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帶著莫名一路穿行,走到了城內中央大街上,此時,街上的行人也逐漸稀少了,過往也變得匆匆,天快黑了,家中的親人或許都在默默地等候。


    隻是一路之上,令莫名不解的是,來往巡邏的兵士見到他們姐弟二人都會停下腳步,並且躬身施禮,顯然,這位少女姐姐的身份並不尋常。


    莫名心中暗自吃驚。


    而那少女則是牽著他,一直來到了一處巨大的庭院麵前,隻見兩扇高大的朱紅色的木門緊緊的閉著,周圍則是高高的圍牆,門前有四位腰懸長刀的兵士分在兩側,在三級台階之上,筆直站立,台階兩側,矗立有兩尊威嚴的石獅子。莫名抬頭看向罩樓,隻見罩樓之上,懸有匾額,上書三個隸字:“太守府”。


    少女牽著莫名直直的走了過去,莫名心中則是有些許的緊張,暗想,“難道這是這小子的家?不過,既然這小子出身於城主府中,卻為何今日挨了一頓揍啊?”他不由得心中一緊。“管他呢,進去再說!”莫名咬了咬牙,暗下決心。


    莫名和少女來到府門之前,那四個兵士則是趕忙迎了過來,並向內大聲呼喊,“大小姐回來了!”不多時,隻聽見裏麵傳來了匆忙的腳步聲,不多時,門便開了一扇,從裏麵邁步走出一位管家模樣的六旬老人,麵貌蒼老,眼神卻很精明,見到二人,急忙作揖,說道:“大小姐,您可回來了,城主大人都等得著急了!”


    “嗯,我回來了,小少爺也回來了。”


    “太好了!”老管家看了看渾身是傷的莫名,搖了搖頭,露出了鄙夷的眼神,並不理會他。二人這才跟隨老管家邁步跨過門檻,向著府內走去,莫名進府後不禁左右觀看,隻見太守內院子極大,古柏俊柳栽有十幾餘株,假山魚池,也有三處,院子內,家仆不斷穿梭忙碌,個個身穿古衣。走了數十丈這才來到正中大堂。


    莫名向內看去,隻見一位身穿青色官衣,高大魁梧的中年男子背著雙手,不斷來回踱步。


    老管家帶著二人走進了大堂,來到了中年男子麵前,少女欠身,施了一禮,說道:“見過父親。”莫名則是愣在了原地。中年男子見到少女和莫名,心中似乎十分欣喜,仿佛心中巨石落地,微微一笑,便說道:“回來了,回來了就好。”說完,對著老管家使了一個顏色,冷聲說道:“莫大,你帶著小少爺,下去吧,為他準備些飯菜,記住,好生照料!”


    莫大躬身施禮,抓住了莫名的手腕,將他帶了出去。莫名早已經被那幾個小子打的渾身是傷,被他這麽一抓,自然是疼痛難忍,可他看此情形,並未言語,隻是緊咬牙關,強行忍受。


    莫大狠狠地攥著莫名,向著太守府深處走去,轉彎抹角,來到了一處柴房,有兩個家仆早已在此等候。老管家命他二人打開了房門,攥著莫名,狠狠地向內一丟。莫名小小的身軀,又怎能吃的住,隻能順勢,摔倒在地。


    莫大,關上了房門,隨後,莫名也是聽到了一陣上鎖的聲音。並聽到莫大對門外二人,低聲交代,命他二人好好看管。


    莫名心中詫異,也是暗恨,“太守府的少爺就是這待遇?”可他此時也是沒有任何的辦法,隻能是艱難起身,尋了一處角落,靠在了牆上。


    不多時,門又開了,走進了一位家仆,手裏拿著一碗飯菜,隨手丟在了莫名的麵前,碗碎了,飯菜也是灑了一地。同時,嘴裏念叨,“吃吧!明天你恐怕連這都吃不上了!”看都沒看莫名一眼,轉身離開了,並沒有忘記,鎖上房門。


    “父親,我找到莫名了,而且,能夠……”少女開口對著中年男子說道。


    “唉!”中年男子歎了一口氣。


    “婷兒,他的命怕是保不住了!”


    “父親,莫名他怎麽了?”少女急忙問道。


    “你可知道,他今天傷了誰?也不知道,他今天是怎麽了!傻了七年了,就一直傻下去唄,突然開了竅,竟然……唉!”


    “父親,你說啊!到底怎麽了。”


    “他捅了大事了,剛才國舅爺來過了,說名兒今天捅壞了他家公子的腚眼,到現在還疼痛難忍,國舅爺說了,如果我們不交出名兒,就上書太師,說我縱子行凶,傷害皇侄,你又不是不知道,當今陛下沉迷後宮,不理政事,朝廷上下,早已經是太師說了算,倘若此事,讓太師得知,恐怕,到時不隻我的官位不保,咱們一家老小都得丟了性命啊!”


    “可父親大人,您就忍心這樣把莫名交出去嗎?他畢竟是您養大的,您把他交給國舅,肯定是羊入虎口,恐怕,連命都保不住了!他還這麽小,您忍心嗎?”少女在男子麵前,眼中含淚,緊緊的盯著他。


    “不用說了!要不是當初我把他撿了回來,又哪裏來的今日之事!”中年男子狠狠地拍了一下桌案,那茶杯也是隨之而起,碎了一地。“你退下吧!”


    少女心中縱有萬般無奈,也知道此時已經是無法周全,這才施禮告別,退出了大堂,向著後院走出,心中盤算,或許,隻有將此事告知母親,看能否為莫名尋得一線生機。


    原來,此地為沛城,屬漢國,而中年男子則是沛城太守,名為莫誌遠。膝下隻有一女,便是那位少女,名為莫婷婷,在莫婷婷三歲之時,鄰國來犯,莫太守拚死守城,被暗箭傷了身體,從此再也不能生育,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他心中也一直遺憾。


    莫婷婷七歲時的一個雪夜,莫太守回府的時候,突然在街上聽到了陣陣嬰兒啼哭之聲,這才急忙下車尋找。他在一處店鋪門前,發現了一個男嬰,被赤紅色的棉襖包裹著,大聲啼哭,想到自己膝下無兒,就抱回了自己府中,取名為“莫名”,意為不知什麽原因,他的父母將他遺棄在了這裏。


    可他沒想到的是,這孩子嬰兒之時,並沒有與眾不同,可他一直撫養,長大之後,他才發現,原來,這個孩子,是個癡兒。因為此事,全城的人,也是沒少背地裏嘲笑他,因此,無論是哪家的少爺公子欺辱打罵,他也從未理會。幸虧,莫婷婷從小就心地善良,照顧莫名,他這才能夠,活到現在。可如今,莫名惹出了天大的事情,莫太守自然是心中生恨,後悔不迭。


    莫名一招千年殺,捅了國舅公子的腚眼,國舅自然是找到了太守府中,隻限一日,命莫太守交出頑童。莫太守也隻能答應,剛想派手下眾人前往城中各處尋找,莫婷婷就將莫名尋了回來。他心中的一塊巨石,也是落地。


    可莫名並不知此事,但他兩世為人,仔細想了一想,也知道,自己肯定是捅了老虎的屁股,必有一劫了,可他也是無可奈何,且不說,他現在渾身是傷,站起來都已經費勁了,就算全身上下,龍精虎猛,一個七歲的童體,又如何能逃了,他也隻能是心中暗自著急。


    “小子,趕緊給老子想辦法,老子感覺此地不宜久留!娘希匹的,虧你幹的出來,捅人家的腚眼,捅出事來了吧!”魔帝在莫名的魂海裏咆哮。


    “少廢話,小爺現在沒辦法,要想你自己想!反正死也不光我自己死,有你堂堂魔帝陪著,我也值了!”莫名在心中對魔帝說道。


    莫名望著地上的飯菜,他又如何能吃的下去,他累了,真的累了,累的早已不在意身體的疼痛,忘記了自己身處的環境。不知不覺,閉上了眼睛,睡了過去。


    他做夢了,夢到了自己的前女友,夢到了他們兩個的第一次約會。她等待著他,在一個雪天,在一座小城的街道。


    那個雪天,那時的她!一身黃衣,宛如冬天裏的野菊,微紅的臉龐,似是黃昏下的晚霞,帶著些許的羞澀。這便是世間,最美麗的模樣。他,輕輕地呼喚,她的名字。她微微的低頭,沒有應答。他伸出了手,她並沒有拒絕。兩手相牽,在寒冷的冬季,暖了心扉。那一瞬間,他永遠不能忘記。


    莫名笑了,在夢中笑了。


    “小子,給老子醒醒。”魔帝的聲音不合時宜的在莫名的魂海中響起。


    莫名睜開了眼,揉了揉眼,看了看眼前,歎了口氣,心中自然明白,此時,已經是物是人非。


    “吵什麽,小爺我剛睡著!”


    “別廢話,救你命的來了!”


    就在此時,在靜悄悄的夜裏,傳來了幾聲清脆地開鎖聲音。門輕輕地開了,一個身影,躡手躡腳地走了進來。借著月色,莫名睜大雙眼,這才看清,原來是帶他進府的那位少女,太守的獨女,府內的大小姐,莫婷婷。


    原來莫婷婷從大堂離開之後,便匆忙前往了太守府的後院,前去尋找太守夫人,並將此事告訴了夫人,也就是她的母親。夫人聽到此事,也是無奈的搖了搖頭,並拉住了女兒的手,說道:“女兒,名兒闖了大禍了,母親也沒有辦法啊!雖說,名兒不是我親生的,而且還是個傻孩子,可他畢竟是我帶大的,平日裏,別人家的孩子總是欺負他,可你父親都不管,我一個婦道人家,又怎能出麵呢?事到如今,我們也隻能是把他交給國舅了,才能換取我們的生路啊!我知道,你心地善良,舍不得他,何況他剛七歲……”


    “娘!你不要說了,”說完,莫婷婷撲向了母親,把頭埋進了她的懷抱,兩隻手臂緊緊地抱住了她的後背,放生痛哭。


    夫人則是不住的拍打著女兒的後背,並不斷安慰。


    莫婷婷哭了好一陣子,在母親的安慰下,好不容易平靜了下來,夫人拿出手帕,為自己的女兒擦去了眼角的淚水。


    莫婷婷止住了淚水,可心中卻暗定決心,一定要把莫名救出去,這才趁著夜深,尋到了這出柴房,見兩位家奴早已經沉睡,摸到了鑰匙,為他打開了房門。


    “弟弟,你在嗎?”莫婷婷輕聲呼喚。


    “姐姐,我在這兒呢。”莫名應答,想要站起身,可疼痛難忍。


    莫婷婷這才來到了他的麵前,蹲下了身,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小玉清,從裏麵倒出了一粒丹藥,頓時,屋內便溢滿了藥的清香。


    “快,咽下去,這是我從父親那兒偷的,聽說對療傷有奇效。”


    莫婷婷手捧著送到了莫名的眼前。


    莫名伸出髒兮兮的小手,放入口中,咽了下去,頓時,便感到一股熱氣先是在腹中翻滾,隨後便遊走於身體經脈,舒暢無比。他的身體表麵,腫脹淤血之處也隨之逐漸消失,果有奇效,他也恢複了八分的氣力。


    “怎麽樣了?”莫婷婷問道。


    “沒事兒了,謝謝姐姐!”


    “能走了嗎?我帶你出城。”


    莫名站起了身,莫婷婷急忙拉住了他的手,向屋外走去,想要帶他逃出沛城。


    可當二人剛剛邁出房門,就被一群家奴團團圍住了,各個手執利刃。莫太守,背著雙手,出現在了他們麵前,老管家在一旁站立。顯然,事情敗露了。


    “婷婷,還不退下!”莫太守大聲嗬斥。


    “父親!”


    “還不退下!”


    可莫婷婷非但沒有退下,反而張開雙臂,擋在了莫名麵前。


    “父親!我不能讓你把小名兒送入虎口,要送,你連我一起送吧!”


    莫名看到此種情形,更加肯定了他的想法,那就是,他攤上事兒了。可他卻不由得心中一暖,上一世,他活了這麽大,也未曾有人這麽護著他,這一世,就算死在今日,也是值了。


    “小子,放鬆!”魔帝傳音。


    “放鬆?你給小爺放鬆一個試試!你沒看到嗎?小爺又要被捉住了,過了今晚,你陪小爺一塊兒去死!”莫名心中回到。


    “娘希匹的,老子就算是死,也不和你這個臭小子死一塊。你還想活不?想活就立馬給老子放鬆心神!”


    “放鬆心神我就能活?”


    “你放鬆心神,我來控製你的身軀,老子帶你殺出去!縱橫四海,睥睨天下!”


    “那你倒是說啊,怎麽放鬆心神?”


    “娘希匹的,老子真是踩了狗屎了,奪舍到了你的身上,放鬆心神,就是什麽都不要想!讓自己的心神處於一種空靈的狀態!這樣,我才能控製,要不,你的靈天又該打雷轟老子了。老子的魔魂不多了,老子死了,你小子也別想活!”


    莫名趕緊試著放鬆心神,可讓他在這種情形之下,又如何能夠做到,額頭之上,冒出了汗水,可是越緊張就越難。他,靈機一動,想到了前世,泡溫泉時候的感覺。他慢慢的閉上了雙眼,想象著此時自己泡在了天山的溫泉之中,微微的山風,溫柔的拂過了臉龐,泉水不斷湧動,仿佛少女溫熱的手掌,撫摸著他的身軀,慢慢的,放下心中所有的執念,把自己的靈魂飄在了這片天地,享受著,此刻,身體難得的舒適。就這樣,魔帝暫時控製了莫名的身體。


    “婷婷!你以為我不敢嗎!還不退下!”


    “爹,女兒求你了,你就放小名兒一條生路吧!”莫婷婷依舊堅定的擋在莫名麵前。


    莫名睜開雙眼,應該是魔帝控製著莫名睜開了雙眼,他伸出手,拉住了莫婷婷的手腕,想要把她拉往身後,可是卻沒有拉動。


    “這就尷尬了,這副身子,老子還有點不適應。”


    他鬆開了手,兩手背在身後,向前邁去,低著頭,老神在在的圍著莫太守轉了一圈。然後來到了莫婷婷麵前,眾人則是瞪大眼睛,看著眼前的這一幕。


    “喂!我說小子,你混哪條道上的,你知道老子是誰不?報上名號,給老子聽聽!”莫名仰著頭,對莫太守說道。隻不過,可能是由於魔帝控製莫名身軀的緣故,此時,他稚嫩的童音變成了中年公鴨嗓。


    莫太守心中一驚,暗想,“這傻孩子怎麽變成了這種模樣。”可一想到明天國舅爺就要到府內要人,就顧不得太多了,心中一狠,怒聲喝道:“來呀,給我將小姐和這孩子一同拿下!”


    周圍的家仆,聽到此話,剛想一擁而上,突然,莫名伸出一臂,大聲喝道:“慢著,小爺有話要說!”


    家仆愣了,望向了莫太守。


    莫太守心想,“這傻孩子,我養了他七年,也沒有聽他說過一句話,也罷,我就聽聽他想說些什麽吧!”而莫婷婷早已經被莫名這番動作,驚的待在了原地,一動不動。


    “講!”莫太守陰沉著臉。


    “父親!我親愛的摯愛的永愛的可愛的父親啊!”莫名操著公鴨嗓,一聲對天哀嚎,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父親!孩兒還小啊!”莫名放聲痛哭,邊哭邊嚎,“父親,您含辛茹苦,養育了孩兒七年,孩兒感激你啊!”莫名邊嚎,邊向著莫太守跪伏著爬去,不多時就爬到了莫太守身前,抱住了莫太守的雙腿,一把鼻涕一把淚,全抹在了他的衣衫上。


    “父親啊!孩兒還未給您盡孝呢!您老就這樣忍心把孩兒送入虎口嗎?您老就這樣忍心白發人送黑發人嗎?”莫名邊嚎邊轉到了莫太守的身後。


    莫名幼小的身軀,配上公鴨嗓,再加上陣陣哀嚎,周圍的家仆,早就心中狂喜,可礙於太守威嚴,隻能緊閉雙眼,強忍歡笑,莫太守則是早早地轉過了頭,不想理會。


    魔帝控製著莫名的身軀,偷眼一看,好機會,隻一瞬間,也是如莫名一般,雙手結印,對準莫太守的臀部,就來了那麽一下,同時喝道:“魔道—至尊千年殺!”然後立即起身,撒腿就跑。邊跑邊喊:“君子報仇,十年太晚!誰若惹我,捅他腚眼。”


    莫太守緊咬牙關,強忍疼痛,從嘴裏狠狠地蹦出了三個字:“給我追!”


    家仆此時再想笑,可誰也不敢笑出來了,趕忙向著莫名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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