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便在等待收割春黍和研究修行之路中緩緩流逝。


    這一天,陳嶼蹲坐石台前,目光緊緊盯著身前。


    仔細看去,濃濃的銀灰縈繞在身側四周,隨著視線落向青石,將之包裹,徐徐滲透其內。


    世界的本質是什麽?


    若是在前世,陳嶼覺得或許會是一些基本粒子構成?他覺得大抵如此。而到了足下這方世界,四周又好似有了變化。


    但再看去,山水天地草木,無一不與前世一致,除了那些叫不出名字的事物帶有些許新奇感外,究其內裏,在他看來兩個世界應該極為相似才是。


    縱使有差,但差別不會太大。


    然而如今精神力籠罩下,一切細微皆可洞悉,他僅憑‘肉眼’便看到了一幕幕更奇妙難言的景象。


    說不清的對稱紋理,道不盡的螺旋圖案,不能明晰其含義,隻在呈現後為那繚亂卻又繁複的線條而驚歎。


    在與上一世所聽聞的知識有著莫名貼合的同時,又帶有一份獨特。


    隱隱約約,在那些紋路後仿佛還躲藏著什麽,好比被遮蓋住的流水,隻能聽到汩汩流淌聲,卻始終不能得見。


    整個世界,仿佛披著一層薄紗。


    這感覺陳嶼不陌生,當初精神力剛剛孕育時,還在腦中意識深處蘊養。那時候他僥幸踏入初光,見到了一個光團。


    軟綿綿、白生生。


    裂口內,他看見了一片混沌,以及數不清的即將破殼而出的精神力。


    彼時,欲要牽引出精神力的他便有了這般感觸,如同籠罩一層膜,難以戳破。


    當然,後來陳嶼還是將之撕裂並將所有精神力引導而出,隨即又開辟了泥丸存放其中。


    至於那枚來曆不清的光團,則早早碎成粉末落入到迷蒙混沌深處,不知去向。


    而眼下,他在細細感受後還是發覺了今時今日的不同之處。


    這張膜更大……大到將眼前所有,包括這塊青石、這座山、這片天空和腳下大地都囊括在內。


    越過了青石最細小的單元後,映入精神中的便是這一幕。


    很模糊,給他的印象卻尤為深刻。似乎精神力仍然不夠強大,無法再繼續向下探尋,將那層紗窗上的霧氣擦拭掉。


    霧裏看花,懵懵懂懂。


    那後麵是什麽?


    陳嶼不知道,這個世界或許還隱藏著更內裏的一麵,又或者,上一世其實也一樣,隻不過要麽沒人能目睹,要麽在不同觀測方式下所呈現的景致各有不同。


    借器物之利所見,與他如今精神洞察後所看到的種種,可能差別很大甚至完全不同。


    “藏得東西蠻多的。”


    他輕笑一聲,覺得有趣。算上泥丸之後那一方和下丹田底部的,如今已經有了三個仿佛被隔絕起來的空間。


    若是陳嶼之前所猜想的沒錯的話,泥丸宮連接的是意識海,也即是自己能時不時去串門的那片無垠大海。


    他能隨時進入,很大可能是借了靈機的便利,他推斷或許是與靈機之間的牽引和契合才使得能在精神領域尚未起步時便跨入此地。


    至於海洋之下,完完全全的未知。


    下丹田亦是如此,若說泥丸宮掌控的時間較長,探索較多,那麽丹田底部到底通向何方就隻剩各種猜測。


    許是肉身,許是其它。


    而眼前這層將整個天地都包裹在內的巨大薄紗,則讓他不禁浮想聯翩。


    “精神領域著實玄奇,能探索的區域太多太多。”


    還需要再加強才行。


    陳嶼如是想到,即便到時無法戳破這層阻隔,卻至少能看得更多、觀察到更多細節,反饋越多,邁過這道檻便越快。


    至於邁過之後該如何、會如何,他少有想象,破開了看上一看,體驗一番自然就會一清二楚,此刻去猜再多也不過是無端臆想。


    ……


    啵!


    一枚水球凝聚,被抓出水麵。陳嶼麵色淡然,動作自如無比。


    拋起、揉捏、化做其它形狀。


    水體蕩漾在半丈外的空中,始終圈在數寸空間內。


    輕鬆寫意,全然看不見第一次時的生澀感。


    嘩啦啦。


    扔掉水球,他揮動手臂,精神力沒入體內在穴竅內外停留,流淌元血中觀察著那些容易被忽視的細微處。


    七點七四單元。


    他作出計算,最後敲定了這門水球術的最佳消耗和釋放方式。


    陳嶼為了方便自己摸索炁和精神的應用,對這些奇異之力做了簡單劃分。將一定量的炁和精神混用後作為一單元,之所以要混用,因為他發現單純使用精神力去約束會有距離較近、潰散太快等情況,而排除精神力僅去操控炁,則又會出現精度不足,靈活不夠。


    比如眼下變作各般模樣的姿態,在僅憑炁的情況下很難做到。


    至少如今的他無法,不過未來若是能再熟練精深一些,說不得能達成。


    炁的單獨操控並非無用,在半丈以內使用時以及用作一些無關精細的‘粗活’時候便不需要精神力參與。


    而像施法這種事,自然越遠越好。


    回到眼下,揉捏一個水球需要花費近八個單元的炁和精神,這幾乎用去了手臂上三分之一穴竅的存量。


    對比以往,在多次改良後消耗減輕了很多,但依然不能讓他滿意。


    好在,在青台山上這門極為粗糙的術法已經夠用——隻見他右手遙遙一指,池中呼嚕嚕鼓起一口湧泉,旋即池水憑空浮起飛來,纏繞掌指上。


    繞了幾圈,又轉瞬飛回,拋灑在水池正中那處土石上。


    滴滴點點,張著七八片葉子的藥草舒展開,水滴映襯陽光,活力滿滿。


    陳嶼點點頭,果然,比起水球術這種爛大街的名字,他還是更願意將之成為澆水術。


    決定了,過兩天就把這門術法的施展要點寫在書冊上,記入雲鶴觀的功法大全裏去,給將來說不準有還是沒有的後輩弟子種田育藥用。


    實際上,這段時間以來,隨著陣紋的推進,對炁的運用已經比往常強了不少。


    陣紋的奇特讓他嚐試過在已經沒了養炁經絡的體內構建類似的網絡,這樣一來舉手投足便可施展,好比上輩子看過的那些天生神通。


    然而不出意料的,最後失敗了。


    陣紋脫胎自炁對各式物件的侵染,而陳嶼與這些物品不同,根本不能蘊養出類似的經絡。


    強硬之下,反而會弄傷身體,幹涉到體內炁的運轉。


    但此番操作,他也並非全無所獲,在多次失敗確定無法之後,隻得放棄了這條路,從炁出發,摸索了許久,倒也弄出一些有趣的玩意兒。


    譬如由當初那道‘鐵拳’衍生來、能化作白甲護持全身的護身術、由[輕身]陣紋推演而來能加快提縱的輕身術,還有東一榔頭西一棒槌下搞出來的凝羽化鶴術、乘風吐霧術、圓音術等等。


    不過大都隻作玩笑,真正排得上用場的也就兩三個,至於其它都很粗淺,比起傳說故事裏的術法,更像山野神婆騙人唬人用的戲法。


    但陳嶼自己倒是玩得開心,自從蘊養出炁也有月餘,直到現在才總算有了想象中那些‘修行人’的些許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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