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洛塵眼神倔強,沒有半分退縮或者猶豫,對於虞槿舟,更像是看不見也聽不見一般,隻等著扶風真人發話。


    師徒兩四目相對,扶風真人不可察覺的皺了皺眉,卻破天荒的沒勸誡,隻問他:“你可想好了,天雷之刑一旦開啟,便回天乏術,是生是死,皆聽天由命。”


    蘇洛塵點頭,依舊沒有半分退縮,他心裏清楚,隻有受過天雷之刑,才等於昭告天下,他不再是仙宗弟子,不再是天君。


    隻有他不再是天君,他才能永遠和魚殊在一起,此世間,也並非隻有坐在天君之位才能除魔衛道。


    他也明白師尊說的對,總要有所舍取的,做人,不能太貪心,不管想得到什麽,都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請師尊三思!”虞槿舟上前,猛地跪下來,“師兄他隻是一時鬼迷心竅,等日後他定會後悔的,師尊……”


    “我意已決,”蘇洛塵跪的筆直,打斷虞槿舟還未說完的話,一臉坦然:“望師尊恩準。”


    扶風真人看著跪在地上的蘇洛塵,眸光深幽,卻遲遲沒有說話,幾番欲言又止後,他有些沉重的歎了口氣。


    在一眾人緊張的目光中,他沉聲道:“你既已抉擇,本尊無話可說,你我師徒一場,天雷之刑後,不論生死,你便與本尊再無瓜葛,日後惹出什麽禍事,也再與本尊無關,平添喜事,本尊也斷不再沾你分毫。”


    說罷,扶風真人緩緩起身,圍在外頭的仙宗弟子也自然的讓出一條夾道來,他站在原處,看著眼前的蘇洛塵,最後說道:“長留。”


    “弟子在。”徐長留微微頷首,恭敬應答。


    “昭告仙門百家,三日之後,天雷塔斷恩怨。”


    說罷,不等幾人反應,扶風真人便走出長老堂,化作一道靈光消失不見了。


    “師尊……”虞槿舟跪在地上,還來不及說什麽,頓時就愣在了原地。


    人群外,洛明修和木問蘭相視一眼,眼底滿是擔憂,這天雷之刑可不是鬧著玩兒的,凡胎肉體而已,修行百年都不一定能硬抗下來一道,更別說蘇洛塵了。


    等人群差不多散去,兩人還站在原地,一籌莫展,苦惱也沒辦法,畢竟這種事情,扶風真人說的算。


    “我們去偷人。”


    木問蘭正想著,一旁的洛明修湊過來,壓低聲音,在她耳邊說道。


    木問蘭怔了怔,隨即一臉無語轉頭看向他:“你說什麽?”


    木問蘭的聲音不小,搞得洛明修又緊張又擔憂的衝她做了個禁聲的手勢。


    隨即,他才解釋道:“我的意思是,趁著還沒去天雷塔,我們去把師尊偷出去,能活著總比去死的好,一旦受了刑,那就是九死一生了。”


    想了想,他語氣微頓:“不,是必死。”


    木問蘭無奈,隻翻了翻白眼,“瞧你說的,師尊要是願意,用得著我們偷嗎?他自己死強,我們去偷,萬一反手被他抓了交給師公,那不得喜提逐出師門的套餐?”


    “什麽餐?”洛明修一臉疑惑的撓了撓後腦勺。


    木問蘭歎了口氣,皺著眉頭琢磨了半天,突然想到了什麽,她拉著洛明修走到一旁,看了看四周,確定四下無人,她壓低聲音:“如果能找到魚殊,讓她勸勸師尊,說不一定,師尊能回心轉意。”


    聞言,洛明修皺了皺眉,看她的眼神卻是愈發的疑惑了,木問蘭也知道靠他這個腦子肯定是想不明白的,她無奈解釋道:“你真以為師尊不想做這個天君是心血來潮啊?還不是為了魚殊。”


    洛明修一掃眼底的疑惑,木問蘭接著道:“正所謂,解鈴還須係鈴人,除了魚殊,目前來看,誰也改變不了他要離開仙宗這個決定。”


    說著,洛明修愣愣的點頭,顯然已經完全被木問蘭說服了。


    沉默了片刻,洛明修突然道:“你說的倒是挺有道理,可是魚殊在哪兒?師尊回來的時候,是自己一個人回來的吧。”


    “……”好像還真是,木問蘭怔了怔,眉頭微皺,再次陷入了沉思。


    隨即,目光掃了一圈已經幾乎散去的人群,在人群中找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徐長留。


    她小跑著追上前,跳到他跟前,笑容滿麵的喚了聲:“師叔。”


    徐長留滿眼疲累,隻轉頭瞄她一眼,並不說什麽,木問蘭卻笑著問他:“師叔,怎麽師尊是一個回來的?”


    她麵上帶著笑意,徐長留卻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冷笑一聲:“不然呢?還給你帶個師娘回來?”


    “……”也不是不可以。


    木問蘭幹笑兩聲,跟著他一道往秋水觀的方向過去,他麵色愁苦,顯然也是為了蘇洛塵的事情操碎了心。


    “那魚殊呢?”木問蘭問道。


    聽見這個名字,徐長留腳步一頓,轉頭看向木問蘭的眼神先是一怔,隨即神色變得有些微妙。


    他眼神深幽的上下打量了一番木問蘭,輕笑一聲,道:“幹什麽?這個時候找她,不怕被安個勾結魔修的罪名?”


    他說著這話,語氣卻是極輕的,並無責怪的意思,隻意有所指般神色間突然有了一絲明了的笑意,他似乎明白木問蘭話裏的意思。


    木問蘭衝他嘿嘿一笑:“當然怕了。”但怕是最沒用的,凡是得拿出行動來,才能克服。


    徐長留站在原地,若有所思的將雙手負在身後,若有所思的盯著木問蘭看了許久,兩人眼神交匯,像是傳遞了某種信息。


    他無奈的長舒了口氣,雖並非良策,但為今之計,似乎也是別無選擇了,思索間,他答非所問一般,輕聲道:“秦霜,字玉台,原本是天山元陽道宗主的女兒,同魚常楓也是偶然相識的,旁的不說,魚家後人出事,想來元陽道也是會著急的。”


    畢竟要真算起來,魚九絮算是唯一幸存下來的人,當然魚祈年也是,不過他隻剩一縷殘魂住在謝玉寒的長青劍中了,一時半會,就算秦家人想要回去,那也不能了。


    徐長留說完,木問蘭若有所思的沒再問什麽,這話裏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就差明擺著告訴你,要找魚九絮,就往天山元陽道的方向去找。


    木問蘭一笑:“多謝師叔。”


    說罷,她轉頭回去,衝著一旁的洛明修招了招手,卻正好被徐長留撞見,洛明修尷尬的扯了扯嘴角,許是想擠出一個笑,衝著徐長留點了點頭,就快步跟了上去……


    日落西山。


    當太陽最後一絲餘暉落下,黑暗瞬間將整個森林籠罩起來。


    遠處的森林裏,月光灑在流淌的河水上,像是披了一層閃閃發亮的星光。


    河邊不遠處,遠遠地看過去,漆黑的林子裏,隱隱亮著火光。


    魚九絮蜷縮在火堆旁邊,她合著眼,緊緊地縮成一團,隨著體內藥效的逐漸散去,鋪天蓋地的寒冷席卷而來。


    縱使麵前的火堆燒的旺盛,但卻是一點不妨礙魚九絮覺得寒氣逼人,她要緊牙關,一下一下的喘息著,企圖將那逼人的寒氣忽略,可著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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