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冰雪女神之名!”


    “審判醜陋身體犯下的罪孽,淨化你肮髒的靈魂,賜予你脫離永恒黑暗的救贖!”


    在伊頓領地小城堡裏的庭院中,一位身穿著純白色祭祀長袍、白發蒼蒼的老頭,手裏拿著純銀的冰雪女神雕像,對著同樣須發皆白的老亨利做出了死亡審判。


    一隊冰雪女神教的護教戰士將老亨利圍成一圈,他們雪色的衣袖都縫上了血色的條紋,代表著審判的征戰。


    老亨利如同一條老狗趴在地上。


    身邊還有圓圓滾滾的卡夫卡和強壯的錫恩,隻不過這兩個人都已經身首異處。


    老亨利渾濁的眼睛裏沒有淚花,滿是溝壑縱橫的臉上沒有恐懼,隻是扭頭看著南方,藏在雜亂無序的胡須下的嘴裏在喃喃自語。


    “克裏斯,伊頓家族的希望,你辜負我們的希望.....”


    “你為什麽沒有成為強者回歸.....”


    “你沒有守護我們家族.....”


    一位冰雪女神教戰士走向前,手裏的鐵劍揮落。


    刹那間,血花綻放了冰冷地板的妖豔,靜寂了失望的譴責。


    “不!!!”


    尖銳的叫聲撕裂了黑夜的沉默。


    克裏斯滿身大汗的從床上坐起,充滿了驚恐與無助的眼神茫然在房間裏搜索,在壁爐微弱的火光中發現這裏還是罪惡之城。


    原來是一場夢。


    萬幸,隻是一場夢。


    他大口大口的喘息著,還抽空回答了聞聲而敲門的奴隸問安。


    打開了房間裏唯一的窗戶,外麵的世界沉睡在深夜中,參差不齊的花木盡情在夜幕中伸展姿態,如同父母拿來嚇唬小孩子的惡鬼和怪獸。


    克裏斯臉色如霜,任憑微涼的風撫摸著滿是傷痕的赤裸胸膛,眼睛很深邃。


    將他裝進鐵籠子賣掉的庫爾特,今天下午在角鬥場裏被他殺了。


    之所以拖了那麽久,是角鬥場的主事人覺得庫爾特不是克裏斯的對手,觀眾也不會為以強凜弱的決鬥花費太多金幣。


    因而,他對庫爾特進行了半個月的臨陣磨槍。


    至於為何是虐殺了嘛~~


    同樣是為了愉悅觀眾的感官,讓他們心甘情願的掏出金幣。


    在決鬥開始之前,拉普西就很明確的告訴克裏斯,如果隻用一刻鍾就殺死庫爾特、沒有將庫爾特折磨到讓觀眾滿意,那麽他下一次角鬥的對手,將是一名半步強者的維克人——那個角鬥場的主人。


    這點,丹妮絲也不會幹涉。


    因為仇人之間的角鬥,在罪惡之城是有規則的。


    所以,克裏斯今天的表現如同一名維克人。


    他先是用刀背依次敲斷了庫爾特的四肢,然後在觀眾的狂熱指揮下,一根根砍下了庫爾特的手指腳趾,然後在其喋喋不休的詛咒中將其開膛破肚、砍下頭顱高舉狂呼。


    這場殺戮讓觀眾很滿意,也讓拉普西賺到了許多金幣。


    卻沒有讓克裏斯感覺到複仇的快樂。


    從來沒有過的嗜血與殘忍手段撥弄著他的心緒,甚至還蔓延到了夢境中。


    我是伊頓的希望,我要活著回家。


    他默默的念叨著堅持的信念,隨手關上了窗戶。


    深秋時節的南方,夜裏也有涼意了,雖不及阿爾卑斯山脈的肅殺,但卻同樣能將善良、憐憫等溫暖且美好的品質抹殺。


    接下來的半個月,克裏斯又參與了三場角鬥。


    對手分別是一名矮人戰士,一隻變異的雙頭陸行蜴以及一隻蛇人。三者都擁有戰士巔峰的實力,意味著戰鬥並不輕鬆,但最終他還是取走了他們的生命,讓自己活了下來。


    不過也付出了代價。


    他被蛇人的巨蟒身軀給掃到了,吐了不少血;矮人族的刀斧也給他增添了不少新疤痕,連他小腿都被陸行蜥咬得皮開肉綻。


    但一切都是值得的。


    以弱勝強的戰績,讓他贏得了丹妮絲·維多克的青睞,也成為了她為血祭盛典準備的三位角鬥士之一。


    更可喜的是,他終於成為戰士巔峰了。


    行走在生與死的邊緣,果然才是激發潛能的捷徑。


    今天的天氣很好。


    拉普西花園裏種植的花兒幾乎都開了,讓整個空間裏都彌漫了淡淡的香味,暖暖的陽光之下,時光都變得靜好安詳。


    不過花園亭子裏的幾個人,氛圍卻沒有那麽靜好。


    一位還沒有到三十歲的男人,一把長劍斜跨在腰間,黃金色的頭發隨意披在腦後。他正抱著一名很年輕的舞女在上下其手,這個家夥絲毫沒有顧忌旁邊還有其他人。


    另一位是三十多歲的中年人,栗色的頭發,胡子拉碴,臉色和跟隨在大主教拉斐爾身邊的中年人一樣萬年寒冰。


    他在閉目養神,連花園石雕的表情都要比他生動得多。


    這兩個人同樣是丹妮絲選中的角鬥士。


    他們三人將為丹妮絲的野心而戰,也在等待著丹妮絲的到來。


    那位唯一女性維多克對血祭盛典十分重視,所以她打算在這十天之內,親自指點三個人配合戰鬥的默契。


    等待的時間總是漫長的。


    漫長到那位金發劍手帶著舞娘轉進花叢中大戰一場,又回來趴在桌子上睡著了以後,丹妮絲還沒有到來。


    克裏斯也斜斜靠在亭子柱上閉目養神,心裏默默盤算著未來夥伴的實力。


    在很久之前,錫恩就教導過他,聲稱行止特異之人必有過人之處。


    比如那位急色的黃金頭發,克裏斯注意到他手指幹淨且修長,虎口上有好幾道迸裂又愈合的疤痕,說明了這個家夥經常和比自己更強大的人和凶獸戰鬥,並且很滋潤的活到了現在。


    而如同石雕的麵癱,克裏斯幾乎聽不到他的呼吸。


    明明近在咫尺,但閉上眼睛後就完全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不出意外的話,他應該是一位夜行者,十分擅長從黑暗中偷襲或刺殺的刺客。


    夕陽西下,丹妮絲終於姍姍到來。


    身邊還跟著一位年輕的維克女性,從容貌上來看應該是她的女兒。


    “我的卑微螻蟻們!”


    她的聲音很狂躁,姿態也高高在上,“你們的實力最好能讓我滿意,不然我寧願現在就把你們喂凶獸,也不會讓你們在血祭盛典上給我丟人!”


    而她的女兒明顯不同,臉上笑嘻嘻的,“三位人族雄性,相信你們已經知道自己要做什麽了。為了彼此更好的合作,自報下名字吧。”


    “克裏斯,北方人。”


    先開口的克裏斯,他的直率性格還沒丟棄。


    “文森特。”


    栗色頭發的家夥話很少,聲如人般冰冷。


    而金黃頭發的男人,臉上蕩漾著玩世不恭的笑容,“安德烈,來自中土平原的賞金獵人,為金幣而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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