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老夫子過了一會兒終於能自己站起來了,儒家弟子知道全仰仗麵前這少年。


    便齊齊向阿青致謝,董琳琳也向阿青投去感激的目光。


    董春秋也朝阿青一拜,可被阿青生生攔住,這他可是萬萬不敢受的。


    就算二人對蕭先生一事各執己見,阿青也知道這是於人間有大功德的前輩。


    董春秋隻得作罷,向阿青淡淡道:


    「今日蒙足下相救,老朽感激不盡」。


    阿青看向董春秋恭敬道:「夫子,委實言重了,同先生於人間功德相比,隻不過舉手之勞,先生何必掛在心上,晚輩又怎敢受先生之禮,實在是折煞後生了」。


    阿青語罷,便向董琳琳走去,從懷中取出一瓶藥,向她遞去。


    「這是治外傷的藥,效果奇佳,你留著吧」。


    董琳琳顫顫巍巍接過阿青手中的藥瓶,有些害羞道:「謝謝」。


    阿青聞之反倒是哈哈大笑了起來:


    「謝什麽謝,咱們不是結義兄弟麽?」


    董琳琳聞之終於是跟著笑了起來,阿青這邊正準備轉身離去。


    便見到前方塵土飛揚,馬蹄聲驟起。


    不過一會兒,便看到迎風獵獵作響的軍旗呼嘯而來,旗上的圖案正是流風之霜雪。


    阿青不明所以,索性還是止住了步伐。


    這九州自然沒人敢堂而皇之找文廟教主的麻煩,阿青隻是想起了寧榕說過的話。


    董老夫子看著前方的軍旗,整了整衣衫。


    隨行的儒家子弟則是言語道:


    「霜雪流風旗,是流風軍」。


    一行人馬快到了近前,便紛紛下馬,分列兩隊,向阿青他們這邊走來。


    為首的將領看上去十分幹練,趕忙走上前來恭敬行禮:


    「流風第一軍林動奉流風域主之命特來恭迎夫子,鬼王城全體上下翹首以盼夫子大駕」。


    阿青聞之一喜,當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若說這對鬼見愁最了解之人,莫不過就是這鬼王域域主流風霜了。


    董春秋隻是笑道:「倒是煩流風主記掛了,辛苦林將軍跑這一趟了,我此行本就為此,那便卻之不恭了」。


    林動這邊自然早就準備好了馬車,阿青見狀,看向董春秋道:


    「夫子,我也久聞鬼王城大名,想冒昧與夫子同行,不知是否方便」。


    董春秋和眾人聞之皆是一喜,笑道:


    「那便再好不過了」。


    阿青倒沒上馬車,隻隨車而行。


    林動見狀,隻以為是董夫子門下,自然不敢怠慢,走上前來忙問道:


    「可是這馬車有何不適之處」?


    阿青看向林動,連連擺手道:


    「非也,非也,實不相瞞,在下並非夫子門下,隻是半路同夫子相識,遂結伴而行。


    我早慕鬼王城大名,便冒昧同行。


    我原也是這軍旅之人,騎慣了馬,這馬車反倒是坐不習慣」。


    林動聞言隻是哈哈大笑,一聲令下,旁邊一名士兵便下馬,將馬讓了出來。


    阿青見推脫不得,便卻之不恭了。


    林動聽他說騎慣了馬,也想見識見識異國他鄉的馬術。


    這一時便起了相較之心,衝阿青笑言道。


    「要不比比」?


    阿青再一次坐在馬背上,那久違的感覺再度襲來。


    仿佛再度回到了昔日縱馬高歌的日子,不由得也豪氣大增。


    「好,比比就比比」。


    二人策馬而去,那速度之快,隻留下兩道青煙。


    這一番相較,林動是又驚又駭。


    其坐下乃是良駒,自然不是阿青坐下可比的。


    可這小子竟能死死跟住,如何叫人不驚訝。


    林動不由得往後看去,隻見那少年是怡然自得,毫無半點生疏之感。


    與自己相較,其騎術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林動論騎術武藝,在這流風軍內,可是自流風霜之下的第一人。


    這沒想到竟叫一個不知從何而來的少年輕鬆壓了一頭,實在是匪夷所思。


    林動猶豫間,阿青竟已超過了他。


    林動隻得苦笑著搖了搖頭,這輸得是太明顯了。


    林動隻是沒想到,這年紀輕輕的小子,那麽快就給自己上了一課。


    林動也不是什麽小肚雞腸的人,當下隻是對阿青佩服不已,倒並無半分芥蒂。


    阿青放緩了速度,待林動上來之後,二人這才並排前行。


    「哈哈,沒想到小兄弟騎術如此卓絕,倒是林某看走眼了,自取其辱,讓小兄弟見笑了」。


    阿青自不敢托大,趕忙抱拳道:


    「林將軍此言差矣,實不相瞞,我這與馬兒天生便有一種親近之感,倒不是這馬術何等了得,反倒是將軍,騎術精湛,這流風軍不愧是這西牛賀洲第一戰力」。


    林動想起阿青前番的話,這才趕忙問道:


    「小兄弟曾言也是軍旅之人,不知曾經是在何處效力」。


    阿青也未隱瞞,笑答道:「天風赤色軍」。


    林動聞之駭然,隨後便釋然一笑:


    「難怪,原是這赤色天風之人,天風軍名威天下,赤色軍更是天風軍中的精銳之師,難怪小兄弟如此了得,倒是林某有眼不識泰山了,還請問小兄弟高姓大名」。


    阿青聞之隻能笑道:


    「實不相瞞,在下在天風軍中隻不過一無名小卒而已。


    區區賤名不足掛齒,本告以將軍也無妨,隻是在下此行尚有要事,因而不便透露,還望將軍不要介意」。


    這本就是異國他鄉,林動自然也理解阿青的謹慎。


    二人本都是軍旅之人,自然共同的話題也是不少。


    再加上阿青還要操持烈焰軍,自然有聊不完的話。


    林動這才發現,這人雖是年紀輕輕,可於兵事的見解絕不局限於一兵一卒,這絕不是一個普通士卒能有的見地。


    隻是這是別人的秘密,別人不想說,自然便沒有再追問的道理,可這也讓林動越發好奇起阿青的身份。


    二人從這兵甲到戰法,從這攻城到防禦竟是無一不聊。


    甚至這不知不覺間過於忘我,竟是連天黑都沒發現。


    好在後麵的士兵追了上來,林動這才下令就地安營。


    「小兄弟,晚間有空咱們再細聊」。


    阿青也是笑道:「林將軍先去忙,有空再聊」。


    阿青縱馬而歸,董琳琳趁著這婆娑的夜色,第一次認真打量起阿青來。


    在馬背上的阿青同往常絕不一樣,那少年英氣,竟是讓人不敢直視,當真是意氣風發少年郎。


    董琳琳這才覺得自己這個大哥也不簡單。


    阿青下了馬,董琳琳這才埋怨道:


    「大哥,你這也太不仗義了吧,有好玩的也不帶上我,我在這馬車裏都快被悶死了」。


    阿青隻是笑道:「去去去,女孩子家哪有騎馬的道理」。


    董琳琳隻覺得抓住了阿青的小辮子,這才義憤填膺地開口道:


    「我說大哥,你這話就


    不對了。


    啥叫女孩子家哪有騎馬的道理,你看這流風主,不就騎馬麽?


    再說了騎不騎馬和是男是女有何關係,你這麽說就不對了。


    這數古今風流人物,自有無數巾幗不讓須眉。


    你這腐朽的想法,可是不對滴」。


    阿青看著此刻的董琳琳道確實有幾分誨人不倦的味道,不由得打趣道:


    「呦,你還真別說,你此刻倒是真有幾分教書先生的味道,隻可惜,這儒家夫子向來都是男子」。


    阿青漫不經心的話倒是讓董琳琳起了好勝之心,冷哼一聲便衝阿青冷哼道:


    「誰說儒家就不能有女夫子了?」


    阿青不以為意笑道:「嗯哼,那不然呢?莫非這儒家有麽」?


    董琳琳看向阿青斬釘截鐵,一字一句道:


    「有,她此刻就站在你麵前,並且她此刻還想打死你」。


    阿青聞言哈哈大笑,這董琳琳仿佛無時無刻都能讓人開心起來。


    可阿青又怎知道,因為他的一句玩笑話,很多年後,世間真的多了一個教化四方的女夫子。


    其學問之高,以一己壓勝天下名儒。


    好巧不巧,她的名字也叫董琳琳。


    隻是那時世人再不直呼其名,皆謂董師也。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浩然山海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林深始見鹿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林深始見鹿並收藏浩然山海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