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打他!打死他!”


    一座古城的深巷中,幾個十歲左右的頑童在狠狠地踢著地上躺著的一個七歲大小的男童。


    他抱著頭,蜷著身子,開始的時候還會本能的躲避,可沒過多久,他就沒了動靜。隻是躺在地上喘著微弱的氣息,不多時,就連胸膛也不動了,仿佛已經咽下了氣。


    “少爺,他怎麽不動了?不會是死了吧!”一個略小的男童對著一位年紀稍長,大約十歲,錦緞綠衣的少年公子說道。


    “沒事兒,這傻子命硬的很,看我來弄醒他。”說罷,褪下了衣褲。


    b市,一座北方的小城,此時正是十月的深秋,天空中,下著秋雨,伴著瑟瑟寒風。街上早已沒有了匆匆過往的行人,隻有道路兩旁的路燈,為這漆黑的夜晚帶來些許光亮。


    一個人,走在雨下,手裏提著外衣,隻穿著一件黑色t恤,可他似乎並未感到寒冷,任秋雨打濕了他的身體,緩步向前,微微有些搖晃,顯然是喝醉了。


    他叫莫名,年近三十,還是一事無成,他覺得自己是一個失敗者,一個徹徹底底的失敗者。


    他,生於一個窮困的鄉村,母親在生他的時候,便去世了。母愛,無論何時,都是偉大的,她用自己的生命將他帶到了這個繽紛世界。可命運,卻好像故意捉弄於他,在他三歲的時候,他的父親突患重病,撒手而去。所以,他便由他的爺爺奶奶撫養長大。


    失去了父母雙親,上學之時,難免會受小夥伴的欺負,可他從未在意過,隻是努力學習,這才一路成長,考上了當地一所不好不壞的大學。


    上了大學之後,他這才鼓起勇氣,表白了自己暗戀了三年的高中同學。他以為,那個女孩,一定會拒絕他,可他沒想到,她並未嫌棄,就這樣,兩個人走在了一起。


    在一起四年,兩人從相識,走向相知。畢業後,兩人也是一同參加了工作。他們一起努力,相互支撐,手裏也是有了一點積蓄。


    過年的時候,女孩將他帶回了家中,可她的父母卻不是很同意,隻提了一個要求,那就是,買房。


    莫名,想了想,這個要求,現在無論如何自己是不能滿足的,便決定,放手一博,他拿出自己所有的積蓄,下海經商,可他沒想到的是,自己會落了個血本無歸。而他的女朋友,也是迫於父母的壓力,選擇了離開。與此同時,他的爺爺奶奶也相繼離世,這片天地,他已是孤苦一人。


    從此,他就一蹶不振,終日飲酒買醉,借酒消愁。


    他今日也是如同往常一樣,隻是不同的是,今天,他已經無處可去了,因為,他連房租的錢都付不起了,被房東趕了出來。


    他淋著雨,步履蹣跚,舉目茫茫,沒有人會在意。


    困難,其實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孤獨,尤其是,在孤獨中成長的他。現在的他,最想要的,其實,並不是財富,更不是名聲,而是,一句問候,一聲鼓勵。可他卻得不到,更不知向何人索求。


    死亡,他想到了死亡。


    他苦澀地笑了一笑,心想,或許,我死了,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吧!


    他望著天空,閉上雙眼,任冷雨拍打在臉龐之上。


    今夜,他做出了決定。


    明日,他想要去尋一處高山,怒罵蒼穹,揮手自茲去。高山之上,他能望著繁星,似美麗的芸芸眾生。他想著,他會飛向月亮,這樣,才能更好的看清它的模樣!這樣,他的告別,就會如夢裏的那般,自由,浪漫!孤獨!山風撫過的時候,再也不會觸碰心靈的瘡口,那時,他就會笑的幸福。


    此時的他,心情從未如此平靜,因為,任何的事物,在他的心中,也不會泛起一絲的漣漪。


    突然,在蒼穹之上,聚起了一團的紫雲,紫雲之中,電光翻滾,伴著陣陣驚雷。


    莫名,睜開了雙眼,望向了那團紫雲,他早已習慣,獨自一人,聽雷雨之聲,並不恐懼。


    隻見,那團紫雲,不斷匯聚,越滾越大,不多時,便綿延數裏。


    莫名,心中驚異,因為他從未見過如此景象。


    突然,一聲雷嘯,震破蒼穹,宛如洪荒巨獸的怒吼之聲。與此同時,一道紫色閃電,劃過漆黑長空,直落九霄。可莫名沒想到的是,這一束巨大的紫電,擊在了他的身軀之上。人的肉體,又如何能承受住如此打擊,他隻感覺,渾身劇痛,所有的骨骼也是一瞬而碎,靈魂陣陣撕裂,昏迷了過去。


    “我死了嗎?我一定是死了。”他一聲歎息,“也好,老天爺也算了幫了我一個忙,讓我以這種方式解脫。”


    “不對,我死了怎麽還有意識,難道,我這是來了地獄或者天堂?”


    他心中暗想,可就在此時,他隻感覺到自己的頭部好像進去了一個東西,一瞬間,進入了他的靈魂之中。霎時,他又感覺到自己的頭部有些許疼痛,那異物仿佛想要出去,可卻並沒有,隻是在他的頭顱裏消失不見了。


    這時,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也是傳來了陣陣疼痛。


    “咦!怎麽死了,我還能感覺到疼痛!難道,這都沒劈死我?”就在此時,他從嘴中,感受到了一股異味,甚是難受。


    他勉強睜開雙眼,看了看四周。隻見,他的周圍,一群十歲左右的男孩將他團團圍住,其中有一人,褪下了褲子。


    而另外幾人,見他睜開雙眼,高興的跳躍了起來,雙手鼓掌,歡欣說道:“管用,管用,小傻子醒了,小傻子醒了!”


    “我去,我這是死哪兒了,天堂?地獄?還是極樂世界?”


    他緩緩地坐起了身,低頭一看,“我怎麽成了一個小屁孩?”他心中詫異。隻見,自己現在的軀體,是一個七八歲大小的孩童。身上所穿的衣物,已經被撕成了條條布縷,上麵還布滿了小小的鞋印。顯然,是剛剛被這幾個男孩,狠狠地揍了一頓。


    他艱難地抬起右手,擦了擦臉上的尿水,用憤怒的眼神狠狠地盯著他們,心中暗想,“好疼啊!這幾個小子夠狠的!”


    此時的情景,在他看來,竟是如此的熟悉,與自己兒時如出一轍,宛如情景再現。


    “我活著的時候,小時候被人欺負也就算了,我死了,我看誰還敢欺負我!”想到此處,他微微一笑。


    “小子!剛才是你往老子臉上撒尿來嗎?”他指著那個褪去褲子的男孩說道。


    周圍的男孩,聽到這番話,全都愣了神,過了好一陣子,這才平靜下來,彎下腰與莫名雙眼對視。


    “你,在說我嗎?”那男孩問道。


    “廢話,你光著個腚,不問你問誰?”


    那少年心中暗想,“這傻小子,難道被打的開了竅了,不行,我再試探一下。”


    “不錯,是本少爺尿的!怎麽樣?小傻子,小爺的尿味道不錯吧!”說完,他站直了身子,想要提起衣褲。


    “等會兒!”莫名道。


    “你想怎樣?你個小傻子。”


    莫名微微一笑,麵帶猥瑣,“沒事兒,就是覺得你的尿味還不錯,不知道你的屁好不好聞!”他狠狠說道。


    聽到此話,那少年公子放下了提褲的雙手,“怎麽?你想聞聞?”


    “想!”莫名點了點頭。


    “好!那就再讓你嚐嚐小爺的屁!”說罷,那少年便轉過了身,撅起了白白的小屁股。


    莫名心生寒意,使出了渾身的力氣,隻一瞬間,便雙手結印,用出了從小苦練,但從未使出的至高奧義,並同時怒吼,“木葉忍派至高奧義—千年殺!”


    那少年,未曾想到莫名竟會如此,頓時,從屁股之上,傳來了火辣辣的疼痛感覺,直入心扉。


    “啊!”他一聲大叫,雙手摸著屁股,緩緩地蹲坐在了地上。其餘幾人,也已呆若木雞。


    此時不溜,天理難容!


    莫名,強忍著疼痛,向著巷子深處狂奔而去,轉眼間,便沒了蹤影。


    那小子見莫名跑了,這才對著身邊的頑童說道:“愣著幹什麽,還不快抬小爺起來!”幾個頑童這才一擁而上,想要把他攙扶起來。


    “抬!抬小爺起來!”


    “哦,哦。”幾人答應,抬腿的抬腿,抱腰的抱腰,拽胳膊的拽胳膊,這才把他抬了起來。


    “走,回府!找我爹去,這小子今天死定了!哎呦!哎呦!慢點,疼死小爺了!”一行人離開巷子,街上的行人看著他們,不時交頭接耳,指指點點。


    而莫名在跑遠之後,則是躲在了一個小巷的角落之中。他喘著粗氣,緩緩地蹲坐了下來。


    “好小子!不錯!你可以做本帝的記名徒弟了。”一個公鴨嗓卻不知從何處傳來。


    “誰?誰在跟我說話!”莫名想要站起身來,可是,渾身疼痛難忍,並且,經過剛才的事情,他渾身也是沒有了一絲氣力。他這才向著四處張望,尋找剛才說話之人。


    “小子,別找了,我在你的魂海裏。”公鴨嗓道。


    “我去,我這是來了一個什麽樣的世界。”莫名心中暗想,但是,他可以確定一件事情,那就是他還活著,隻不過,活在了他人的軀體裏,他應該是重生了。


    “你是誰?”莫名問道。


    “你在問老子嗎?”


    “廢話,這地方連個狗都沒有,我不問你難道問狗?”


    莫名莫名其妙的被雷給劈死了,來到了這個未知的世界,莫名其妙的被一群小孩一頓胖揍不說,還被小屁孩撒了一臉的童子尿,逼著他用出了絕世殺招千年殺,這才脫身,心中自然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正愁無處發泄,他已是死過一次的人,自然是無所畏懼,管他何人,罵了再說!


    “好!老子喜歡,是個修魔的材料,你做老子的記名徒弟,老子包你以後,睥睨天下,縱橫寰宇。”那人豪邁說道,“遙想當年,本君如你一般大小之時,早已經是一域霸主,雄踞一方,十歲之時,便開始周遊天下,大破七域八方各大仙門,未有一人是我一式的敵手,可悲!可歎!無敵的人總是那麽的寂寞,老子十五歲之時……”


    “停!打住,打住。那個,請問你怎麽稱呼?”莫名問道。


    “小子,你可以叫老子魔帝大人!”


    “好,魔帝大人,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好,有什麽問題,說來,本帝來給你解答。”


    “你怎麽在我的魂海裏?你不是天下無敵嗎?”


    “小子,要不是本君,不對,本帝,在渡九重魔海時,被當年的幾個手下敗將偷襲,差點落個形神俱滅,你以為老子會看上你這副皮囊!娘希匹的!早晚老子要扒了他們的皮,抽了他們的筋,變成太監,鎮壓在老子的魔窟裏,折磨他們個永生永世!”那人憤聲說到。


    “奪舍,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奪舍。”莫名心中暗想。


    “壞了,”莫名心中著急,“他奪了我的身軀,我豈不是又要死了!”不過,他轉念一想,“如果,他能夠奪了我的身體,想必早已將我抹殺,又怎麽與我說話,還要收我做記名弟子。這中間一定是出了什麽問題,不行,我要探聽出來,否則,不能安心。”


    “你是不是想奪舍!”莫名問道。


    “小子,老子要能奪,早就奪了,你以為老子不想啊!你這副身軀雖然次了點,好歹老子奪來,多年以後,老子就又能縱橫天下了!”


    “那你為何不奪?”莫名問道。


    “廢話!老子奪得了嗎?娘希匹的,也不知道,你這裏邊都是什麽玩意兒,動不動就打雷,老子剛想奪舍,就打個雷轟老子,老子剩的不多的魔魂,都快被轟沒了!”


    “那你還不趕緊滾!在小爺的身體內待著,哪天小爺不高興了,直接轟死你!”莫名知道他並不能奈何自己,這才憤聲說道。


    “你以為老子不想啊!老子想出去也打雷。也不知道老子是不是踩了狗屎了,流年不利。”


    “你不是踩了狗屎了,你是虧心事做多了,老天看你不順眼。”莫名不禁一笑。


    “對了,你做不做本帝的記名弟子,本帝可以傳你無上魔功,保你。”


    “停,我不想聽虛的,我就問你,打架猛嗎?”


    “猛!必須猛!否則,老子怎麽靠著這一生魔功,縱橫寰宇……”


    “打住,我再問你,跑的快嗎?”


    “快,老子的一身魔功,等下,你剛才問老子什麽?”


    “小爺問你,跑的快嗎?”


    “跑!娘希匹的,老子縱橫天下無敵手,老子什麽時候跑過!”


    “所以,你才差點形神俱滅,小命嗚呼!你的弟子小爺不做了!”


    “慢著,小子,魔爺跟你說,老子的功法練成後乃是天下第一極速,無論是天上飛的,地下跑的,海裏遊得,都沒老子跑的快,學了老子的魔功,上碧落,下黃泉,踏八方,遊七域,隻在一念間,學了老子的魔功……”


    “停!我再問你。”


    “小子,你沒完了!”那人有些不耐煩。


    “最後一句,”莫名暗笑,一個念頭就湧上了心頭,“我問你,夠陰險不?”


    “小子,你說什麽呢?本魔帝,雖然名為魔帝,但行事堂堂正正,光明磊落,坦坦蕩蕩……”


    “我放棄!”


    “但是,身為魔帝,總是天下無敵,難免遭人妒忌,被一些陰險狡詐之徒陷害,所以,我總結了一下,要想不被人陰,隻能比別人更陰,所以,我的一身魔功,至陰至邪,陰險毒辣,無所不用……”


    “好,小爺答應了!”莫驚天道。


    “娘希匹的,老子什麽時候收個記名徒弟都這麽累了,還一口一個小爺,到底你是師父還是老子是師父,給老子跪下,磕三個頭,乖乖的叫老子一聲師父,等哪天你把老子弄出去了,老子再傳你無上魔功!”


    “你想的倒挺美!你就給小爺老老實實在裏麵待著吧!等哪天小爺不高興了,魂掌雷霆,轟你個形神俱滅,永世不得超生!告訴你,小爺當你徒弟,是看得起你,反正小爺死了,你也得陪我,你自己看著辦吧!”說道此時,莫名就不在理會他。


    莫名來到這個世界,先是成了一個被人打的半死的孩童,好不容易逃到此處,又碰上一個不知虛實的魔帝入住在了不知所謂的自己的魂海之中。現在,自己甚至不知道這是一個什麽樣的世界,身處何地,在這個世界,這個被一群小屁孩兒叫做小傻子的悲催兒童叫什麽名字,有沒有親人。他現在隻有一個年頭,愛咋滴咋滴,能活就無論如何都要活下去,活就活他個轟轟烈烈,死了就當沒來過,兩世為人,也算魂超所值了!


    “莫名!莫名!”這時,從巷子外傳來了幾聲清脆動聽的少女呼喚之音,宛如輕風吹過銀鈴而蕩起的陣陣仙音,輕輕地拂過雙耳。


    莫名,心中一驚,“這是在叫我嗎?不管了,養傷要緊,吃飯要緊,認個親再說!”


    “姐姐,我在這兒呢?”他用盡了渾身力氣說道。


    巷子外,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麵色十分焦急,此時正在大聲呼喚,她也聽到了莫名的回答,但她轉念一想,一定是聽錯了,搖了搖頭,剛想邁步離開,這時,突然又聽到了一個稚嫩的童音,在巷子裏回應她。


    她停住了腳步,向著小巷裏麵跑去,不多時,便站在了莫名的麵前,看到他這般模樣,如黑珍珠般的雙眼微微泛紅。


    莫名坐在地上,緩緩地抬起了頭,雙眼緊緊地盯著麵前這個呼喚自己的少女。


    隻見她,身著一件雪白綾羅百褶裙,黑絲三千在背後梳了一挽長辮,杏臉桃腮,蛾眉晧齒,宛如臨塵的仙女,又如綻放的白蓮,不染塵世。


    隻見她理了理長裙,便蹲下了身子,用青蔥般的玉手,輕輕地撫向莫名的臉龐,為他擦去了臉上的塵土。


    一陣微風吹來,也吹出了少女的陣陣幽香。


    莫名,不禁說道:“姐姐,你真好看!”


    聽到此話,少女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淚水,梨花帶雨般滴落了下來,輕輕地點了點頭。


    “啊?”少女突然停止了哭泣,睜大雙眸,皓齒輕啟,泣聲問道:“你剛才說話了,你剛才叫我什麽?”


    莫名,心中暗想,難道這孩子真是個傻子不成?不過,莫名見這個少女對他並無惡意,這才回道:“姐姐!”


    “嗯!嗯!”那少女激動的點著頭,同時擦去了自己眼中的淚水,微微笑了起來,她站起了身,牽住了莫名的手。


    莫名強忍疼痛,支撐著站起了身,仰著頭,看著這位少女,她躬下了身子,輕輕地幫莫名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然後溫柔的注視著他滿是塵土的麵龐,道:“走,咱們回家!”


    莫名雖不知此人是誰,但看她對自己並無惡意,也就跟她去了。


    就這樣,少女牽著莫名走出了巷子,此時已是黃昏之時,莫名望著即將歸去的夕陽,不由自主的便想起了曾經的她,停下了腳步。她,很美,就像此時遠在天邊的晚霞!而他,卻成為了不知何處的落暮。她知道我死了嗎?她知道我來到了這個世界嗎?她會不會心痛?她會不會想念?或許,這就是命運,命運選擇將兩個人安排在了一起,而現實選擇了將他們拆散,但死了,就再也沒有任何的選擇!她應該會幸福吧!現在,莫名的心中,唯有祝福!


    “怎麽了?”少女問道。


    “姐姐,沒事,我們走吧,回家!”


    少女皺了下眉,卻沒有多問,隻是緊緊的牽住了莫名的手,伴著夕陽,走向了歸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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