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湧動,星辰點綴著整片天空。


    一層層銀色的光輝灑滿大地,燦爛而令人陶醉。


    四周是一大片閃爍著各色光暈的花朵,與天際間的顆顆星辰,交相呼應。


    在一片高高的山崗上,仰望星空,那璀璨的夜空之中,一枚巨大的陰陽魚正在緩緩轉動,玄奧而神秘。


    此時,陸雲正靜靜盤坐在這座山崗上,周遭泛著淡黃色光暈的矮草,隨著他的一呼一吸間,幻生幻滅。


    而在他的體內,第二金丹緩緩破碎,一點一點熔鑄到了一枚的陰陽魚之中。


    隨著體內的陰陽魚緩緩轉動,夜空中那宏大的陰陽魚天相,同步轉動,天地法則被引動,絲絲縷縷的道韻彌漫整片天際。


    繁星之夜,天現異象。


    這般驚人的天相,自是引得天南一眾修士紛紛側目,無數修士仰望星空,暗自揣度著是哪位大能突破,引來如此動靜。


    一時間,有絕世大能降臨天南,引動天地異象的消息,廣泛流傳,成為一眾修士的談資。


    ......


    不知過了多久,陸雲的第二金丹在一陣光華閃爍中,徹底融入那枚陰陽魚之中。


    心念一動,虛空中的陰陽魚天相隨之消失,同時一股難名的道韻,自他身上散發而出,好似與整片天地相融在了一起。


    內視自身,一陰一陽兩道元嬰靜靜盤坐,黑白二氣縈繞其周身,形成一張陰陽太極圖。


    而這兩個元嬰,則正處於陰陽魚的兩個中心點,遙相呼應,玄之又玄。


    “陰陽大道,神秘如斯。”


    陸雲緩緩睜開雙目,喃喃自語道。


    此時的他,以達到了元嬰境界的圓滿,該做的積累也達到了極限,領悟意境,感悟天地,突破化神已是迫在眉睫。


    “若要化神,先要化凡。”


    陸雲仰望著星空,心境不知不覺間改變,漸漸的,他隱約有了一絲明悟。


    驀然少許,他灑然一笑,體內修為如同雪花消融般,漸漸消散。


    最終,他整個人氣息斂去,好似一個凡人,感受不到絲毫的修士氣息。


    ......


    溪國·廬州


    一道白衣身影靜靜的走在官道上,略微頓足,眺望了下周遭陌生的環境,輕吐了一口氣。


    化凡入世,體味紅塵,正是陸雲。


    以往的修行,走的太過順利,一路橫推,手沾殺戮,雖利於養成一顆無敵之心,卻難免道心有缺。


    若想真正的體悟自己的道,那便要從頭開始,做一個凡人,經曆一個走向山的過程。


    微風拂麵,官道旁的柳樹隨風搖曳。


    陸雲隨手摘下身旁的一片柳葉,放在口中,體味著其中的青澀之感,隨後,大步向著遠方行去。


    廬州是溪國的第四大洲,修士眾多,其中凡人的數量也是非常龐大。


    行走在路間,行人匆匆,絡繹不絕,皆是背著行囊趕路。


    而此時的陸雲,則是一副學子文士打扮,他不時折下些樹葉草木,放入背後的書箱。


    在這官道上,不時可見一些凡俗武者,騎著高頭大馬,呼嘯而行,對路邊的行人視若無睹。


    馬匹飛馳,肆意張揚,不時便會掀起一片塵土,陸雲也不在意,拍拍身上的灰塵,繼續前行。


    不過,還未等他走出多遠,身後忽然傳來一道嗬斥聲:


    “讓開!”


    一股強烈的勁風自他身後撲來,陸雲微微側開身子,隻見一匹烏黑駿馬,自他身旁擦身而過。


    隨後,又有數匹良駒,呼嘯而至。


    其中一匹靠邊側的駿馬,眼見就要撞上陸雲,其主人猛地一拽韁繩,馬兒前蹄頓時高高抬起,並伴著一聲急促的嘶鳴,向一旁斜去。


    馬兒向前行了數步,才堪堪停下了腳步,其上的壯漢怒目圓睜,手中馬鞭揮動,就要朝陸雲抽去,同時口中還嗬斥道:


    “哪來的書生,不長眼嗎!”


    陸雲眉頭微皺,不過在那馬鞭抽來的刹那,從壯漢身旁躍出一個中年人,直接抓住馬鞭,不滿道:


    “楊鐵,你逞什麽威風?”


    那壯漢聞言,冷哼一聲,隨即收回馬鞭,狠狠瞪了陸雲一眼,揮動韁繩,揚長而去。


    中年人視若無見,轉身朝向陸雲,拱手道:


    “小兄弟,剛才讓你受驚了,我等有要事在身,還請見諒。”


    陸雲輕輕拍去身上塵土,平靜說道:


    “無事。”


    中年人見狀,麵露異色,此人不過是一普通人,並無任何氣機顯露,竟有如此膽識,有些不凡呢。


    中年人仔細打量了陸雲一會兒,笑嗬嗬說道:


    “在下張凡,此道通往州郡,小兄弟是要趕考嗎?”


    言罷,他望了眼陸雲身後的書箱,略有疑惑的問道:


    “小兄弟可是通曉醫術?”


    陸雲微微頷首,也沒辯解什麽。


    中年人微微一笑,略一拱手,便翻身上馬,一拉韁繩,向著後方奔馳而去。


    陸雲回望了一眼,後方數十裏外,正有一隊車馬,正緩緩行進著。


    約莫一個時辰後,那一隊車馬遠遠出現在陸雲身後,近百名壯漢騎著駿馬,護衛在馬車周遭,個個目光炯炯,氣機隱露,顯然都是武道中人。


    而那中年人張凡,此時正在一輛馬車旁,似與其內之人交談著什麽。


    官道並不寬闊,見到馬車駛來,陸雲便側身立於道路一旁。


    當馬車行過陸雲身旁時,幾名壯漢來到他身旁,將之阻隔開。


    那張凡也轉頭回望了一眼,見到是陸雲,雙目頓時一亮。


    他隨即落後數步,來到陸雲身旁,拱手道:“小兄弟,你對邪風之症,可有醫治之法?”


    陸雲聞言,麵色平靜,此人誤以為自己會醫藥之術,本不想理會此事,但轉念一想,化凡入紅塵,這或許是一個契機。


    略一思量,陸雲開口問道:


    “可是有病人需要醫治?”


    中年人猶豫了一下,點頭說道:


    “有位侍女病了,這裏離州郡還有十日的路程,隨行的醫師開了方子,卻是不見效果。”


    陸雲望了眼馬車,緩緩說道:


    “讓我看看吧。”


    張凡聞言,苦笑道:


    “小兄弟可有醫治的藥物,若是沒有的話,也便算了。”


    而此時,馬車中傳出一道老者的聲音。


    “張凡,讓他看看吧,醫者仁心,或許此人真有一些方法。”


    張凡聞聲,不敢怠慢,連連稱是,縱身下馬,對著陸雲說道:


    “勞煩小兄弟了。”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馬車旁,車內老者輕咳一聲,張凡心領神會,略有歉意的說道:


    “小兄弟,就在此查看吧。”


    陸雲輕佻眉梢,神識掃過,車內除了一個老者外,隻有兩名少女,觀其裝扮,分明是主仆二人。


    而生病的那位,正是那名小姐,她的體內也不是什麽風邪之症,而是一股青灰之氣溶於血液,顯然是中了毒。


    “將手伸出來吧。”


    陸雲淡淡說道。


    馬車內的女子,略微猶豫了片刻,還是從車簾中伸出一隻芊芊素手。


    陸雲輕輕捏住女子的皓腕,片刻後鬆開手,從書箱中隨意取出一片柳葉,手指輕點渡入一道靈力,隨後遞給張凡,淡淡說道:


    “生服,明日便可痊愈。”


    張凡打量著手中柳葉,目中流漏出古怪神色。


    這不過是個再普通不過的柳葉,以之治病,莫不是得了失心瘋。


    他心中暗歎走眼,正要隨手將之扔掉時,車簾忽然被掀起。


    一位須發皆白的老者探出身子,一把搶過那片柳葉,仔細打量了好一會,麵色微變,不由震驚道:


    “竟是百年柳葉。”


    老者隨即深吸了口氣,目中麵色震驚的望向陸雲,恭敬說道:


    “不知服用此物,可有什麽忌諱?”


    “生服即可。”


    陸雲淡笑答道。


    老者當即鄭重的點點頭,隨即對著張凡使了個眼色,便回了馬車內。


    張凡仔細了打量了陸雲幾下,不由苦笑道:


    “小兄弟也要去州郡,不如一道吧。”


    陸雲微微頷首,開口說道:


    “我需要一匹馬。”


    張凡聞言,當即喊道:


    “鐵柱,把你的馬讓出來!”


    不遠處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麵露苦色,翻身下馬,小聲嘀咕了幾句,將馬匹送了過來。


    陸雲望向馬匹,滿意的點點頭。


    這馬兒神駿非凡,雙目充盈著靈性,手掌輕撫,馬兒微眯雙目,竟流露出舒適的神色。


    張凡等人見到此幕,不禁麵現詫異神色。


    陸雲輕撫馬背,輕輕一躍,便上了馬。


    張凡則緊在後麵,與之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並不時望向馬車一眼。


    陸雲縱馬而行,目之所及皆是凡人,這種久違的感覺湧上心頭,一股難名的道韻在他體內擴散。


    而那原本靜坐於陰陽魚兩端的兩個元嬰,竟緩緩旋轉起來,隱隱有相融交泰的趨勢。


    微風拂麵,吹動陸雲的發梢,他的雙目微不可查的閃過一絲光芒。


    此時,他已經清晰的感受到了,體內的元嬰,似乎正在進行一場奇妙的變化,雖說這種變化微乎其微,卻蘊含著某種神秘的道韻。


    “化凡,入世。”


    陸雲眺望遠方,似在喃喃自語。


    ......


    夜幕降臨,所有的車隊圍成一圈,在官道旁駐紮起來。


    一些女眷走下馬車,在一陣鶯聲燕語中籌備食物,更有一些女子,不時把美目投向陸雲,彼此嬌聲討論著什麽。


    也不怪這些女眷會側目,此時的陸雲,在她們眼中,充斥著一種難言的魅力。


    一襲學子儒衫,飄逸出塵,加之那俊俏的容顏,又有那個女子能不動心。


    陸雲此時斜倚在一顆柳樹旁,眺望著夜空,心境有著一種說不出的平和。


    皓月當空,繁星點點,仿佛為整片大地,灑上了一層夢幻的色彩。


    而此時,遠處那些女眷的方向,一位二八年華的俏麗少女,款款向他這邊走來。


    少女身著一襲紅色羅裙,手中拿著熏肉和酒壺,正是同坐與馬車中的侍女,她蓮步輕移間來到陸雲身旁。


    淡淡幽香傳來,少女將食物放在一旁,頗為好奇的望向陸雲,俏生生說道:


    “謝謝你。”


    陸雲輕輕一笑,拿過酒壺,神識略微掃過,便將之放在嘴邊,小酌了一口。


    一股溫熱感自腹內升起,陸雲望向夜空,略有追憶。


    良久,他輕歎一聲,再次飲了一口酒水。


    少女張了張櫻桃小嘴,正想要說些什麽時,遠處卻傳來呼喚聲,少女應了一聲,明眸回望了陸雲一眼,轉身離開。


    凡俗的食物,對陸雲而言,自是並無太大的吸引力,不過那酒卻是勾起了他的一些往昔記憶。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


    月下,那些侍從們,點燃了幾堆篝火,歡聲笑語聲,不時回蕩在月色下。


    聽著這些笑語聲,陸雲的嘴角,也是不禁露出些許微笑。


    亦有一些侍從,似是多了些,借著酒勁,來到女眷那裏,溫聲細語,傾吐心聲。


    望著這一幕幕溫馨的畫麵,陸雲的腦海中,不由浮現出與小倩相處的時光。


    此時,張凡提著兩壺酒,緩步來到陸雲身旁坐下,遞過一壺酒,笑嗬嗬道:


    “小兄弟,多虧了你那葉子,我家小姐已經恢複了大半,當敬你一杯。”


    陸雲灑脫一笑,直接拿起酒壺飲了一口。


    張凡見狀,哈哈一笑,同樣拿起酒壺喝了一大口。


    “怎麽又成小姐了,不是侍女嘛。”


    陸雲似笑非笑的望著張凡。


    張凡聞言,老臉一紅,有些尷尬地搓手道:


    “此前是老哥的不對,這樣吧,到了州郡後,你若遇到什麽麻煩,盡管來隆安商鋪尋我,隻要是我力所能及之事,絕不會說個不字。”


    陸雲聞言,微微一笑,不再言語,細細品味起壺中酒來。


    張凡望了地上的空壺,目光微轉,笑嗬嗬說道:


    “月色漫漫,一個人坐著也是無趣,不如與我那些兄弟拚拚酒量如何?”


    陸雲淡淡一笑,也沒推脫,起身與張凡一同來到篝火旁。


    那些侍從們正圍著篝火,大聲談笑著,一些見識趣聞,不時從他們口中傳出。


    陸雲也是頗感有趣,隨意尋了一處坐下,與之閑談起來,倒也別有一番體悟。


    或許他們的生命是短暫脆弱的,但這些人所擁有的那份歡樂,卻正是這世間最動人的風景。


    我有一壺酒,足以慰風塵。


    盡傾江海裏,贈飲天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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