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拍品隻有四件,但是具體是什麽,四海金閣還沒給出具體答複,所以在四件珍寶未定之前,眾人之間還可以維持著虛假的平衡,一旦四件珍寶定了下來,這看似平靜的假象將會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麵一樣蕩起波瀾。


    思及此,蕭魚忍不住想要替金不悔,或者說背後之人叫一聲‘好算計"。


    與胡夢琳和公頃也辭別後,蕭魚直接回了西苑。不久後,侍女送來了一張帖子,上麵圖文並茂地刻印了四件珍寶,其中最為顯眼的便是一方金印,霍家丟失了十年的金印。


    另外三件寶貝分別是雞血紅八寶玲瓏扇,相傳這柄扇子是前朝皇帝最寵愛的貴妃之物,整個扇麵一共鑲嵌了十八顆雞血石,扇麵是用金絲銀線繡成的東嶽萬裏山河圖。據傳聞這把扇子珍貴無比,除了鑲嵌在扇骨上的雞血石價值連城之外,扇墜上的八寶琉璃石更是世間罕見,據說這顆八寶琉璃石是三百年前遠渡北翟的懷誌和尚從北翟浮屠山帶回的天外飛石。


    那位得到此寶扇的貴妃死後,皇帝便將此扇連同屍體一同下葬。直到幾十年後,先祖帶兵攻下王城,彼時盤踞北方的另一股叛軍借機掏空了貴妃娘娘的寢陵,據說當時那些士兵闖入寢陵之後,曾有人打開了貴妃娘娘的棺槨,發現貴妃娘娘手執雞血紅八寶琉璃扇躺在棺槨裏,屍身沒有任何腐爛敗壞的跡象,就仿佛她隻是睡著了一樣。


    當時有一個士兵手快,一把將貴妃娘娘手中的雞血紅八寶琉璃扇拿了出來,結果前一瞬還栩栩如生的屍體瞬間變黑、腐爛,化成一堆白骨。


    再後來這股叛軍被先帝派兵打散,那把雞血紅八寶琉璃扇也徹底消失在世人眼中,沒想到它最後竟然會落在四海金閣之中。


    其餘兩樣寶物分別是洛水雲和千年肉靈芝。


    洛水雲是當年歐步青留下的曲譜,乃天下好琴之人畢生所求,至於肉靈芝,顧名思義,是有起死人而肉白骨之效的天材地寶。


    這四樣寶貝中,霍卿拿到的冊子裏麵有洛水雲,而刑律儉手中的冊子裏恰好有一樣雞血石八寶琉璃扇。而霍卿如果想要拿回金印,她必須找到手握金印冊子的人,然後不管用什麽辦法拿到帖子,進而有資格在今晚拍到金印。


    「看來你已經拿到今晚競拍的目錄了。」刑律儉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蕭魚沒想到他會來,她以為他還在生霧影三的氣。


    「你怎麽來了?」


    刑律儉反手關上門:「不能來麽?」


    蕭魚雙手撐著下巴,似笑非笑看他:「倒也不是不能來,隻是在想,你這個時候不是應該想辦法幫霍卿找握有金印冊子的人麽?」以霍家和刑家的關係,加上不久前霍卿幫他那麽大的忙,他絕對不會坐視不管。.


    刑律儉臉仍舊沉著,走過來坐到她對麵,微垂的眸子若有所思地看著攤開在桌上的目錄:「你怎麽想的?」


    蕭魚一怔:「什麽我怎麽想的?霍家的人情是你欠下的,跟我可沒什麽關係,今晚的拍賣品也與我無關。」


    似乎早就猜到她會事這種反應,刑律儉並沒生氣,隻是從懷裏拿出一小摞紙條一一排開放到她麵前。


    紙箋上全是姓名和背景,蕭魚越看越心驚,上麵竟然羅列了今次所有來四海金閣之人的信息資料。


    「司密處的信子已經滲透進四海金閣了?」她詫異道,然後又發現這些紙條上的墨跡尤未幹涸,顯然是剛剛寫下來的。


    「這些不會是你全憑記憶默出來的吧!」她此時倒是有些佩服刑律儉了。


    刑律儉點了點頭:「司密處專門匯總天下情報,這些人都是江北地區舉足輕重的人物,司密處多少都有些情報。」


    「那麽多情報,你是如何能全部記得


    的?」蕭魚隨意翻看了一下桌上的紙條,其中資料之詳細,可見默下這些的人該是對其十分了解。


    刑律儉淡淡「嗯」了一聲,從紙條中選出了幾個,「這幾個是江北比較有名的商人,其中兩人與霍家有生意上的往來,另外三人都是想要將生意做到江城的。」


    「所以他們很有可能對霍家的金印感興趣。」蕭魚指著之中三個與霍家生意存在競爭關係的人名,「他們想要金印,但四海金閣如果一心想攪渾水的話,那他們手裏的冊子一定不會有……」


    「錯。」刑律儉將另外另個人的名字撿走,「恰恰相反,如果這兩個人手中的冊子裏麵有金印,那麽他們一旦拍下金印,很可能順水推舟給了霍卿。」


    蕭魚見他把兩張紙條放在一旁:「這麽說,這三個人手裏的冊子中一定有金印?」


    刑律儉點了點頭:「以此類推……」說著,按照剛才的邏輯,刑律儉又分出三堆人名,其中南絨人、公頃也和公孫櫻,以及呂綠羽都在一起。


    「他們都是奔著圖紙來的?」蕭魚看著這幾張紙條,若有所思道,「那胡夢琳和桑洛雲呢?」


    刑律儉將寫有胡夢琳的紙條一分為二,其中一部分放在霍卿那一邊,另一部分放在了寫著呂綠羽名字的紙條上:「胡夢琳是個聰明人,她不僅想要搶桑家鹽引,還想擠占霍家的生意。」


    「那圖紙?」蕭魚有些狐疑道。


    刑律儉麵露譏諷:「你忘了,她還有一個同盟呢!」


    「公頃也!」蕭魚恍然大悟,目光略過最角落裏的幾張紙條,那幾張紙條上隻有三個名字,「那他們呢?」


    刑律儉順著她的目光看向三張紙條,上麵是霧影三、霧影十一和霧影十二:「你難道不是比我更了解他們麽?」


    蕭魚嘴角微抽,終於知道他為何來找自己了。


    「所以你來找我?」


    刑律儉微微垂眸,徑自給自己倒了杯茶:「霧影想要圖紙。但我需要知道霧影背後的人。」


    蕭魚突然嗤笑一聲,仿佛聽見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你又憑什麽以為我會出賣霧影?」


    刑律儉抬頭看她,黑沉沉的眸子仿佛藏了星辰大海。


    「蕭魚!」他呢喃出聲,蕭魚隻覺得仿佛有什麽正在腦中一點點抽離,許久才蹙眉道,「刑律儉,我們之間隻是各取所需,我憑什麽為了幫你得罪霧影?」


    刑律儉微微勾唇:「因為你是蕭蘊山的孫女。」


    蕭魚一怔,微微蹙起眉頭:「你什麽意思?」


    刑律儉再次將手伸到他那隻寬大的袖擺裏,從裏麵掏出一封書信。


    「這是什麽?」


    刑律儉將信推到她麵前:「信子昨日從蕭山那邊得來的消息。」說著,他又從腰間解下那隻從來沒見他用過的紫金纏絲荷包遞給她。


    蕭魚看了眼荷包,拿起信封,上麵沒有親啟,顯然是專用於傳遞消息的:「是借宿在趙金花家那晚,信子送到你手裏的?」他可真是好手段,顯然是早就預料到會在四海金閣遇見霧影三他們,所以早早就給她設了個套,隻等著她乖乖踏進去,然後徹底與霧影切斷一切關係。


    「是。」刑律儉點頭。


    蕭魚氣得差點拿茶杯砸他的臉。


    「刑律儉,你這麽無恥,你爹知道麽?」


    刑律儉忽而一笑,清風朗月般便如突然盛開的蘭花,清雅非常,極具迷惑性:「應該是知道的。」他微垂眼瞼,目光落在她因憤怒而死死捏住信封的手上,「否則他怎會將我趕出霍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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