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蹲了一盞茶的時間就開始搖搖晃晃的,委屈的看向陳城主。


    陳城主看了一眼緋辭戲謔的眼神,把到了嘴邊的話憋了回去。


    芸娘見他沒有反應,嬌嬌弱弱的倒了下去,揉著腳踝衝陳城主撒嬌,“老爺。”


    煢立剛被人接到這裏就看到這一幕,氣勢洶洶的走過去就是一巴掌,“小賤蹄子,在誰麵前裝腔作勢呢。”


    緋辭眨巴眨巴眼睛。


    陳城主也被嚇蒙了,驚歎不已的看著出手打人的侍女。


    芸娘更是委屈壞了,自從她進了城主府之後,就沒被人打過,眼淚汪汪的看著陳城主,“老爺,您就這樣看著一個下人打妾身嗎?”


    陳城主反應過來,連忙上前將人扶起來護在懷裏,“小姐,芸娘再不是也是下官的良妾,這個侍婢是不是太大膽了。”


    緋辭從煢立的威武中回過神,“城主還是先知道你懷中那個人是個什麽牛鬼蛇神,再問責本小姐的貼身丫頭吧。”


    芸娘眼神閃躲,“妾身雖不是大富大貴之家出身,可也是清白人家的姑娘,給老爺當了妾就讓人這樣折辱嗎?”


    陳城主本來起了疑心,聽到這話打消了疑慮,“小姐,芸娘是我親自帶回府的,出身絕對沒問題。”


    緋辭嫌棄的看了他一眼,好似在說,你這樣愚蠢的人是怎樣入了我二哥的眼的。


    陳城主氣得臉都紅了,怎麽可以這樣侮辱我,我被文相選中自然是我和文相的緣分。


    “這位,叫做芸娘是吧。”緋辭一臉認真的望向陳城主,見他點了點頭,這才開口。


    “陳城主是我二哥的人,官場上沒幾個人不知道吧。”


    陳城主一臉驕傲,“那當然,我任職那天文相還特意給我踐行。”


    緋辭不忍直視,以她對二哥的了解,二哥絕對不會做這等煽情的事,“那麽你還以為你身邊一如既往的幹淨嗎。”


    陳城主開始認真的回想自己接到任令的那天到現在發生的所有事情。


    芸娘見他如此認真,著急了,扯著他的胳膊企圖撒嬌賣癡將這件事掩蓋過去,“老爺。”


    “放肆。”一個端莊嚴肅的婦人走進來,淡漠的看了芸娘一眼。


    陳城主訕訕,連忙將芸娘從自己懷裏推開,“夫人。”


    陳夫人無視他,看向緋辭,“小姐,我家老爺人糊塗,但是對相爺的忠心絕對沒問題,芸娘的事妾身剛查清楚。”


    緋辭意外的看了一眼睿智的陳夫人,“難怪陳府的一個妾室都可以自稱妾身,原來夫人忙著大事去了。


    陳城主微不可見的躲了躲,我還沒重視過芸娘的稱呼。


    陳夫人眼中冰冷,“妾身失責,讓小姐看了笑話。”


    “我看了笑話不要緊,莫要被別人看到就行了,不然陳城主一個管家不嚴,以妾當妻的罪名是跑不掉的。”緋辭更是疑惑如此厲害的陳夫人為何會嫁給了陳城主。


    “小姐放心,一個賤妾而已,妾身能處理好,今日府中多有不便,來日妾身再向小姐賠不是。”


    緋辭很是給麵子的起身,“其實我今日來除了這芸娘一事,還有另一件更為重要的事。”


    陳夫人上道的將城主令牌呈上,“我家老爺近日身子不適,一切事宜委托小姐了。”


    緋辭眼中含笑,接過令牌,看到陳城主時不由得遺憾的搖了搖頭。


    陳城主臉一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


    緋辭一離開,陳夫人就坐到主位上,語氣又冷又狠,“來人,將這禍主的賤妾給我杖斃。”


    芸娘第一次感覺到害怕,連忙拉住陳城主的手臂,“老爺,救我。”


    “放肆,在老爺和本夫人麵前,你一個沒有良妾文書的奴婢也敢稱我!”陳夫人威嚴十足的低斥。


    芸娘的生命受到了威脅,不再保持以往的溫婉嬌媚,厲聲嘶吼,“你胡說,我是老爺正兒八經的用小轎從側門抬進來的,你沒資格杖殺我。”


    聽到這話,陳夫人都有還沒什麽反應,陳城主便心虛的移開眼睛。


    陳夫人嗤笑,滿滿的嘲諷,“本夫人可沒在一個名叫胡芸娘的良妾文書上簽過字,更沒喝過你敬的茶。”


    胡芸娘猛地看向陳城主,這才發現他早已離她有些遠,再不複以往的疼寵甜蜜。


    當初是這個男人口口聲聲說已經辦好了良妾文書,但是文書被夫人扣下了,我當時滿心自信他心裏全是我,便相信了他,沒想到竟是我大意了。


    “胡芸娘,你一身細皮嫩肉,看爺們的眼神哪裏是一個清白的農戶女,我當時就覺得奇怪,老爺怎麽對一個農戶女如此看重,沒想到你竟是三皇子的細作。”陳夫人冷笑著。


    芸娘也不再一副需要陳城主的模樣,直挺挺的站著,“我也沒想到第一個起疑心的竟是你。”


    陳夫人搖了搖頭,“你說錯了。”看了還在裝模作樣的陳城主一眼,“如果連你這點小心思他都看不透,那麽還當什麽官。”


    芸娘沒想到最後小醜竟是自己,但依然不甘心,“那我傳出去的密件也是有問題的。”


    陳夫人點頭又搖頭,“相爺想讓你們家主子知道的,那就是真的,不想讓你們家主子知道的,那就是假的。”


    “我想知道文相看中的是哪個殿下?”芸娘咬了咬嘴。


    陳夫人給後麵的護衛使了個眼色,芸娘便被控製住。


    對上芸娘的眼神,陳夫人淡淡一笑,“相爺自然支持嫡支正統。”


    嫡支正統!那就是先皇後嫡出的五皇子。


    芸娘看著陳夫人,倏然一笑,嚇人極了。


    陳夫人一點也不著急,撥弄著自己手指上的丹蔻,“我說過了,相爺想讓你們家主子知道的,你們家主子自會知道,相反,怎麽這麽蠢笨呢!”


    芸娘瞪大了眼睛,可她沒有機會說話了。


    解決完這個奸細,大堂裏就隻剩下夫妻二人。


    陳城主殷勤備至的給其夫人斟茶倒水,“夫人,你怎麽對那位小姐這麽恭敬呢?”


    陳夫人給了他一個白眼,“你莫不是被那個小細作迷昏了腦袋,如果那隻是相爺的妹子我怕自然用不著恭恭敬敬的,可若她還是五皇子的未婚妻呢!”


    陳城主騰地一下站起來,“你從哪兒知道她是五皇子的未婚妻。”


    陳夫人氣得一巴掌就呼了上去,“你蠢啊,文相的來曆誰知道,他又表示過支持哪個皇子,可這位小姐姓曹,來自洛陽翔雲山莊,五皇子的未婚妻是翔雲山莊的大小姐這件事你不會不知道吧。”


    見他那樣,陳夫人就知道他不知道這件事,“曹小姐表示是文相的妹妹,文相也告知所有人他支持五皇子,這樣你還看不出來。”


    陳城主本來捂著被打的臂膀,聽到這話嚴肅起來,“夫人,恐有一事你不知道,武國公府的世子爺來找過我,還知道了三皇子來找過我一事。”


    陳夫人哼了一聲,文相這人年紀不大,做事卻老奸巨猾的,以前不知道為什麽對所有皇子都是不假辭色的,還睜眼看著三皇子在澧城藏兵,如今幫助五皇子肯定是因為那是他未來的妹婿。


    可他為什麽還讓老陳幫助三皇子的那幫藏兵逃出澧城呢?


    “武世子可帶有什麽人?”


    陳城主點頭,“帶了一個護衛。”


    陳夫人無語的看著他,“你就不懷疑那個護衛的身份?”


    陳城主撇撇嘴,“那個護衛不過就是普通的國公府護衛而已。”


    陳夫人冷笑,“你見過國公府的護衛?”


    “那個護衛對武世子恭敬有禮,不是武世子的護衛,難道還是五皇子。”陳城主不屑的說道。


    陳夫人就這樣看著他迷之自信。


    陳城主咽了一下口水,“不,不會真是五皇子吧。”


    陳夫人嗬嗬,“陳永年,堂堂皇子都能被你認成一個護衛,你得是有多瞎啊!”


    陳城主尷尬了,“那我們去拜訪五皇子?”


    陳夫人簡直想把他腦袋打開,看看裏麵裝的是什麽,“既然曹小姐都親臨了,你覺得五皇子還在澧城嗎?”


    這曹家兄妹倒都是厲害人物,文相就自然不用說了,這從未麵世的曹小姐都睿智非常。


    “你還是老老實實的待在府裏吧。”真不知道文相看中這貨的哪裏了。


    陳城主就這樣被禁足了。


    緋辭回到小院看到亭中看書的任遠,心生愧疚,我竟將他忘在了萬佛寺。


    “少安。”


    “阿九。”任遠笑著,讓人看著就非常舒心。


    緋辭笑了笑,“少安,我讓人送你離開澧城,你是要回家還是直接去盛京?”


    任遠想說不走,但又怕自己留下來幫不到忙還拖後腿,回去的話父母又要大驚小怪的,“我去盛京。”


    “好,你收拾好東西,我派人送你去我二哥府上。”


    任遠本來想拒絕,不在這個關頭讓她分人送自己,又想著既然她讓自己去她兄長那兒自有她的用意,就不再多此一舉的拒絕了。


    緋辭有些疲倦,但還是撐著去了曹文逸的房間,“小哥。”


    “說吧,有什麽事。”曹文逸沒好氣的看著她。


    緋辭認真的看著他,“你挑兩個人一齊送少安去盛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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