操之過急四個字一出口,三人頓時不約而同地發出了一聲怪笑。


    “你們幾人怎麽磨蹭這麽久?怎麽還沒把他抬出來?”


    正笑著,巷子那頭,一位胸肌勁爆,容顏清麗不施粉黛的冷豔女差倏地快步走了過來,她冷厲的聲音遙遙開口問道。


    “……”


    眾人一驚,立即閉嘴,進入靜音模式。


    白堂主不是說她不過來,就在緝魔吏衙門候著就行了麽?


    她怎麽突然不聲不響地摸進來了?


    難不成一直跟在咱們身後監視?


    倆斬魔衛渾身肌肉仿佛條件反射一般,瞬間站得筆直,臉上的各色笑意如潮水般退卻,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愁眉緊鎖,正專注商量解決什麽難題似的認真模樣。


    “誒?堂主?你來了啊?陸兄弟家似乎是沒人,咱們叫了半晌都無人應答開門,正在商量怎麽進去呢……”張德帥幹笑一聲,開口回應道。


    “陸人傑是住在昨夜樓裏?你們商量怎麽進去?”白霧貌毫不留情地冷聲揭穿道。


    說著話時,她已經輕輕挽起了袖子。


    “……”


    堂主她全聽見了!


    朱絲侯耳根子一燙,嚇得縮了縮脖子,退後半步抬頭看天空。


    張德帥佇立原地一動不動,心頭默念著你不會打我,你不會打我……


    二人看她擼袖子的動作,還以為這酒瘋子又要一言不合就扇耳光了,嚇得都不敢回答。


    “他是死家裏了還不成?一個破木門能把你們三個武夫攔住了……”


    白霧貌說著,徑直朝陸人傑院門前走去,同時抬起剛挽好了衣袖的手,修長的五指握成沙包大的拳頭,掄了起來。


    看她樣子是要破門而入。


    “人傑不可能死家裏啊,卑職的兒子這幾天可一直未回家,無時無刻不留在這裏照顧他啊……”


    劉誌剛還在一邊裝傻充楞,一臉老實人的樣子開口嘀咕,想緩解三個大男人方才談論的話題被白霧貌撞破的尷尬。


    吱呀——


    “剛……”


    正在這時,院門突然拉開。


    一個皮膚白皙得宛如玉石澆築成的俊俏無眉小和尚探出了一個鋥亮的玉白腦袋來,他笑著開口說道。


    砰!


    剛叔倆字還未說完,陸人傑便見一個沙包大的拳頭從天而降,瞬間便直直抵在了麵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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