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褪殘紅青杏小。燕子飛時,綠水人家繞。枝上柳綿吹又少,天涯何處無芳草。牆裏秋千牆外道。牆外行人,牆裏佳人笑。笑漸不聞聲漸悄,多情卻被無情惱。


    那日,哈宜呼再一次被罰跪,然而這回卻不是在殿內,而是在壽康宮小院裏。六月的天空,豔陽高照,一個時辰之後,汗水已然浸濕了衣衫,雙腿又痛又麻,哈宜呼全靠一股執著強撐著才沒有倒下,唯一慶幸的是她不愛濃妝,不然豈還有臉見人。


    此時,福臨恰好前來探病,眼角掃到邊上跪著的瘦小身影,不禁心生疑惑,觀其穿著打扮不應是宮女,是誰家福晉,怎麽會跪在此處?便上前詢問。


    哈宜呼吃力的抬起頭,恍恍惚惚看到一身明黃袍子,這宮裏穿黃袍在沒有其他人了,忙拖著虛弱的身體行禮道:“臣婦董鄂氏見過皇上。”


    董鄂氏,恩,應該是十一弟的福晉,那就怪不得會在這兒了。福臨見她跪在地上搖搖欲倒,慘白的臉上汗水淋漓,不免心有不忍,於是出聲詢問:“你犯了何錯,被太妃罰跪?”若不是很嚴重的話,就請太妃給個臉麵饒過了吧!


    哈宜呼斟酌片刻,答道:“臣婦一時失手,打碎了額娘心愛之物。”婆婆命她將碗遞給她,卻故意摔在地上,以此為借口指責她不孝敷衍,罰跪到室外。這種事情不是第一次發生了,即便她每次小心翼翼,也架不住婆婆有意作難,她又不能強行將碗摁到婆婆手裏。


    聞言福臨皺了眉,隻是一件小事,太妃何須罰的如此之重,便說道:“你起來吧!朕親自去與太妃說情,想來她不會不給這個麵子。”連自己的兒媳都要為難,她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既然皇上出麵了,婆婆總會有所顧忌,今兒這事也算了了。哈宜呼謝了恩,方才起身,隻是實在跪的久了,兩腿發軟,一個趔趄,向旁邊倒去,卻見一雙大手出現在麵前。


    “小心。”福臨伸手扶住哈宜呼,無意間瞟見她指尖的薄繭,展顏問道:“你也喜好書法嗎?”這宮裏除了皇額娘和蘇麻喇嬤嬤,就沒有一個愛文墨的,沒曾想今日還能碰上一個。


    穩住了身形,哈宜呼淡然一笑,柔柔回話:“不過是打發時間罷了,閑暇時也愛寫上幾筆。”除此之外,她還有什麽可做呢!惦記的人又遠在西南,才一月一封信,想關心也關心不到啊!


    “何必謙虛,隻看你手上的繭,便曉得是勤加練習的。”福臨心下愉悅,又與哈宜呼談起各種字體的妙處,巧的是兩人具是最喜小楷,故而聊的越加投機,直到吳良輔提醒,他方想起此行的目的。


    進了殿,福臨先向太妃慰問一番,才轉而說起哈宜呼的事,懿靖大貴妃果然輕輕放過,還努力表現出一副母慈媳孝的模樣。


    待皇帝走了,哈宜呼見婆婆乏了,就借機告辭。出了婆婆的寢殿,哈宜呼深深吐了口氣,總算是無事了,雖遭了些罪,好歹沒有大礙。真是多虧了皇上,否則還不知道要跪多久呢!婆婆縱然無事生非,也還顧著體麵,不敢當著皇上無理取鬧,以後千萬要與他打好關係,到時婆婆也不好過多刁難。


    一個是有心交好,一個是難得遇上誌同道合之輩,哈宜呼和皇上很快熟悉起來,她又慣會看人臉色,大致上摸透了皇上的性子,相處的愈發融洽。懿靖大貴妃害怕皇上察覺,沒敢再隨意體罰哈宜呼,隻罵的更難聽了。


    漸漸的,哈宜呼感覺到皇上對她的態度有異,目光太過火熱了,她已嫁為人婦,豈能不知其中含義。可婆婆積怨已久,要是失了他的庇護,想到婆婆罰人的手段哈宜呼就陣陣發涼,隻得硬著頭皮與皇上周旋,心裏急切盼著博穆博果爾快些回來。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裏孤墳,無處話淒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麵,鬢如霜。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鬆岡。


    醉酒醒來,哈宜呼揉揉昏昏沉沉的腦袋,緩緩睜開眼睛,卻看到一張大臉出現在麵前,正直勾勾的望著她,再看身上不著一縷,驚得幾欲昏厥。


    “哈宜呼,以後朕會好好待你的。”福臨深情地握著她的手,笑的萬分甜蜜,他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回過神來,哈宜呼明了有些事已經發生了就再也不可改變,隻得強顏歡笑。她從未如此清醒的意識到麵前的人是大清皇帝,是掌控天下生死之人,不可違逆,隻可迎合。


    接下來的日子,哈宜呼備受煎熬,她知道自己不該與皇上暗通曲款,卻又沒有其他辦法,若惹他不快,把事情捅出來,她就真的沒有活路了。她一邊瘋狂的思念博穆博果爾,一邊又害怕他回來後會看出端倪。


    博穆博果爾回京過年,隻待了短短幾天,又馬上離開了。不知是出於愧疚,還是源於軍功,皇上給他晉封了和碩襄親王的爵位,命他駐守西南。越是這樣,哈宜呼越是擔心,皇上是不打算讓他回京了,更不會允許她退卻。


    紙是包不住火的,終於,博穆博果爾在回京述職的期間,發現了妻子的出軌,他頓時怒火衝天,砸了一屋子的東西,又進宮與皇上對質,結果皇上惱羞成怒,打了他一巴掌。


    誰也想不到,博穆博果爾竟然會選擇自殺,哈宜呼聽到消息後,立時嚇得昏了過去。她原先已經打算好了,和博穆博果爾一起去西南,遠離京城,那時兩個人就可以好好過日子了,可是現在他死了,一切便都成空了。


    最終,哈宜呼帶著無盡的悲傷和自責,住進了那座禁錮她一生的華麗囚籠。


    失去了愛人,失去了自由,隻剩下爭奪與算計,她要活著,要權利,要報複所有對不起她的人。最後,哈宜呼終是沒能鬥贏,那個害死她兒子的人,又害死了她。


    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胭脂淚,留人醉,幾時重,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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