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雞飛狗跳,一群人四處巡邏,就為了找橋下躲藏的兩位少女。白發少女也是不明緣由,剛起來就聽見外麵爭論聲四起,出來時看見紫發少女被百姓追著跑,這要是開翼,城裏算是大新聞一件了。無奈,伊莉絲啟動全知,牽起紫發少女兜兜轉轉跑來橋下。


    伊莉絲怒目圓瞪,希望紫發少女能給個解釋。這就得從昨天講起了:


    那日下午,白發少女同意了紫發少女的請求。“我叫香殊,還沒問過你們叫什麽呢。”


    “我是伊莉絲,那天那位是蔦蘿姐姐。”


    “那麽伊莉絲,以後多多關照了!”


    此後,白發少女帶著香殊去了醫務所。紫發少女一路左顧右盼,“這城可有夠奇怪的。”


    說的伊莉絲大致明白,但還是假裝沒發現。“嗯?”


    “是太靠近三千第的原因嗎?整座城沒半點歡樂氣息,還不如三千第。”香殊自顧自分析起來。


    這跟三千第有什麽關係?明明就是這個國家的方針不對。算了,對方咋想跟自己何幹。


    這一刻,病房裏,棕發少女無所事事,就坐著。燈也不點,讓自己置身黑暗裏,讓窗外的光明更顯現。她在等伊莉絲快點回來,思緒早飛向藍天。隱隱約約仿佛回到小時候。


    “托索大哥,為什麽你一直站在這裏不動呀?”小蔦蘿跑到山裏瀑布邊,問一直佇立在那的青年。


    這位青年體格小但肌肉發達,背上背著的就是現在少女使用的鬼弩。他是蔦蘿的哥哥,說如此,其實也就是比棕發女孩更早被撿來而已。當然,女孩並不清楚這件事,不是大家不跟她說,是青年執意要隱瞞。“訓練。”青年回道。


    “為什麽要這麽訓練?我覺得我們已經可以在林中存活了呀。”女孩扯了扯青年的衣袖。


    青年才放鬆繃緊的身軀,彎下腰摸摸女孩的頭,隻是笑得有點勉強——長期不苟言笑的原因。“是為了我們能一直生活在這片森林裏呀。”棕發女孩哪能明白這句話的深意,不過她每天都會來找青年,當青年訓練時她就安靜的在一旁觀看。有時實在閑來無事,就會跑過去嚷嚷青年陪她玩玩,就一會,就一會嘛。


    後來,小蔦蘿也沒明白那日那句話的含義。不過同樣是夏末秋初,樹上木屋裏,棕發女孩貪睡,朦朧中聽見一串腳步聲靠近,說道:“小蔦蘿,哥哥我其實挺向往外麵的世界的,所以今天就要出發了,和家族的幾位長輩一起,可能。”話語中忽然帶上強忍許久而不慎透露的哭腔,長呼口氣後又故作輕鬆:“呼——,外麵的世界好精彩的,等你長大了一定要去看看,去走走,特別是那三千第,你如果去那一定能學到好多呢。記住,你隻需要做好你自己就足夠了。”說罷,迅速離開了。


    追求自己向往的方向會悲傷嗎?女孩從沒體驗過。自她有意識起,家族的長輩已經安排好了給她各種訓練任務,每天就在訓練和生活裏度過。在托索哥哥離開不久,家族開始不對自己添加訓練任務了,讓她有了更多空餘時間胡思亂想。三千第,那是個什麽樣的地方?托索哥哥去追尋他的夢想了嗎?自己如同被紛世遺忘一般,什麽的知道不了。晴不知夏去,一雨方知深秋。決定了,我也要出去,去那三千第,我要去看哥哥口中所說的學習聖地。如果還有可能,我要再與托索哥哥相遇。


    此後女孩準備了近一年時間,夏至便打點好行囊出發,長路漫漫,通往不知福禍的前方。


    一聲驚雷,蔦蘿才回過神來。這場雨,好像帶上了那時的味道。托索哥哥,我就快到三千第了,你是不是在那呢?


    咚咚,門被打開,白發少女領著香殊走了進來。“這,你是來找茬的?”蔦蘿麵對紫發質問。


    “不是的蔦蘿姐姐,她是來幫忙照顧你的”伊莉絲緊忙上前解釋。


    “我需要她來照顧?趕緊讓她哪裏忙哪裏去。”棕發少女不屑的回應。


    香殊聽這話就不大高興了,上前到:“你不用照顧,這位可愛的小姑娘總需要吧?這就趕我走對你們也沒好處不是?”


    打著這主意啊,蔦蘿雖然心有不滿,但對方確實有理。討厭她隻是因為她當時的不禮貌,既然願意幫助我們也不是不可以接受。最後棕發少女歎口氣,也同意了下來。


    完了,伊莉絲便與香殊回了客棧。晚餐時,伊莉絲有意無意地問紫發少女為什麽會出現在那片森林。“嗯——就是四處遊來遊去,就到那裏了。”這樣搪塞過去了。


    為了節約花費,房間隻訂了一間。入夜,伊莉絲打算去守著棕發少女,香殊靠著木椅翹著二郎腿,眯著眼睛道:“算了吧,你過去肯定會影響她的休息的,那邊安全得很,不如明天早點去看她就是。”


    白發少女聽了,把穿好的鞋子脫下,走到桌邊坐下寫筆記。紫發少女看著她身穿白色連衣裙,在蠟燭的暗黃與夜色的潔白交匯中,有幾分年少學者的模樣。遠眺外麵的城市淒涼,她突然問道:“伊莉絲,莫非你們也是要去三千第的?”


    白發少女停下筆:“嗯?是的,你也是?”


    “啊,我不是,隻是之前也遇到要去三千第的。”


    “那麽等蔦蘿姐姐傷好了我們就得分別了。”


    “不,我應該過幾天就離開。”


    “這麽快?是有急事嗎?”


    “沒有,隨心而已。”


    話題結束了,氣氛重歸安靜。再晚些,各自都上床睡覺了。


    驚夢筆記:


    九月七日


    這個城市的氣氛屬實讓人開心不起來,而蔦蘿姐姐的病又還沒好,不得不待在這裏。湊巧遇到前日那位不禮貌的紫發姐姐願意幫我們,雖然不知道她究竟是出自何種原因這麽做,至少多個人,氣氛不至於沉悶。


    現在隻能期盼蔦蘿姐姐快點好起來,我們一起再去遊山玩水,那是我最快樂的時光了。說起來,蒙德哥哥又如何了呢?我離開之後可會著急,或者,根本沒有人察覺我的離開。——這樣也好。


    洛茲萊特·伊莉絲


    城市裏,似乎發生了什麽騷動,與少女們相距甚遠。但醫務所這邊能有所覺察,而第一個發現的便是洞察力最高的棕發少女。,是國家政府那邊有什麽打鬥,火光四射。刀劍的碰撞聲裏夾雜著弓箭劃破空氣的聲音,而且這種聲音少女定不會忘——是家族的箭鬼術,形如鬼魅,一擊必中。而少女在家族時會這種絕技的人屈指可數,其中之一就是她的托索哥哥。


    一扇窗,目前即可擋下少女的步伐。是托索哥哥在那裏嗎?自己伸手卻抓不住什麽,就看著,看著那邊打鬥漸漸平息。與那時一樣,如同與世隔絕一般,那邊是不可觸及的彼岸。焦急,不安的情感統統湧上心頭,催動著少女。我要去,去看看也行,拜托了。她起身離開床,沒站穩摔倒,沒能再爬起來。這樣,連彼岸都看不到了,剩下這片昏暗的天花板。傷心說不上,就是失落,不盡的失落。秋風蕭瑟,舞動窗簾在少女視角裏擺動,少女閉上眼睛,無奈委屈抑製不住,眼角溢出淚水,靜靜流淌到冰冷的地上,不知過了多久才睡去。


    她做了這麽一場夢:彼岸的蝴蝶無意此處的風起雲湧,它的悲鳴傳不過無浪的暖洋。人們說樂,在花叢中捕抓陽光,蟲兒們喝場。好在落葉也有歸處,滿江搖情。亙古的小島有意前行,故來風入土的仍存新泥。


    曾經的雷雨難掩去痕跡,無光的掙紮舉步艱辛。來往迷途的人願意傳頌,所以生命不拘一方。我們一直在光與影的縱橫中徘徊。


    隻是入秋了。


    再到隔天清晨,香殊先醒來,去街上散步。人們大體沒什麽變化,當然孩子們也是。紫發少女看著不舒服,剛好看到一個貓型小孩因為偷跑出來被家長邊拉著回家邊指責。她心血來潮,衝上去拍開那位家長的手道:“不過是一個孩子,跑出來玩玩怎麽了?有必要每天這麽緊逼著他們嗎?”


    對方被這少女無禮衝動氣到,反駁道:“你又是哪位?孩子的成長就應該從小抓起,我們家裏的事你少管!”


    這一下引來不少路人,紫發少女倒好,對著所有人一頓劈頭蓋臉地罵,“玩樂本就是孩子的天性,你們這是違背規律!在這麽下去,你們是不是連祖宗都可以違背?”


    “天性?哼,看你這樣肯定是個不學好的孩子,昨天就看你在街上閑逛,給社會浪費空氣而已!”眾人議論紛紛,都把矛頭對向香殊。到人越來越多,紫發少女沒辦法拔腿就跑,就造就一開始的場麵。


    “這群人真是無可救藥!明明是他們有錯!”沒想到向來穩重的香殊也有這樣小情緒。雖然伊莉絲想責備,最後還是放棄了。


    “走吧,回去了。”


    早餐店還是門庭若市,兩位少女還是勉強擠進去。匆匆忙忙吃完就去了醫務所,開了門發現床上空無一人,伊莉絲下意識開全知才看見棕發少女躺在地上。


    把她叫醒,扶上病床。“蔦蘿姐姐這是為何?你這樣病情會加重的!”


    “咳咳,不好意思,隻是昨夜想上個廁所,不小心摔倒而已。”


    “上廁所直接叫護士幫你嘛。”伊莉絲稀少地生起氣。


    “好的好的,下次我會注意的。”


    “我決定了,下午我就留下來陪你。”


    香殊阻止說:“別吧,蔦蘿昨夜沒睡好,下午就讓她好好休息。”


    蔦蘿也附和道:“嗯,你下午就好好去玩,回來告訴我遇到什麽好事情,好給我解悶。”


    沒有什麽關係是可以永恒不變的,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旅人終會明白,也是最明白的人。


    醫務所後院的草坪,伊莉絲和香殊還坐在昨日貓耳女孩讀書的位置。今天的孩子少了許多,也看不見女孩的影子。


    “我決定了,我明天就離開這裏?”紫發少女仰頭看著天上白雲蒼狗,下定決心。


    白發少女不解,“為什麽這麽快?因為這裏的人們惹到你了?”


    “唉,就是不喜歡這裏的空氣。不過放心,作為補償,我會讓蔦蘿的病好得快一些。”


    “曲清草已經用了。”


    “曲清草其實不是最有效的治療手段,或者是使用曲清草的手段不夠高明。”


    白發少女歪頭,滿臉問號。


    “之所以曲清草有那麽強的治療能力,是因為它是以帕爾能量為成長的,而除了精靈與璃等這些親帕爾種族以外,沒有人可以直接驅動帕爾,而是利用附魔,術式來調動它們。所以,想要把曲清草裏麵的治療性帕爾效率用到百分之百,就必須。”


    伊莉絲接道:“找精靈來幫忙?”


    “沒錯,而在這個若大的王國裏,找一隻精靈種應該不難才是。”


    兩位少女討論著,感覺有道理就動身了。但她們沒考慮到,如果精靈是那麽容易找來幫忙的,為什麽醫務所裏沒有精靈族的職業呢?


    果不其然,她們到處尋找都找不到精靈的身影,偶爾有類似的,也都被否認了。走著走著,已經走到城外山坡處,在大風車下歇息。泥土路旁是廣闊的農田,農田上是成熟的瓜果飄香。香殊看白發少女口水直流,差點舉手起風,幸被伊莉絲阻止,說這是不道德的行為。紫發少女左耳進右耳出,她隻能空歎氣。


    天地來風,微微拂動田裏金燦燦的稻穀,抹去田裏農民兩鬢流下的汗水,又在風車逗留,吹起兩位煩惱少女的發梢。不知不覺,落日熔金,一路盡鋪上輝煌。


    “喲,是伊莉絲!”一個陽光男聲傳來,白發少女都不必抬頭就知道是昨日公會的少年安得瑞。他靠近,看到紫發少女:“這位是?”


    是伊莉絲的朋友?香殊上前打招呼:“我叫香殊,是伊莉絲的朋友。”


    “香殊姐姐,你們這是怎麽了,愁眉苦臉的?”少年起來直戳重點。


    紫發少女看了伊莉絲一眼,看她沒什麽忌憚,便直說了:“就是想找找看有沒有精靈幫朋友治治病。”


    “上次說的那位朋友嗎?”


    伊莉絲點點頭。


    “這是得了什麽病還需要精靈來治?”


    白發少女有點不適這樣刨根問底,就應付道:“沒什麽大病,就是想快點治好。天色不早了,我們就先回去了,謝謝。”拉起紫發少女的手要離開。


    自花園出來後,伊莉絲終於不再那麽羞怯,畢竟還有買菜時的黑暗史。不過有些習性還是難以改去,比如不易親近人,對陌生人的搭訕顯得不耐煩。外人看了,定說是個壞性格的小孩吧?


    “誒,等等,或許我可以幫到你們!”被甩到身後的少年呼喚道。真有這好事?少女停下腳步,等少年靠近講明:“我背上這把藍色的劍,其實附著著一隻雪精靈,不知道能不能幫到你們。”


    香殊繞少年轉了一圈,審視了他的劍,嘟囔道:“沒想到啊沒想到,你一個初出茅廬的冒險者,居然會擁有這樣一把好劍。雖然和我們要找的木精靈有區別,說不定還是派得上用場!”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需要的如此近在眼前。少女們向少年先表示感謝,再快馬加鞭帶他去醫務所。這倒讓蔦蘿十分詫異,世界觀被紫發少女刷新了一遍。托索哥哥說的對,自己確實要好好學習了。


    房間裏,白發少女與香殊站在後麵,安得瑞站在棕發少女病床前。他拿出那把如同冰薔薇般瑰麗的劍,雙手握住,劍尖向下,聚精會神。周圍立馬反應,溫度驟降,風都停止了流動。少年的腦海裏,浮現了兩個雪白的身影,其中之一便是雪精靈。劍格上的寶珠光芒四射,大量碎冰有意識般湧出,聚成一個女孩的形狀,看上去呆萌呆萌的。後麵見多識廣的紫發少女清楚,精靈是沒有固定形態的,所以出現時什麽樣都依靠召喚者心意,這少年為什麽會召喚出如此形態,想必是一番故事。


    “來自高山的雪精靈,請你使用你的力量,為我麵前這位少女治療傷勢吧。”女孩點點頭,落到地上,轉向棕發少女。她拱起雙手,手心的白光愈發明亮。就像是科技時期的人們看到魔法一樣,在場的少女們切實看到帕爾的存在也感覺不可思議。待光亮到一定程度,雪精靈女孩把光球注入曲清草,再把曲清草能量化。背後伊莉絲當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打開全知了解到她這是在獲取曲清草的治療程序。最後她將能量球送進蔦蘿體內。


    一股灼熱的感覺在棕發少女體內肆意遊蕩,雪精靈終究不是醫生,對人體的把握不是很準確,隻好把能量放輕,緩緩運轉。能感覺到,那些受傷疼痛的地方在加速修複,也同時奪取自己的體力。過程持續了五六分鍾,光芒漸漸消散,對於少年身後兩位如看了一部世紀電影。蔦蘿睡去,雪精靈也回到劍中。


    “好了,不出意外,這位少女兩天左右就會好。”少年轉身撓撓頭:“主要是我的雪精靈沒這樣治療過別人,所以隻能做到這種程度。”


    “不,這樣就非常感謝了!”少女們深深鞠了一躬,對她們來說已經幫了大忙了。


    “哈哈不用客氣,溯還叫我有事呢,我就先回我的冒險小隊了。”


    伊莉絲感激之情無以言表,又鞠上一躬。這讓少年怪不好意思的:“好了好了,舉手之勞而已,那我走了。”


    “我送送你吧。”香殊說道,用眼神示意白發少女留下來看著蔦蘿。


    俗話說人生三大喜事:久旱逢甘露,他鄉遇故知,金榜題名時。少女體驗到了,是那麽的歡喜,一時能把過去悲傷拋之腦後。昏暗病房裏,沒有人說話,但溫暖充斥了這裏。伊莉絲拿出筆記,坐在病床旁寫著,她要趕緊把現在的心情記下來,她要告訴蒙德哥哥,她也能幫助別人,她對未來並沒有失望!


    病房外,紫發少女把少年送出醫務所。突然問道:“你的另一把劍呢?”


    少年驚訝地反問:“我的另一把劍?”


    “我想你昨晚應該挺不容易的吧,為了重新拿回它。”紫發少女似乎知道什麽。


    “是我的疏忽,但現在已經沒事了。”少年漏出他經典的笑容。


    紫發少女不再說什麽,止步目送少年離開。昏暗的霧靄壓低下來,天地一線縫合。香殊就不去打攪房裏兩位少女的互相傾訴,先一步回了客棧。


    暗淡的病房裏,沉睡裏的棕發少女聽到筆尖與紙的摩挲聲,醒來原來是伊莉絲一直守在自己身邊。“呼,我們這一路不容易呢。”


    白發少女停下筆,和道:“是呀,但我們都沒事,這就足夠了。”


    “我說,我們後天就出發好不好?”


    “嗯?可是你身體初愈,不好走動的。”


    蔦蘿直起身,扭扭身體道:“你看看,我這不還活靈活現的嘛,可不要小看我的恢複能力,我好歹是聞名遐邇的弓箭家族傳人,身體好著呢,謔謔!”看到棕發少女有了往日的活氣,伊莉絲也就放心了。


    回到客棧門前,望到房頂紫發少女的招手,便上去與她同坐,吹吹晚風。這是一個清明涼爽的秋夜,無數璀璨奪目的寶石灑下晶瑩柔和的光輝。別人家都在收拾碗筷,歡飲暢談。這兩位還肚子空空。白發少女在客棧拿幾個麵包上去,兩人就著夜景啃下。


    “我說蔦蘿受傷我有點責任其實沒有糊弄你們。”香殊想著快要離開了,把這些拿出來講講也可以:“那個璃種我很久以前就見過了。”


    “嗯?”


    “那是我剛出領地的時候,我身無分文,四處流浪。在路上遇到了幾個人類,他們說隻要我把一個黑匣子帶給東甸高原上任意璃種,我就可以得到豐厚的酬金。我當然是懷疑的,可是他們確實把酬金拿出來了,我便照著去做,給了高原上一戶璃種。”


    “那個璃種就是現在這個?”伊莉絲推斷道。


    “嗯,那之後我就沒再去過東甸,直到最近我在森林重新遇到那個璃種,才從他的嘴裏得知,那黑匣子困著的是恐怖的怪物,他們無意打開,全家被屠戮殆盡,就剩下他一人逃出來。他見到我就發狂了,我不想惹火上身,就告訴他是人類所做,後來就遇到你們,不料你們剛好撞到他氣頭上。”


    為什麽那群人類要這麽做?人類本就弱小,如此作為就是在毀滅自己,是人類恐怖分子嗎?伊莉絲不得其解。


    “說明白了,現在是不是更討厭我了?”紫發少女吐口氣,擺動著小腿等挨罵。


    白發少女沒這麽做,“確實不是你的問題,我為什麽要討厭你?”


    “誒?可是是我激怒了他呀。”


    “可是歸根結底確實不是你的問題,我們的不幸隻是我們的不幸罷了。”


    “你們可真有意思,在我的認知裏,人類是當遇到不好的事時,無論有意無意,都會去轉移自己受到的傷害,說難聽了就是推卸責任。”


    “有的人吧,因為自己淋過雨,所以總想替別人撐把傘的。”伊莉絲深知那種被排斥與冷漠的感覺,她怎麽忍得看別人也是如此。“等等,那現在那個璃種是不是往人類領地去了?”


    “這個啊,應該沒有,昨晚應該被收服了。”


    “收服?”


    “這個你就不用在意了,話說,反正我明天也要走,要不要帶你去天上兜兩圈?”紫發少女起身,張開巨大的黑色羽翼,向少女伸手。


    飛向蒼穹,這是自古多少人類的夙願。白發少女伸手,香殊將她摟起來,扇動羽翼製造強勁的氣流直穿雲霄。


    飛起來了!真的飛起來!耳邊呼呼作響的風聲與衣服的瘋狂擺動。往下看是點點“星光”閃爍,與天空融為一體。在風壓下讓伊莉絲難以張口,心裏問道:這就是作為翼種的感覺嗎?


    兩人徑直飛到城郊,落到一家小酒鋪邊。“老板,有沒有什麽好吃的夜宵推薦一下呀”紫發少女呼道,又悄悄轉頭向伊莉絲說:“我可沒錢,你買單。”哈哈,果然如此,不過體驗了這人生難忘的天空之旅,就隨她意吧。


    這一頓,兩人有說有笑吃了許久,飽了就各自手提上一壺美飲(當然隻是普通的飲料,小孩子——指16歲的伊莉絲,可不能喝酒)去池塘邊慵懶徐行。池邊綠竹圍繞,水麵竹影縱橫交錯,清風徐來,水波不興,四季還數秋的涼爽別具一格。


    “香殊姐姐為什麽要離開自己的領地呢?”伊莉絲挑了個頗敏感的話題。


    “離家出走還能怎麽樣,煩了而已。”紫發少女似乎不想深說這個話題,白發少女也適可而止了。


    “我一直以為你是個隻顧自己,不顧他人的人”伊莉絲說。


    “沒錯呀,如果我不就是為了自己有錢,去做了那令人家破人亡的事嗎?”


    白發少女搖搖頭:“家破人亡並不是你想的,而你卻你因為這樣而來幫助我們。所以你是害怕自己做不到,所以假裝不在意,假裝隻為了自己而已。”


    “哈哈,真有意思,好像你比我更懂我自己一樣。”


    “因為你和蔦蘿姐姐很像,都是刀子嘴豆腐心,不清楚你們的人當然以為你們是那種自私自利的人。”


    在勃伊斯裏還是在何處,隻要是物質構成的世界都有的通性——我們難看到事物的全麵。一個無聊的謊言幾經流轉也能掀起一個國家的政變。這是大眾的不自覺意誌,我們不可能逆改。但是我們可以改變自己,不知全貌,不予評價。世界從來不是非黑即白,而是一道精致的灰,故黑暗可以掩蓋,光明可以被傷害。這樣的混沌裏,我們也應拋棄兒時非正即反的觀點,在心中安下一條刻度尺,用概率來看世界。伊莉絲懂得了,在此時此刻。在全知的加護下,與她不同常人的經曆,她可以更快更好去學習到這個世界的規律。正如一言:上帝為你關上一道門時,也會為你打開一扇窗。


    “你既然如此認為就如此認為吧。”香殊大口喝上美飲。這幾個朋友,雖然隻有短暫的相處,真的不錯呢。


    沒有小舟與洞簫,佳肴卻盡,兩位少女打算慢慢走回去。跌跌撞撞,無酒仍帶上酒醉。隻要是旅人,好像心底就已經埋藏好了一壺久遠的迷途裏的酒,愈陳愈香。


    在此夜的斯仲得城市裏,少女們就是另類,不同他們“莊重”的風俗。


    如果那另外一個世界的古人的話來說:何處無月,何處無竹柏,是身邊少了可以傾訴一路紛紛的飲者罷了。


    夜深人靜,洗浴過後少女們要上床休息了。白發的睡得很香,進入了神秘的夢境:在萬米高空上,有著童話般的幾個浮空島,那裏的人們如同自由的小鳥可以遨遊天際。不過在最中心的島嶼裏,一座輝煌的宮殿裏,不少衣著華麗的小孩要在有限的房間裏刻苦訓練。一個紫色短發的女孩跑到一個老婦人旁懇求道:“我們已經很累了,讓我們休息一下吧。”


    老婦人蹲下對女孩嚴肅地說:“不行,你們是貴族的孩子,如果不刻苦訓練,以後怎麽掌握大權?你的父母會生氣的。”


    “我不要什麽大權,我隻是想要和他們一樣!”女孩指著外麵四處翱翔的普通孩子,喊道。


    老婦人臉色一黑,怒斥道:“說什麽胡話!你多為你的家族丟臉!你不去看看現在世道怎樣變化!?,外麵這些平民小孩能活多久?好的也隻是一輩子被別人蹂躡在腳下!去!認真訓練!”


    紫發女孩強忍著淚水回去,她下定了決心,她要離開這裏,走多遠沒關係,去哪沒關係,至少,她要根據自己的意願活著。


    夢外麵,香殊並沒有睡去,她偷偷起來,看到白發少女睡得香甜,自己嘴角欣慰一笑。接著靜靜拿上行李走了,那種惺惺相惜的畫麵還是留到下次有機會再相遇時再說吧。


    驚夢筆記:


    九月八日


    久旱逢甘霖的感覺是如此讓人內心狂喜。幸得認識這位叫安得瑞的少年,才讓蔦蘿姐姐有了更快好起來的希望。當然,如果還要感謝的,還有香殊姐姐!果然看一個人不能隻看得表麵,雖然她有些任性,但是我知道她內心是善良的,是純白的。她是一個好朋友!


    蒙德哥哥,我想我不必去抗拒人與人之間的交往,因為隻有這樣,我才能去發現那些人內心深處真正的情感,他們真正的自己。


    洛茲萊特·伊莉絲


    晨曦緩緩拉開帷幕,光明回歸大地,把清新送給世界。白色少女被曙光叫醒,起來惟她一人。她知道,紫發少女已經離開了,這是感受不到實感。真正的離別沒有什麽長亭古道,也沒有什麽勸君更盡一杯酒,就是在一個和往常一樣的清晨,有的人留在昨天了。


    伊莉絲了了吃完早餐就奔赴醫務所見棕發少女。她好像有什麽要跟她說,但當話語浮上心頭,又什麽都說不出,情感已經溢與言表。


    蔦蘿看到少女如此趕來就已經明白了,招呼少女坐下。白發少女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強烈的與他人的分別的感覺,理所應當,依依不舍。


    “能推我去外麵看看嗎?”棕發少女請求道。


    來到醫務所後院綠茵,蔦蘿看向那晚刀光劍影的方向,如今和平時一樣炊煙縷縷。她也有離別之情,在很早之前,現在是一窗的相思。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世界,他們都有隻屬於自己的故事。勃伊斯的時間長河裏,有無數愛恨情仇,悲歡離合。故事還很長很長,是否有在紛世裏偷得空閑的傾聽者,願意靜下心來聽一聽,他們的世界叫做——勃伊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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