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侄,那賊人昨夜可曾出現?”


    清晨,雞鳴破曉,早早的劉師伯幾人就趕至院中,聽得對方問起,陳嶼搖頭。


    不知是尚未到時候還是賊人已經逃竄離去,總之昨日整晚三戶人家都並沒有異樣,他去看過另兩處的木符,同樣未曾觸發,內裏的炁散了一些,他補充之後又放回原處。


    商戶們見了隻當是祈福之符,或是一些雲鶴觀傳下的法事繪紋,感謝了幾句後便再度聚在一起商量如何才能抓住那人。


    “對方自號水仙公,難道出身自水仙觀不成?”陳嶼走近,想起昨日劉師伯說過對方名號,有些好奇地問了一句。


    “並非如此,水仙觀常年無甚香火,傳承都快斷了,老夫安排人手去水仙鎮上尋時隻聽聞還剩一地破舊殘垣。”


    劉師伯否認了這點,水仙觀早年確有些威名,不過在十多年前被仇家打上了道觀,道童弟子死傷不少,觀主亦是重傷不治不久後仙去。


    從那時起水仙觀便落寞下來,鮮少招收門人,久而久之也就無人問津。


    一旁,其餘與劉師伯相熟的商戶也都點頭,他們的生意或大或小都需要闖出石牙一縣,對廣庸一帶的一些軼聞很了解。


    水仙觀破敗,幾乎要被官衙除名,僅剩的幾個道人也都還了俗,無人傳承教導下,出不了采花賊這樣輕功了得的家夥。


    “應是從外府來的,甚至西州之外也說不準。”


    “你們說這廝有無可能是白蓮餘孽?”


    “不大可能,當初五鬥道在河間地將白蓮教打得幾近離散覆滅,白蓮聖公引著最後一批信眾來了廣庸,若真是白蓮中的人,月前那場動蕩不會不出現,而不是等到白蓮信眾盡去後才鑽出來。”


    “據護院所言,對方輕功有如騰燕婀娜飄旋,姿態陰柔。”


    “陰柔……天水葵陰門?不對,葵陰之人在外行走大多以女子身份,傳聞那位門主尤為厭惡男子,遑論傳授門中武藝。”


    幾人你一句我一句,卻始終沒能探討出對方的身份來曆。陳嶼聽了會兒轉身離開,來曆如何並不重要,他準備再等上一日,按著劉師伯所言那人先前幾次出手等了四天左右。


    今日便是第四日,且看夜間如何。


    若再抓不了,那麽對方很可能已經離開石牙,畢竟最近城中貼了通緝令,三家商賈的護院更是招攬許多。


    在已經暴露的情況下想來再次下手的難度遠非之前幾次能比。


    逃離也正常。


    回到劉師伯院中,在客房內小憩了兩個時辰,再醒來時天色大亮,陽光照耀在屋頂,烏黑中閃爍流光。


    舒展腰身,一夜值守的疲累盡去,精神飽滿許多。


    再堅持一晚亦不是問題。


    隨著養炁進度推進不斷,血肉骨骼乃至內髒組織都好似即將化成一體。


    真正的一體,而非單純的血肉關聯。


    身軀變化暫未明顯,不過精力要比過往充沛倍餘,等閑五六日不睡毫無問題。


    隻是過往二十載的習慣令他依舊有著些許疲倦感,卻非身體,而是體現在精神層麵,這種的話往往休息一小段時間即可消除與恢複。


    “賢侄醒了,來來,老夫和著幾位老友商談了下,決定兩日,若那飛賊依舊不出現的話,便將侄女們送去平城。”


    陳嶼聞言點頭,心中了解幾人的思慮所在。若非頂上有個采花賊,他們自然在石牙縣裏待的好好,不至於將家眷都送遠去。


    隻聽劉師伯又說到:“抓住了最好,真無可奈何的話,說不準對方是暫時蟄伏城中還是已經離去。他們都不願這般提心吊膽過著,老漢子不怕,但閨女子侄還是送出去的好。”


    陳嶼沒有多說,如今能不能抓到全看運氣,對方不出來他也無計可施。


    若是精神力再強大幾倍就好了,這樣僅僅外放一圈,繞著縣城走動走動,沒準就能確認那人是否還在城中——武人與普通人在精神力映照下的表現有所差異。


    畢竟氣血也會被洞悉,照在眼中一個個即便比不了上輩子的燈泡,也相當於黑夜裏高高舉起的火把。


    很是顯眼。


    不過這種操作需要耗費大量精神,且以眼下三丈方圓的覆蓋,想把整座城探一遍估計得走到猴年馬月去。


    山上還有雞仔黑魚等著喂養,他也不願在山下空耗時光。


    白天,幾家人有護院護持左右,依著那人的功夫做不出光天化日下強搶民女的戲碼,或許有那包天狗膽,但無本事。


    於是陳嶼簡單吃過劉師伯送來的餐食後便出了院門,沒有呆愣愣掛在房頂上喝涼風,去菜市逛了圈。


    大白根種子並無賣的,不過問了幾位農戶後還真有人家存了一些,雖然一眼過去便知是臨末時節匆匆摘采而來,品相實在談不上好。


    不過他依然裝了一大包,農人見此還直說處理得不好,真正能長成的不會多。


    陳嶼謝過對方好意,種子成活如何暫不去管,越多越好,自有靈機催化。


    哪怕隻成一根,也是十枚氣珠,意味著節省一些的話足以修持半月。


    當然,前提是種出的真是元靈根。


    在他的猜測中,從種子開始培育有一定可能會弄出其它玩意兒。可惜現在他最想要的便是靈氣,希望最後到手的還是元靈根吧。


    除了大白根,還有一些蘿卜、青菜和一小袋大蒜。


    他想找黃瓜和辣椒,但似乎石牙並無這東西存在,不過後者還能用山辣子的辣醬代替,想要尋來不過是好奇它化作的靈植會是如何效果。


    ……


    “這可是李掌櫃特意備下的素齋,賢侄快嚐嚐味道如何。”


    下午的時間在陳嶼的吐納中過去,臨近傍晚,為了防備采花賊,劉師伯與幾位好友都未過多打擾,隻差人送了一籃齋菜到陳嶼手上。


    色香味俱全,不過沒有五辛在其中。


    師伯多半是把闖蕩江湖時的見聞與觀中規矩搞混了,雲鶴觀雖信奉淨明,但不守這規矩的大都一些隱世古派,他家道觀可不會去迎奉。


    不過轉念一想,陳嶼暗道難怪,當初與老道士在山上修道時都還年輕,距今少說也得二三十年了,數載修道所聞遠比不得江湖所見,加之年歲大了,混淆一起倒也不足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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