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被凍的狠了,魚九絮實在是就算合上眼,也根本無法入睡,索性就睜開眼,緩緩地支起身子,本來平日裏隻是一瞬間就能完成的動作,她卻硬是花了半分鍾。


    她往前麵的火堆挪了挪,顫抖著身子伸出手,企圖讓那熊熊燃燒的火苗給予她一絲絲的暖意,可惜終究都是徒勞的。


    如今在她麵前熊熊燃燒的火焰,根本沒有多少溫度,她看了看四周,沒見著那老頭,也不知道他去哪兒了。


    白天的時候,他說要等秦殷殷和秦子軒一起走,可他的瞬移之數一次就是好幾百裏,禦劍飛行也得十幾個時辰才能趕到,他們隻能現在這裏等了。


    魚九絮訕訕的收回放在火堆麵前烤火的手,無奈的蜷縮著抱緊自己的雙膝,突然想到蘇洛塵,她莫名鼻尖一酸,有點想哭。


    以前她從來不會這樣,她怕疼,小時候摔破點皮都會哭好久,都是狼爹和狼哥們在旁邊守著,後來長大一點,被關瑜白接走,她雖然還是怕疼,但不管是那一次受傷,都從沒如今天這般委屈過。


    細想來,定然是蘇洛塵把她慣壞了,倒是越發矯情了,想著,她將臉深深地埋進膝蓋之間,越是控製就越會想起蘇洛塵,她就根本控製不住眼淚。


    隱約間,她似乎聽見了冰塊碎裂的“哢哢”聲。


    奇怪,這裏怎麽會有冰?


    魚九絮強製穩了穩心神,動作有些遲緩的抬起頭,看了看四周,並沒有什麽異常,正當她疑惑之際,眸光一轉,視線落在腳邊。


    她微微一怔,隻見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從她的腳邊開始,一層薄薄的冰逐漸向四周蔓延開來,原本幹燥的地麵,被薄冰凍結起來。


    這是……什麽?


    魚九絮心頭一沉,隻覺得原本混沌的腦子瞬間炸開,頓時困意全無,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她有些艱難的抬眼看了看四周,除了麵前的火堆,以她為圓心的幾米遠範圍內,花草樹木都無一例外被寒冰包裹住,就像是突然進入了寒冬一般。


    可若是退至空中,視野開闊之處便可看見,其實隻有魚九絮在的那一方寸小地是如此,那小地之外,仍是一片春色。


    魚九絮也意識得到,就算是突然入冬,也不可能是以那般詭異的樣子,像是突然被凍結的,所以,一定是寒毒。


    不知道是不是太冷了,以至她的腦子好像都比以往時候反應慢了不止半拍,她知道不能坐在這裏等了。


    雙腳已經徹底麻木了,她掙紮著想起身,可才動了動,腳上突然被什麽東西絆倒,她有些僵硬的回頭,就見地麵的寒冰已經爬上她的腳,將她的腳和地麵都凍結在了一起。


    她心下一慌,想要運力,可仍有她怎麽努力似乎都無濟於事,漸漸的,逼人的寒氣凍得她腦瓜子生疼,連視線都開始逐漸模糊起來。


    “老頭……”她張了張嘴,可出口的隻有一團白霧和似有似無的氣音,這糟老頭子,關鍵時候掉鏈子,真是要了老命了。


    思索間,她回頭,就見薄冰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要將她凍結起來,她匍匐在地上,重重的喘著氣。


    她不想死,她不能死,蘇洛塵說過,會來找她的……


    漸漸的,她的意識越來越模糊。


    突然間,一道白光乍現,直直的落了下來,隨即就聽“轟”的一聲炸開,地麵的薄冰瞬間碎裂,魚九絮腳上的薄冰落下,她再次重獲自由的同時,視線猛然被從天而降的東西遮住視線。


    等她艱難的從那東西裏鑽出來,才發現是一件黑色的鬥篷。


    魚九絮怔了怔,良久才從沉重的喘息中回過神來,卻意外的發現,被這鬥篷蓋住,似乎就沒有剛才那麽冷了。


    思索間,她抬眸看向站在麵前,背對著她一臉警惕環顧四周的老頭,老頭轉過身,同她四目相對,在她眼底看到疑惑的同時,他揚了揚眉毛,神色間有些傲嬌。


    “怎麽樣?太爺爺沒叫你失望吧?”他說著,還一副沾沾自喜的模樣,好像等著魚九絮誇獎似的。


    魚九絮皺著眉,環視四周,確定危機解除之後,手裏捏著蓋在身上的不同尋常的披風,沒好氣的沒有搭理他。


    沉默了片刻,她慢悠悠的活動著僵硬的身體,裹著披風,從地上站起來,什麽也沒說,隻是訕訕地坐回了火堆旁。


    見魚九絮不搭理他,老頭有些挫敗,他拄著拐杖,走到魚九絮身邊,蹲下來看她的表情,魚九絮不想跟他多說什麽,隻是淡漠的別開眼。


    老頭也不同她計較,坐在她身邊,笑的慈眉善目,“這東西老夫我可是尋了不知道多久才尋到的,燭夜寶衫,可抵萬寒,你披著它,短時間內,這寒毒也奈你不何了。”


    本來是想等著魚九絮朝他投去感激和崇拜的眼神,誰知道魚九絮依舊沒什麽反應,隻是裹著披風緊緊地蜷縮在火堆旁。


    等了片刻,似乎是依舊能感覺到那抹熾熱的目光,魚九絮無奈的睜開眼,一臉埋怨和無語的看著他,悶著聲響道了句:“謝謝。”


    老頭眉頭一挑,仿佛在問:這就沒了?


    魚九絮別過眼,一臉我看不懂的樣子,繼續對著火堆發呆,老頭也不再表示什麽,隻無奈又心酸的歎了口氣,佯裝惆悵的念叨著:“想老夫我啊,一大把年紀了,還要在外漂泊,好不容易接過活兒吧,還討不著好,都說這隔輩兒親,也不知道親到誰那兒去了,唉!!”


    聽著他故意拉長的歎息聲,好像恨不得要把她的耳朵震聾,魚九絮無語之際,歎了口氣,隻覺得冰冷的身體開始逐漸回溫。


    她瞥了一眼一旁的老頭:“你真的是我太爺爺?”


    “如假包換。”老頭一臉自豪。


    魚九絮卻盯著他目光遲疑的上下打量了許久,隨即陷入了沉思,雖然嘴上沒說,但臉上的疑惑像是明晃晃的寫著“不信”兩個字。


    興許也是疑惑,天山元陽道怎麽說也是世外秘境的一樣的存在,就這老頭這樣的,不管怎麽看好像都不太像。


    “你別不信。”老頭辯解道:“江湖上是沒有老夫的名號,那都是因為老夫我啊,淡薄名利,這些虛名,都是身外之物,沒什麽好在意的,你說是吧。”


    魚九絮不吱聲,隻是遞給他一個“你就吹吧”的眼神,隨即敷衍的遞給他一記笑意,轉頭緊了緊身上的披風。


    就在此時,自遠處而來兩道白影,在漆黑的夜空中劃過兩道殘影後,穩穩地落在地上,是秦殷殷和秦子軒。


    剛一落地收劍,秦殷殷氣衝衝的衝上前,老頭像是早有預料一般,魚九絮還沒反應過來,他就“噌”的一下從地上站起來,一溜煙的躲到魚九絮身側。


    秦殷殷站在魚九絮的另一側,氣衝衝的開始控訴道:“你能不能做事靠譜一點啊,三個人你捎一個人,你知道我們多辛苦才到這裏嗎?每次都這樣。”


    麵對秦殷殷氣的臉紅脖子粗的樣子,老頭隻是衝她嘿嘿一笑,隨即蹲下身子,低聲對魚九絮道:“你可千萬不能學你小姨,潑辣,沒人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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