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其實最難過的便是嶽父嶽母,於他們而言,那至真至純的愛似乎並沒有消除血脈的芥蒂。


    向來樂觀的二老罕見有些落寞,可就算如此,他們還是覺得他們的孩子,未曾更改。


    範知非和莫輕衣看著離開的二老趕忙跟了上去,她們看向林一一和陳山海的眼中充滿了怒火。“小六,幺兒,這次你們真的太過分了”。


    阿青放下幺兒後,便匆匆走了出去,很快便消失在那夜色之中。


    眨眼便過了舍離橋之後,阿青才放聲痛哭,積壓於內心的悲傷,此刻盡數釋放。


    他不知李浩然悄悄跟了出來,李浩然在橋的這邊,聽著那撕心裂肺的哭聲,他突然覺得大哥才是那個最可憐的人。


    他害怕極了,害怕那種永遠被別人保護的滋味。


    他再想起老不羞,內心之激蕩再難平靜,那個看似最不靠譜的師傅,最有竟殺身成仁,以身傳道,可就算如此,那群無恥之輩,竟是生生破壞了這一份傳承,就連老不羞的遺物,也被悉數搶走,可李浩然隻能眼睜睜看著這一切,什麽也做不了,就連他這條小命,不知花了多大的代價方才保全下來。


    他受夠了,他再也不想連累別人了。


    可那體內再無法精進一步的靈力卻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他們是要趕盡殺絕,不僅要殺了老不羞的人,更要滅了他的道。


    李浩然隻覺得不甘極了,抬頭看天:


    “屬於老不羞的東西,我總有一天要替他統統拿回來,而大哥不為人知的脆弱,便由浩然來守護”。


    阿青看著麵前這無妄山,哭的更加傷心了,他站在山腳,久久不敢踏出哪一步。


    他知道在滿城百姓麵前他不能哭,他代表無妄城最堅定的方向。


    可那可是兩萬餘人,兩萬個有血有肉的生命就這麽沒了?


    他們以烈焰軍的名義死去,而阿青正是那個將他們推下地獄的人。


    但阿青知道此刻不能動搖,他們既要做天下人不敢為之事,那便注定,隻能殺出一條血路,那一路的荊棘密布,便由那無畏的身軀趟開。


    他們的死去冠以自由的意誌,他們的活著束以靈魂的枷鎖。這一切都無可厚非,因為他們,為自由而戰!


    可阿青想起老狼神最後的期盼,想起他的好夥伴,迪迪裏安,仍是邁不開步子。


    若是別人可以說是為了無妄城而戰,那天風狼群,則是為了他們的狼主,他們的特瓦林。


    那是一群無條件信任阿青的夥伴,正因如此,阿青此刻難受萬分,他們本可在森林裏選擇寧靜的日子,可整個部落,卻沒有絲毫猶豫,轉眼便可為了他們的信仰而戰,而正是這無條件的信任,讓阿青不安。


    天風狼群不應該為了人類的選擇而犧牲,他們做的已經夠多了,阿青那天都不敢看殘存的狼群,盡管他們的眼裏全是熱烈,可正因為如此,阿青才分外難受。


    失去了老狼神,失去了迪迪裏安,失去了斯瓦圖,失去了大半的同胞,這支狼群,算上幼狼,竟已十不存一,不足兩百隻。


    自己帶給他們真的是曙光麽,現在看來,完全是毀滅。


    可阿青才一踏入無妄山,那在山裏休養的天風狼群便再次感知到了,等阿青再一抬頭時,他們已經呼嘯而下,全都圍著阿青,熱烈的咆哮著。


    他們從沒有想那麽多,也不願意多計較什麽,因為在他們看來,阿青便是他們的神明,這如此虔誠的信仰,曆經無數歲月,未曾動搖。


    阿青逐一同他們擁抱,看著銳減的狼群,阿青強忍內心的難過,但直到他擁抱著那一隻幼狼,他的眼淚再也繃不住了,他們的眼裏隻有無盡的信任,渾然不知,便是自己讓他們的父母走向了死亡。


    那幼狼根本不知道阿青怎麽了,隻是伸出舌頭,舔了舔阿青臉頰的熱淚,(本章未完!)


    第二百一十九章信仰的力量


    叫聲嗚咽,反倒是安慰起他來。


    阿青將他緊緊抱在懷中,他知道,自己便是他們的親人。


    可站在天風狼群的眼裏,正是阿青將他們重新帶出了森林,融入了人間,重新恢複了守護者的榮光。


    於他們而言,守護者的名義竟比他們的性命來得重要得多。


    狼群簇擁著他們的狼主一擁而上,那告辭而去的小灰灰仍未歸來,那一日強行變身的小灰灰再不似以前,他似乎想起了些什麽,又似乎遺忘了什麽。


    到了那熟悉的墓地,阿青看著那新起的陌生的墓碑。


    裴清風,那個快要被世人遺忘了的名字,卻依然生動活在有的人心中。


    阿青帶了酒,逐一同他們對飲,哪一個熟悉的麵孔再度浮現。


    辛棄疾,裴清風,白靈玉,黑旋風,還有那一個個他也叫不出名字的人。


    那一晚,在狼群的簇擁下,阿青一人獨敬滿山亡魂,就連那無妄山吹來的風,都帶著微醺的味道。


    迷離的醉意,和無盡的哀思,穿越生死的界限,讓他們再度連接在一起。


    當晨光漫照於野,意味黑暗退卻,光明重生。


    那光芒照耀下的無妄城,別具生機,自是一股新生的氣象。


    阿青緩緩起身,恭敬而拜,轉身大喊:


    “你們看好了,這是屬於我們的時代”。


    阿青下山而去,他知道,那個人應該在路上來了,根本不需要去了解,以夏江的性格,他怎麽會以為自己是來送死的。


    阿青一時之間,竟有些期待,他馬上就可以直麵那個他曾經需要仰望的存在。


    而他帶給黑白的痛苦,也將由阿青一刀一刀畫下終點。


    剛到山腳,李浩然竟是徹夜未歸,盤腿而坐,養浩然氣,體會仁道,雖是止步不前,但無謂的努力也能讓他有些許心安。


    阿青看著神態自若的李浩然,隻覺得一夜之間,這小子身上竟多了一絲說不出的味道。


    阿青還沒說話,李浩然便率先開口:


    “大哥,我是來辭行的”。


    阿青自以為李浩然還將自己禁錮在幺兒的圈套裏,可李浩然偏是出奇的冷靜。


    “大哥,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盡管你想撐著傘,不讓浩然淋雨,可那不是浩然想要走的路,浩然不懼風雨和泥濘,我隻想親自走一走,看一看,讀萬卷書,亦行千裏路”。


    李浩然一席話出口,阿青啞口無言,可他又怎麽放心被重創過的李浩然獨自出門。


    李浩然早有準備,隻見他閉目之間,渾身靈力湧動,那極致的鮮豔的綠色極富衝擊力。


    阿青顯然是有些呆滯,“靈宗巔峰?”


    李浩然有些羞澀的點了點頭,阿青過了好一會兒方才從那無限的震驚中清醒過來。


    以後水要說自己是掛b他第一個不服,和李浩然比起來,自己這點天賦,簡直就是笑話。


    但阿青轉念一想,那可是聖賢舍身傳道!


    阿青想到此,再是無邊的恨意,抬頭惡狠狠看向天,他知道這個仇該算在誰的頭上。


    阿青這一次沒再攔他,他看著麵前的李浩然,隻覺得他真的長大了。


    阿青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既然決定了,便自己與他們說,大哥就不陪你去了,啟程之日,再來尋大哥”。


    李浩然看著離去的大哥欲言又止,可終究還是沒開口,他知道,這是他自己的決定,那便由他自己來麵對,這也算是成長的代價。


    第二百一十九章信仰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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