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下靜謐的街。


    卻見遠方有朦朧的一道身影向前走著,不疾不徐,由遠及近,她在城主府南側的一處角落停下了腳步,望著城主府的正門安靜的佇立,她的樣貌也逐漸清晰,從體態及衣著上來看,這是一個女子。


    她的身子有些清瘦,嬌小柔弱的如風中飄搖的嫩柳,她站在街上,如一朵亭亭玉立的白蓮。素白色的獵裝,將她的身子緊緊包裹,頸間一束白色絲巾不讓她的肌膚露出分毫,盈盈不堪一握的腰間是一炳短劍,就連劍鞘都是雪白之色,她的三千青絲隨意飄散,額頭上一抹雪白抹額,上嵌白玉。她戴著麵具,陽光映澈下的白玉狐狸麵具遮住了她所有麵部相貌,脖子上一條淡青色的絲帶讓她的肌膚沒有露出一分。


    她是玉麵狐,她是行走在夜間,神出鬼沒的玉麵狐,是整個沛城人聞之色變的玉麵狐,是行走在夜裏的夢魘,是令人驚懼的惡魔。她在夜裏的每一次出現,便意味著一個孩子的失蹤,一個家庭的破碎,她是所有沛城人的公敵,沛城人談起她,除了恐懼,還有咬牙切齒的憎恨,沛城的城主李虎也曾在夜裏設下無數個埋伏,試圖將玉麵狐抓獲,提升自己的政績,可卻最終全都是一無所獲,如果今日讓他看到她就這麽行走在光天化日之下,那麽他定會毫不猶豫地抽刀廝殺過去。


    此時,在白玉樓中毒發而至的皮蛋,正捂著自己微微有些疼痛的腹部,它心中暗自盤算,也不知為何,這肚子突然間就疼的厲害了。


    莫名吃下了靈藥,運轉魔帝所授功法,體內微弱的靈力恢複了七七八八,他睜開眼睛站了起來,卻突然聞到一股惡臭襲來,穿過鼻孔,直入心腹,令人作嘔!轉眼間,就彌漫了整個廳堂。


    莫名趕緊捂住了口鼻,喝道:“哪兒來的屎臭味兒!”


    廳堂的一處角落中,皮蛋在半蹲著,那姿勢,與人出恭的姿勢相差無幾,它呲著牙,支吾的哼著,像是在用力,而那股臭熏熏的惡臭,自然是從它屁股下方的排泄物發出。


    小獸皮蛋痛快的長出了一口氣,搖了搖自己的屁股,頓覺身子舒暢無比,那讓江湖人聞風喪膽、寸斷肝腸的九子穿心散的毒就這樣被它化解了。


    莫名的法陣已布置完畢,可卻隔絕不了這股惡臭,索性的是,這種狀況並未維持多久,因為白玉樓外的眾人即將動手了。


    李虎捋著胡須,雙重準備,令她自信滿滿,一旁的牛能心中也是無比踏實,望著白玉樓外堆滿的柴草,兵士的雕翎箭上燃燒著火焰,隨時等待著城主的一聲令下。


    “放箭!”


    弓如霹靂,繃緊的弦一齊發出聲響,燃燒著火焰的雕翎箭射了出去,有的射在堆起的柴上,頓時騰起了丈高的烈焰,有的則透過窗戶,射入了白玉樓中。


    白玉樓中,莫名背負長劍,懷抱皮蛋,安靜的看著靈陣外的廳堂中逐漸燃燒起的火焰,火焰映在他的眸中,像是他心頭燃燒著的怒火。


    烈焰熊熊,燃燒吞噬著整座白玉樓,可所有火焰皆被莫名布下的法陣擋在了陣外,與此同時,法陣的顏色也在逐漸的變淡。


    “魔帝,仙帝!”莫名在心中語氣凝重的呼喚二人。


    “娘希匹的,莫名小子,你不會又遇到什麽事兒了吧!”魔帝道。


    “喂,老魔頭兒,我怎麽有種不祥的預感啊!”仙帝道。


    “我可能要死了。”莫名低沉道。


    “臭小子!你說什麽!”魔帝仙帝二人異口同聲激動道。


    “我說,我可能要死了,因為,這次我不打算再逃了,縱粉身碎骨,我亦往之!”莫名緊握雙拳,豪氣幹雲,這輩子,他逃避了太多事情,這次,他說什麽也不會逃避了。


    仙帝話到嘴邊,卻又咽了下去。


    魔帝沉默不語。


    莫名狠狠地搖了搖頭,也許這樣能夠令自己能夠清醒一些。


    他撫摸了幾下懷中的皮蛋,道:“皮蛋,法陣快要支持不住了,等我衝出去後,你找個機會自己逃吧,要機靈點,別被他們捉住。”


    皮蛋瞪著眼睛瞅著莫名,嗚嗚地叫了幾聲。


    白玉樓的燃燒起的火焰一直冒出了閣樓頂部三丈,在這沛城正中的城主府中極為顯眼,在角落中暗自觀察的玉麵狐自然是看在了眼中,她單腳點地,隨後高高躍起,點了幾下牆壁,到了一處房頂,隨後再次借力,向著更高處而去,身法輕靈鬼魅,隨後躲在了一處高樓的房簷後,趴伏了下來,其目的,是為了能夠將城主府中發生的事情看得更加清楚。


    白玉樓不斷發出劈啪的聲音,火光通天,整座樓已經是岌岌可危,而莫名布下的法陣也是黯淡無光了。


    莫名抽出了秋水長劍,他要動火了,他的身體有些火熱,內心的衝動再也抑製不住。


    法陣消失,“砰”的一聲巨響,裹挾著火焰的門飛了出去,包圍著白玉樓的兵士向後退去,牛能一聲大叫,“讓我來!”,腳蹬地麵,躍起了臃腫的身子,高舉巨斧,斷喝一聲,將門一斧兩段,莫名手提長劍從屋中緩緩走出,冷冷地看著眾人。


    “你還沒死!”李虎有些訝異。


    “當然!”莫名冰冷的回道。


    “給我殺!”李虎向兵士發出了命令。


    牛能早已按捺不住,他立功心切,率先手提巨斧衝上前來,莫名一抖長劍,兩道劍氣發出,瞬間,捆綁著大青驢的繩索,便斷了,大青驢嚎叫一聲,站了起來。


    與此同時,牛能的巨斧也瞬間貼身而至,挾著風聲,從上而落,莫名橫劍抵擋,從上而下,落下的巨斧勢大力沉,莫名的身子向下微微一蹲,雖然手臂被震得有些發麻,可他還是接住了。


    牛能巨斧一分,一甩巨斧,直取莫名的腰部,意圖將莫名攔腰而斷,莫名點地躍起,這才躲過。


    李虎揮手道:“一起上!”


    包圍著白玉樓的兵士一擁而上,就連在牆頭上,彎弓射箭的兵士都丟下了弓箭,抽出了腰間的彎刀,落了下來,莫名再次躲過牛能一斧,偷眼觀察了下,庭院太小,自己被包圍正中,長久下去,於自己不利,他會被源源不斷的攻擊困死在角落之中。


    長槍短刀,兵士將莫名圍在正中一齊刺來,莫名調動體內靈力,點地騰空而起,隨後一踩向莫名刺來的兵器,順勢飛身踏上了牆頭,一躍而起,並將懷中的皮蛋向著城主府外丟了出去,牛能高呼一聲,“別讓他跑了,給老子追”,隨後率先追了出去。


    莫名剛剛落下,便被重重包圍,大青驢長嘯一聲,撒開蹄子,衝了出來,還踢翻了試圖將它攔住的兵士,它的身體也被刺了幾刀,淌下了鮮血,可它還是衝了出來,衝破了包圍著莫名的兵士,可這群士兵訓練有素,瞬間便再次合圍上來,莫名騰身而起,手持泛著靈氣光芒的長劍,從空中極速旋轉一周,長劍劃出一道耀眼光芒,擴散開來,包圍著莫名的兵士見狀,雖然不知道這光芒為何物,可憑著直覺,他們也是各自用手中的兵器阻擋。


    隨著一陣叮當亂響,耀眼的光芒眨眼間便消失了。


    睜開被刺的生疼的眼,包圍著莫名的一眾兵士全都怔在了原地,看著手中斷掉的兵器,呆若木雞,本來想要擁上前去的兵士也停下了腳步,被震驚的一動不動。


    莫名其實心中早有盤算,他趁此良機,坐在青驢上,兩腿一夾驢肚,青驢一聲暴叫,一躍而起,向著城主李虎而去,本想忠心護主的李二,見狀早已嚇破了膽子,跌跌撞撞而逃,可李虎畢竟是久經江湖之人,打打殺殺的場景他早已見過不少,可就在他想要抽出腰間長劍之時,青驢瞬間便至,莫名低頭一探手,拽住了李虎的絲絛,將他從原地提了上來,搭在了青驢身上,隨後長劍一橫,一絲涼意,從李虎的脖頸一直透進了他的心頭,縱橫江湖二十餘年,即使是刀尖舔血,李虎也隻是第二次感覺,死亡的味道離他如此之近,莫名的神劍隻要輕輕一劃,他的人都便會落地。


    “都給老子住手!”李虎近乎歇斯裏的吼叫,喚醒了震驚的眾人。


    “說,趙立春在哪兒!”莫名挾持著李虎低頭輕聲問道。


    “莫少俠,我,我也不知道。”李虎的聲音有些顫抖,可他的身子卻很老實。


    “不說,我現在就讓你死!”莫名咬牙道。


    李虎扭過頭偷偷看了莫名一眼,他的眼中似乎燃燒著一團火焰,憤怒凶悍的像一頭受傷的餓狼。


    可他一想到他的妻兒老小,還是試圖回避莫名的問題,因此,他並未正麵回答,吞吞吐吐想要拖延時間,“我想想,莫少俠,你讓我想想”,並同時向牛能投出了一個眼神,那意思是想要讓他尋找時機,能夠將他救下。


    可他哪裏又知道,這牛能居然是如此的立功心切,他的性命,牛統領並未放在心上。


    牛能一揮巨斧,道:“給老子上,將這個乳臭未幹的小兒拿下!”


    能夠讓人迷失心智的,無非是功名利祿,富貴前程,即使莫名剛才用靈氣斬斷了眾多兵士的兵器,也未曾令這膽大包天,急於求功的牛統領感到膽怯。


    “牛統領,城主在他手中啊!”本來想要惶惶逃走的李二回過了頭,衝到了牛能麵前,試圖阻止,“牛能,你!”李虎吼道,可這一聲,卻激起了牛能心頭的一團熱火,牛能巨斧一揮,李二捂著噴出一道血箭的喉嚨,張著大嘴,瞪著雙目,甚至於來不及發出一聲哀嚎,便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倒在了血泊之中。


    “亂我軍心者,殺!”牛能舉起滴落著鮮血的巨斧,率眾多兵士,一擁而上,再次將莫名圍在了城主府後院的正中,那些被莫名斬斷武器的兵士,礙於牛能震懾下的威勢,也丟了斷刃,從懷中取出了匕首,不斷向前逼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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