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林北發現身體有了變化,莫名多了三十年修為。


    “奇怪。”


    草草洗漱過後便出門,經過一夜,不知道王紳被抓到了沒。


    剛一出門,懷中就多了五個柿子,一道馬尾靚影嬌羞地跑遠了,今天是李翠花姑娘。


    “嘖嘖,這是劉婆婆家的那隻貓吧。”


    “看樣子是,這一聲烏黑發亮的毛發,定是她家的。”


    街道上聚了一堆人,出於好奇心,林北也湊過去看。


    嘶。


    “這不是昨晚拖走魚頭的那隻貓嗎?”


    黑貓的身子被壓裂,五髒六腑清晰可見,幾戳黑貓被血染紅,奇怪的是,腦袋沒了。


    “呦,這不是林公子嘛,今兒不做飯?”


    “做做做”林北搪塞一番便快速走了。


    路上。


    想到起老李之前的那句話,不禁額頭冷汗直冒,可為什麽自己沒事呢,這貓應該隻是個意外吧。


    走遠後還能聽到那群人的交談聲“怪了,都說貓有九命,怎麽一下就沒了。”


    剛到獄牢,林北便聽老牛說“王紳被抓到了。”


    張屠戶死後,張家的家丁、肉鋪夥計把東西能拿的都拿走了,整個張家空蕩蕩。


    捕快們進到張家,在張屠戶的房間中發現酣睡的王紳和王白氏,近了一瞧,發現王白氏臉色黑青,應是中毒而亡了。


    桌上有個碗,散發著刺鼻的藥味,料想王白氏是被王紳強行灌藥而死的。


    將王紳押到縣衙之中,他一五一十地招了。


    此案算是終了,王紳現在被關押在死牢中,今日便要問斬。


    林北詢問道:“他要吃什麽。”


    老牛道:“他說要親自和你說。”


    “毛病慣的。”林北甩下手中的抹布,前去死牢。


    牢房中,王紳正趴在地上,劃破自己的手指在地上寫字。


    林北瞅見兩字“遺書。”


    心中笑道:“讀書人就是講究。”


    若是普通人,當知道即將被斬首,頂多就是仰天長嘯:“老子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之類的話。


    待他書寫完畢,問道:“有什麽菜是非要我來才能說的?”


    王紳抬起頭,撥開淩亂的頭發,滿是血絲的眼睛看向林北,鄙夷道:“那幾人不過是粗俗不堪的武夫,與他們說話,和對牛彈琴有何區別!”


    聽這不屑的語氣,林北微微一笑,敢情王紳原先那副唯唯諾諾的模樣都是裝的,實際上骨子裏頭傲得很。


    瞧不起這人,瞧不起那人。


    王紳道;“詩中有雲‘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我想要吃一道連理枝燉比翼鳥。”


    “......”林北眉頭一皺“你小子特麽在耍我!”


    “哼”王紳一笑“豈敢,我隻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罷了。”


    “嗬嗬。”林北知道,他是在為那日自己沒有立刻告訴他“為什麽用冬瓜豆腐製成的素紅燒肉,有肉味”而報複來著。


    王紳自稱飽讀詩書,卻是讀了一副小肚雞腸。


    林北並沒有生氣,而是平淡地問道:“好吧,現在可以說想吃什麽嗎?”


    “我曾在書中見過關於‘花椒’的描寫,據說它的感覺有別於酸、甜、苦、辣、鹹之外的麻。初見那描述,我便神往不已,這斷頭飯便吃與花椒有關的菜吧。”


    “聽聞獄牢中的獄廚本事高超,這點小要求應是難不倒的吧!”


    林北想了想,對方這話顯然又是在為難自己,平安縣地處南朝的東南部,有個錘子花椒。


    況且廚房中壓根就沒有這份調味品。


    現在時間還多,關於王紳的要求,林北並未直接拒絕,也沒有回應他,而是先嚐試一番,若是實在辦不到,便讓他換個菜。


    林北向老馬說了心中的疑惑,對方給出建議:“蘭木河邊上有顆名為賽林木的樹,樹下有一木屋,屋中有個遊行商人,他那有許多稀奇古怪的玩意,你可以去那找找。”


    “不過...”老馬猶豫,是否該直言。


    林北道:“直說吧。”


    “那人到咱平安縣也有一年,前去買東西的人不少,但多數人都吃了閉門羹,隻因那人性情古怪,任你千金萬兩,隻要他看不上眼,統統不賣。”


    林北心中想了想對策道:“這性格夠拽,但...我喜歡,這便去會一會。”


    “賽林木。”


    林北是知道的,此樹形狀怪異,高聳入天,遠超一般樹木,故得“賽林木之名。”


    木屋敞開,牌匾上南朝文字寫著“多寶屋。”


    裏頭一個大胡子正在啃兔頭。


    林北問道:“你好,此處可有花椒?”


    聽到花椒,大胡子抬起頭掃了一眼,然後繼續埋頭啃兔頭道:“有,不賣。”


    “......”林北拉出一把凳子一屁股坐下,道:“給個麵子,賣點。”


    “不賣,你們這的人都不識貨,賣給你們隻是白白糟踐我的東西。”


    林北掃了一圈屋子的內部,牆上的木櫃中擺著此人的東西:番茄、洋芋、胡蘿卜、胡椒...都是平安縣沒有東西。


    大致知道對方話中的意思,原來是怕自己不會做,白白把東西糟蹋了,微微一吸氣,如魚吐泡般念出——


    “番茄豬肉、番茄雞肉、番茄炒蛋、洋芋土豆燉牛肉、黑椒牛排、水煮魚片...”


    “哎呀,哎呀哎呀...”大胡子騰地站起來,比出大拇指表示肯定:“知音啊。”


    林北那一連串菜名可不是瞎報,而是把牆上的東西對應報出了相關做法,其中有一些還是大胡子聞所未聞的做法,這不是知音,是啥?


    “我是一名遊曆世界的商人,收集了一大堆稀奇古怪的食材,奈何許多自詡廚藝精湛的廚師都不知道如何烹飪,今日一見兄弟,便知道你和他們不同,廚藝絕對棒,東西賣你才不至於糟蹋了。”


    大胡子說罷,從木抽屜中抓了一小包花椒:“兄弟,拿去。”


    林北抓起一把聞,是這個味道。


    大胡子沒有收錢,還說,原本想著過段時間就離開這兒,現在不走了,林北日後再來買東西統統打折。


    這一去一回,便買到了。


    今日廚房中有一尾黑魚,配合花椒,做一道水煮魚片最是合適。


    林北稍稍展現自己精湛的刀工,便讓一旁觀看的老馬讚不絕口。


    花椒在熱油中翻騰而產生出的味道,更是勾動他肚子中的饞蟲。


    ......


    王紳看到魚片上的花椒很是驚喜:“果真如書中介紹的一樣,圓圓滾滾,隻是不知味道是否一致?”


    嚐試性地挖一勺湯,瞬間,麻辣鮮香直衝天靈蓋,這是從未有過的體驗感,太過奇妙了。


    顫顫巍巍地夾一粒花椒入嘴,牙齒輕咬,一陣酥麻感傳遍全身,忍不住讚歎道:“果如書中所言,甚妙。”


    如此感覺,讓他不禁懷念起了和妻子王白氏初遇那時。


    那是個元宵燈會。


    他與友人佇立原地猜燈謎,一個轉身不慎碰到了穿梭於燈籠之間的貪玩女子。


    沒想到這一轉身改變了他的一生,女子的美眸、一顰一笑都讓當時的王紳深深記住。


    經身旁友人介紹,才知道她是大戶人家家中的丫頭,從小跟著她家小姐讀書,如今少女初長成,亭亭玉立,知書達理。


    一向木訥的王紳鼓起勇氣主動打招呼,令友人大為驚詫,他們印象中的王紳可是說話便會結巴臉紅的男子,今日仿佛變了一個人,一言一行都惹得女子咯咯發笑。


    兩人很快便墜入愛河。


    那個晚上,他將存了三個月,準備拿來買書的錢,租了一艘遊船,邀王白氏泛舟湖上。


    也是那一夜,在月光的見證下,未經人事的二人都忘了書中的教誨,在船上幹起男女之事。


    後來,妻子紅杏出牆,父親因此而死,自己一怒之下往張屠戶的斷頭飯中下毒,沒想到那個肥豬被林北所救活,無法死在自己手中。


    原先想將下毒之事栽贓到獄廚林北身上,想不到陷害不成,反倒讓他把張屠戶那廝救活。


    心中恨恨道:“想我飽讀詩書,原本該有大好未來,全被林北斷送了,可惱啊!”


    時間到了,王紳被拖出去。


    前往菜市口的路上,有人替他歎息,好好的書生竟淪落至此;有人笑話他,當了許久的綠帽公,最後因為報仇而死;有人在罵他,敗壞讀書人的名聲......


    臨斬首前,獄卒將一張紙遞給王紳,道:“老林說,你或許會需要它。”


    幾日來,王紳心中鬱鬱難解,記恨這事。


    此刻看到紙張,想到心中的疑惑可以解開,也算是了卻一件憾事,身體因激動而顫抖,攤開一瞧,上頭隻有兩字——


    “你猜!”


    “不!!!”王紳仰天長嘯,隨後哢嚓一聲......


    林北正在擦拭灶台,感覺到獎勵產生,玩味一笑。


    這回不是修為,而是血眼術。


    眼睛睜開,赫見原本平靜無波的黑色眼珠陡然變成血紅,散發出幽暗的紅光。


    血眼掃過之處,其本質被林北看得一清二楚。


    煞氣、鬼氣、陰氣、陽氣、死氣、怨氣等等。


    若不是覺醒了血眼,林北怕是想不到,世間竟還有這麽多普通人眼看不到的東西。


    不過,血眼一直開著太過耗費體力,而且一直有東西在麵前晃悠,影響生活,林北便暫時把它關閉。


    隻在有需要的時候打開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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