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也未曾想到,這牛能竟全然不顧李虎性命,也打斷了莫名所有計劃,為今之計,他隻能從李虎口中得出趙立春下落後,以死相拚了。


    “快說,趙立春在哪兒!”莫名的心一橫,秋水劍上,抹出一道鮮血。


    李虎吃痛之下,隻能輕聲道:“莫少俠,我告訴你。”


    莫名劍稍微一鬆,低頭將頭探在了李虎的耳邊,李虎扭過頭,可卻猛地一用力,莫名雖然心智已不是此時的年幼之軀,可卻吃虧在江湖經驗不足,不懂人心險惡,隻稍有懈怠,便給人以可趁之機。


    李虎察言觀色,趁莫名稍有放鬆之時,這才狠下心來,決定放手一搏。


    他用盡憑生力氣,從莫名的驢背上,向下一滾,滾落在地,隨後一個鯉魚打挺,站起了身子,動作行雲流水,毫不拖遝,隨後寬袖一甩,幾道寒光,刹那間從袖口中發出,漆黑的長釘,呼嘯而至,李虎打出的,正是他在江湖上賴以生存的詭術之一,獨門絕技“喪門釘”。


    莫名幾載修行,劍門道術,他雖然未能練至爐火純青的地步,可也修行的是耳聰目明,小小暗器詭術,他倒是並未放在心上,莫名舉劍,以劍封住喪門釘來勢,將幾枚釘子打落在地。


    李虎打出釘後,抽出腰間長劍,惡狠狠地看了一眼牛能,牛能與他對視一眼,毫不退讓,可這二人心知肚明,此時不是秋後算賬的時候,眼前最主要的是解決莫名這個大麻煩。


    二人異口同聲道:“上!”隨後一同向著莫名殺去。


    莫名輕歎一聲,心中暗自責備自己,不該一時疏忽,可此時卻不是後悔的時候,他調動丹田內微弱的靈氣,氣行八脈,隨後聚於長劍之中,劍如水,柔弱中透著一股冷冽,直至通體如萬年玄冰一般,冒出了絲絲寒氣。


    李虎和牛能以及二人手下的兵士,皆是感受到了這股寒氣,江南溫熱,可此時眾人卻仿佛置身於北地寒冬,可箭在弦上卻又不得不發,一為前程生計,二為父母妻兒,命該如此,天又奈何。


    二人縱身上前,莫名踏著驢背,縱身而起,他本不欲殺人,他從來沒想過要過一種打打殺殺,喋血江湖的日子,可他卻已經陷入了這種不死不休的困境之中,那隻能將所有的一切怨恨罪過,歸結於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此等聊以慰己的話中了。


    秋水劍長空直落,斬出一道幽冷至極的寒光劍氣,地上的眾人匆忙閃避,至於躲閃不及的,隻能是被劍氣所傷,痛苦的哀嚎過後,倒於地上,血濺長空,灑下遍地的殘肢斷臂。


    莫名哪經曆過這等場景,如人間的修羅煉獄,更何況是由自己一手造成的,他有些心驚,甚至於不敢再低頭看上一眼,腹中反胃,他強忍著,這才沒有吐出來,他的身子也是一歪,從空中栽落。


    血,散發著獨有的腥氣,這種腥氣,會讓內心脆弱的人變得呆滯,變得不知所措,可對於地上的這群勇夫來說,卻更能激發起男兒的血性,莫名剛才的威勢,本想震懾眾人,隨後趁機離開,謀劃複仇大計,可卻適得其反。


    這群人,不愧是當初抵禦叛軍的沛城守軍,隻一句憤慨同聲的“殺”字便激起了他們的勇氣,將莫名剛才他們從未見過的霸氣絕倫,斬殺數人的一劍之威拋諸腦後。


    一劍過後,餘威猶在,劍氣將地上青石磚斬出一道筆直的縫隙,可斬出這一劍人卻變得渾渾噩噩,陷入懵懂之中,一時無法自拔,直到一股冷冽的勁風襲來,李虎的長劍直指莫名的咽喉。


    莫名這才憑著身體的本能從驚愕中醒來,扭頭躲過長劍,巨斧攔腰而至,再容不得莫名多想,他輕輕躍起,幾杆長槍向上直指,他腳踏長槍,借勢躍起,隨後空中一個盤旋,轉動著身子,秋水劍長驅直入,單指李虎,擒賊先擒王,劍勢勢如破竹,來的極快,李虎不斷向後退卻,考慮到莫名手中這炳削鐵如泥的神兵利器,他並不敢用自己手中的劍相接,可莫名的來勢絲毫不減,反而更加迅疾,他甚至於看不清莫名的身子了,隻見一點寒芒而至,間不容發之際,他隻能執劍一擋,“叮”的一聲,他的劍並沒有斷,可一股如猛牛撞擊般的巨力卻從劍上傳來,不斷將他向後推去,直到將他撞進了牆中。


    一口鮮血噴在了莫名的臉上,溫熱濕潤,同時也再次令莫名陷入一種近乎於深陷自責而無法自拔的境遇,他的劍落在了地上,他分不清了是與非,善與惡,他隻知道,隻一瞬間,他的長劍便帶走了十數條鮮活的生命,而他麵目之上,淅淅瀝瀝而落的鮮血,就是這一切罪惡的見證。


    癱坐在牆上的李虎重重地咳出了幾口鮮血,打破了稍許的寧靜,他掙紮著站了起來,闖蕩江湖數十載,他從未受過如此重的傷,可他還未忘記他手中的劍,可莫名卻已經忘記了,他的長劍,試圖從莫名的的後心刺進去。


    “啊!”一枚江湖中並不多見的喚做“柳葉間”的飛劍劃過了李虎的手腕,也幸虧他躲避及時,否則,這枚柳葉間定會釘進他的手腕中,傷其經脈。


    “誰!”李虎喝道,眾人向四周抬眼觀看。


    白玉樓的焰光之中,一道白色身影,浴火而來,窈窕身姿,像一朵白蓮,翩翩而落,落在了莫名的身前,將他護在了身後。


    “玉麵狐!”李虎驚訝道。


    “抓住玉麵狐,賞銀千金,封百夫長,弟兄們,給我殺!”牛能一聲斷喝,身先士卒,雪花短劍破空而出,挽出一道道劍花,抵禦著道道寒光,玉麵狐的手,挽住了莫名的手腕,帶著他躲避各種兵器的襲擊,短劍急促飛舞,風雨不透,令眾人不能傷莫名分毫,她掌中的溫熱,流進了莫名的心扉之中。


    “你要不想死,就拿起你的劍!”玉麵狐對莫名嗬斥道。


    與此同時,莫名感覺到一股惡風從後腦襲來,他來不及回頭觀察,彎腰頷首,這才躲過牛能劈過的一斧,他掙開了玉麵狐的手,順勢向外一滾,牛能的巨斧再次襲來,莫名伸手向著剛才被他棄於地上的秋水劍一招,劍抖動長鳴,一閃便至,莫名手執長劍,躺在地上,接住了牛能劈麵而來的一斧,牛能的力道十足,巨斧的斧尖壓迫下來,幾乎貼在了他臉上,周圍的兵士手執長槍,蜂擁而上,向著莫名的身體的每個部位刺去,莫名的性命危在旦夕,玉麵狐短劍一抖,瞬間便將幾位圍向她的兵士點破了喉嚨,隨後點地而起,短劍劃出迅疾的圓弧,圍繞著莫名的一周兵士,一聲不吭的東倒西歪,摔倒在地,有的甚至於瞪大著眼睛趴在了莫名的身上,壓迫著他的同時,咽喉中流出的鮮血,也染透了莫名的整個身體。


    可玉麵狐與眾人中的戰鬥卻並未停止,在一片金鐵相擊的亂聲之中,她變成了一朵血蓮在人群中不斷穿梭,她的衣服也已經被鮮血染透,可她揮劍的姿勢卻依舊美妙,美妙的奪取生命。


    莫名推開倒在他身上的屍體,站了起來,隨後感受了下丹田內的靈力,已剩不多,這種形勢下,更沒有時間也沒有機會讓他服元氣丹,因此,他所能倚仗的,除了眼前這位不知從而來,為何舍命援救他的玉麵狐外,隻有他練就的不說是爐火純青,可也算小成的一套劍門劍法。


    “莫名,這是一套向死而生的劍法,你確定要學?”


    昔日,鳳瑤帶著莫名去宗門藏經閣選取一套便於莫名修習的劍法,可卻沒想到,莫名挑來選去,卻獨獨偏愛他手中的這套。


    莫名拿著一卷經籍,小生嘟囔著,“劍法八門,回命奪天。”


    經書上的這句話,將莫名深深地吸引,他雖然不明白是什麽意思,可單憑這股回命奪天的氣勢,便能知曉這劍法的不尋常之處,他拿在手中,再也不願放開。


    “唉,”鳳瑤輕歎一生,“回命八門劍,劍法八門八勢,一勢一開門,通冥回命,向死而生,整套劍法,一招一式,破綻百出,卻又攻敵必救之八門死穴,刀尖而舞,於步步死亡中奪一線生機,莫名,你可要想好了,任何一套劍法,選定了,便一時不能再更改了,否則雜而不專,反而一無所成。”


    “姑姑,我想好了,我就要學這一套。”莫名堅定道。


    至於他為何如此堅定,他也不知道,他隻知道,或許這套劍法,他日後用得上,麵對敵人,或許也隻有這種向死而生的勇氣才能夠幫助他戰勝敵人。


    可這套劍法,他今日用來,卻略顯生疏,畢竟是生平第一次殺人,他無時無刻不在承受著心靈深處那些關於是非善惡的拷問,可生死一線間,他的劍,在麵臨生死之時,從未慢過,因為慢上一分,可能死去的便是他了,他不怕死,可他至少現在還不想死。


    牛能站在一旁,看著對兩人形成的包圍圈,不斷有著自己的手下倒下,他有些心有餘悸,可卻並不是因為手下人的死亡,而是因為,剛才,就在剛才的一刹那,他也體驗到了那種近乎死去的感覺,若不是剛才他反應迅速抓住一人,替他擋住了剛才玉麵狐那快到肉眼幾乎不可見的一劍,恐怕他早已躺在地上,成為了一具屍體,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李虎,李虎對著他點了點頭,二人無形之中,仿佛建立了點小小的默契,可二人心裏也清楚,今天這一關,如果能過去,怕日後也是不好相處了。


    李虎其實並不怪他,因為,他心裏清楚,當時如果是他,他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就像現在,他們都選擇悄悄退出城主府的後院,來到前院中,不斷地向後院調集兵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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