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眼前這位嬌羞的鬼老板娘,林北差點把去年的年夜飯吐出來。


    看外表,就是個老徐娘,可他想,對方把當人和當鬼的時間全算上,怎麽著也能當他的奶奶了。


    偏偏這位吳莎姬又含情脈脈盯著林北,盡管他一直把手抽開,但還是被吳莎姬給握著。


    它道:“書生哥哥,你剛才說你叫什麽名字來著?”


    “林北。”林北強忍著惡心,咬牙道。


    尋思快點上樓,避開這位騷擾不斷的老板娘。


    老板娘聽完咯咯地笑了,“是個好名字,不過人家喜歡叫你‘書生哥哥’可以嗎?”


    “你開心就好…”


    林北按著胸口,太惡心了。


    拱了拱手道:“吳姑娘,很抱歉小可得失陪了。”


    “不是剛來嗎?”吳莎姬滿臉不開心,它都不記得多少年沒遇到過這麽俊俏的鬼了,隻是這麽看著,都舍不得挪開眼睛,要把它放走,那可太舍不得了。


    死死拉著林北的袖子,“書生哥哥,再待會唄。”


    林北一把掙開,道:“小可剛死不久,來到鬼城還有些水土不服,讓我休息一下吧。”


    “好吧……”吳莎姬不情不願地應了一聲。


    指著樓上道:“書生哥哥你先上去,我招呼夥計過來。”


    看見林北剛剛上樓,身影消失了。


    吳莎姬叉著腰,大喊道:“王二狗。”


    剛剛那夥計正在擦桌子,聽到老板娘招呼,慌忙抓著手裏的抹布就來了。


    心中抱怨,“這態度也太差了。”


    “看你似乎不開心?”吳莎姬瞪了夥計王二狗一眼,然後指了指樓上,輕聲說道:“去幫我的書生哥哥換一副好的棺材,再準備一些陰氣重的東西,你說:水土不服,吃點什麽好?喝奶管用嗎?”


    “鬼有奶嗎?”王二狗低喃了一句,就被吳莎姬趕到樓上幫林北收拾房間。


    “公子,這就是本客棧最好的房間了。”王二狗滿臉堆笑,心中則是苦不堪言,要是沒有把這位照顧好,怕是免不了老板娘的責罵。


    林北還沒進去,隻在門口站著,不得不說,這紙紮的房屋,心裏還是有些膈應。


    好在他的適應能力強,做了兩次自我心理輔導,也就接受了。


    “洗澡水也給您準備好了。”夥計說道:“老板娘特意吩咐了,您剛死不久,身上還帶著陽間的味道,需要洗一洗去除味道。”


    “多謝。”林北把夥計趕走了,然後邁步進去,一進去就把門關上了。


    芙兒環顧房間的擺設,有些開心。


    “這才像是鬼住的地方嘛,不像南國。”


    林北也知道,在南國時,住的都是陽氣重的地方,像芙兒這種陰性體質,住不習慣。


    “話說我也得休息一下了。”


    林北掃了一圈,看看床在哪裏。


    “等等。”


    他看到一個類似床的東西,有些不敢相信,以為是自己誤會了。


    又掃了一圈,除了房間中那個能容納一個人的大木桶之外,似乎隻有那玩意能躺人了。


    林北緩緩走到一口金絲楠木的棺材旁,不知道說些什麽。


    他撫摸著做工精細的棺材,突然還有些喜歡。


    打住…渾身一個激靈,不知不覺之間差點就融入了這個世界。


    林北招呼一聲,“夥計。”


    王二狗低低罵了一句,“狗日的玩意,事情怎麽這麽多。”


    罵罵咧咧地跑上樓,然後輕輕地把門打開一小縫,眼睛鑽進去,嘴巴在門外發出聲音:“公子,您找我?”


    林北朝它招了招手,指著棺材道:“我的床就是這玩意?”


    “是啊!”


    王二狗走到棺材的旁邊,介紹道:“這可是當年一位皇帝他叔叔下葬用的,老板娘廢了好大的勁才買來的。”


    “我的問題不是這個。”林北無語。


    對方一拍腦袋,知道自己會錯了林北的意思,用不好意思的語氣道:“原來您不喜歡二手貨啊。”


    “不是…”


    王二狗露出“難搞哦”的表情,指了指外麵,“可是,一般的棺材都是二手的,你就是嫌棄,我也沒辦法呀!”


    然後摸了摸棺材蓋,讚歎道:“您瞧瞧,這質地多麽好,就是兩鬼在裏麵做運動也不會裂開,不像我的那一副棺材。”


    “我特麽…”


    林北捂著額頭,不知道說什麽好…這家夥的腦回路,啊不對,這鬼的腦回路真是絕了。


    他指了指棺材,又指了指自己,然後鄭重說道:“我要的是床,而不是棺材。”


    “對啊,棺材就是床,床就是棺材。”王二狗一臉不解。


    以前遇到一些客人,還會因為給它們睡的棺材太差發脾氣呢,想不到眼前這位更是大爺,棺材當床還不夠,怎麽著,給您建一座皇陵是吧?


    嘴上沒敢說,畢竟老板娘有交代,要把它的書生哥哥看得比閻王爺還重要。


    眨眨眼睛,詢問道:“那您是要?”


    林北掏出一張紙錢,在上麵草草畫了一張南國的床,然後說道:“我要的是這個。”


    “這個啊。”王二狗一臉嫌棄,“這玩意不舒服。”


    但一想,老板娘有交代,這位公子剛死不久,對陽間有些懷念。


    這麽看來,這位公子還比較難以容易鬼的世界。


    它看著林北點了點頭,心裏知道該怎麽做了……我得要告訴它,鬼的正確生活方式。


    把棺材蓋推開,用手指戳了戳裏麵的枕頭的墊子道:“您瞧,多麽軟的墊子,這睡得才舒服。”


    不等林北說話,它繼續道:“你看看這棺材壁,多麽的厚實,睡覺時怎麽鬧騰都不用摔下去,不比床鋪安全嗎?”


    然後敲了敲棺材蓋,道:“在陽間,想睡覺還得看老天的心情,太亮了睡不著,但是有了咱們這副金絲楠木棺,您大可不必擔憂了。”


    它把棺材蓋合起來,然後道:“這時候您要是躺進去,蓋子這麽一拉,白天變黑夜,困意瞬間就上來了,是不是?”


    芙兒湊過來,附和道:“好像是真的呀。”


    “還沒完。”


    王二狗把棺材蓋重新滑開,有手指比劃了棺材蓋和棺材壁的尺寸,然後道:“咱們睡覺講究什麽,不就圖個舒服嘛,消除白天的疲勞,您說是不是?”


    “是。”芙兒回了一聲。


    王二狗又擺出恭請的手勢,“您可以躺進去試試,棺材蓋一合上,外麵的多吵都聽不見,可以舒舒服服做美夢。


    “你們說說,這麽多的優點,是那破床可以媲美的嗎?”


    “比不了。”


    芙兒聽著就要爬進去,但被林北嚴厲的目光製止了。


    他摸了摸自己帶有些許胡渣的下巴,尋思,“這鬼說的有點道理。”


    鞋襪一脫,動作敏捷,翻身進了棺材裏麵,剛要躺下的時候,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似乎有哪裏不對勁……


    “這棺材蓋的密封性太好,空氣不流通,不方便呼吸……”


    王二狗走了,經過自己一番苦口婆心的解說,終於省了換床的力氣。


    嘴裏嘟囔著下樓,“睡棺材不是更親切嗎?這位公子卻是偏愛床鋪,搞不懂。”


    林北最終還是沒有睡,芙兒兩眼巴巴地央求,隻能痛失棺材床。


    不過,與王二貴一番接觸下來,讓他對鬼城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當紙人端著血麵來到林北的房間,林北看著和智能機器人一樣的紙人,有了想法,“我也去買一個。”


    身邊雖有芙兒,可她和她相處久了,有感情,不忍心使喚她。


    但是紙人就不會有這樣的問題,買一個過來,可以隨便使喚。


    問過王二狗才知道,在鬼城中有一家專門賣棺材的鋪子,那老板生前就是賣棺材的。


    死了之後,常常托夢給自己的兒子,讓他燒一些棺材,它要把生意帶到陰間來。


    做這種生意的,一般還有賣其他東西,例如紙人。


    芙兒正躺在棺材裏美美地睡覺,林北沒有叫醒她,一個人出門了。


    林北是兜兜轉轉,最終在鬧市的裏找到了“陸記棺材鋪。”


    這種在陽間比較晦氣的店鋪,在這裏卻是十分受人待見。


    如王二狗所說,比較懂得享受的鬼都喜歡睡棺材。


    林北整理了一下衣裳,清點了一番箱籠中的紙錢,“哎呦,扣去吃麵的錢,扣去房費,不多了。”


    也不知道芙兒的能力在陰間管不管用……林北想著,但他覺得,應該是用不了了。


    畢竟製作生財童子的是活人,想要生的是陽間的財,而不是紙錢。


    但還好,現在剩下的錢還夠他花銷一段時日。


    “老板,這紙人怎麽賣?”


    棺材鋪裏麵,立著一尊尊紙人,有男有女,一個個都是笑嘻嘻的模樣,看到它們心情都變得格外愉悅。


    “這就是笑容的力量。”林北感慨,每天都要像紙人一樣笑著生活。


    棺材鋪裏麵,老板正在撥弄算盤,它的一隻手是用紙紮的。


    聽到人聲,抬頭瞄了幾眼,把賬簿合上,然後快速走出來。


    “客官,買棺材?”


    老板殷勤地迎了上來。


    林北擺擺手,指著那一堆紙人道:“買它們。”


    “您是自己用,還有朋友用?”老板邊走向紙人,邊問道。


    “這玩意還能送人?”林北尋思鬼城的風俗還真是別致。


    老板瞄了林北一眼,用賤笑的語氣問道:“小兄弟是新鬼吧?”


    又露出破綻了……林北點了點頭“不錯。”


    那老板的嘴巴往紙人的方向努了努,然後走過去,推出一尊紙人展示給林北看,推銷道:“您瞧,這是前幾天剛做的,今早我兒子剛燒的。


    “您剛死可能不知道,我陸記棺材鋪在鬼城這老有名了,多少文人雅士,達官貴人的鬼魂,都來我這買紙人……”


    “打住。”要是沒有製止對方,隻怕這老板要說個不停,“你說說怎麽個送人法?”


    聽到林北的話,那老板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不上道啊。”


    然後抱出一尊女紙人道:“您也知道,咱們鬼也有男女之分,在陽間要談風花雪月,要逛窯子、要洞房、要行房事。


    “可是到了下麵,就是孤零零的一個人,少了另一半的陪伴,難免會有些寂寞。”


    老板把一尊前凸後翹的紙人往林北懷裏推了推,道:“於是它們就靠紙人解決寂寞。


    “但是,大家都是要臉的人,要說是自己買的,實在難以啟齒,隻能借口說是送友人的。”


    這邊話正說著,外麵來了一位麵容清秀的男鬼,看到林北的時候,微微一笑,欠了欠身子。


    然後向著老板所在的方向問道:“老板,我幫吳兄娶紙人來了。”


    “您瞧…”老板用眼睛比了比那位男鬼,露出一副“你懂的”表情。


    不多時,夥計抱著一個嘴裏隻有指甲蓋大小的女紙人出來,那男鬼看到後,露出滿意的神色。


    老板靠到林北的耳邊道:“還可以根據您的喜好特別定做!”


    “這……”林北看了看紙人那指甲小嘴,又看了一看滿臉笑容的男鬼,“這也太細了。”


    很快,林北交了一份定金,還有自己的需求,然後走了。


    棺材鋪裏,老板和夥計看著紙張上寫的需求,二人皆是不敢置信,開了這麽多年的棺材鋪,頭一次感覺難辦。


    “三尺深?”


    老板看著林北逐漸遠去的背影,忽然有些明白了,這位公子明明身材勻稱,唯獨那腰,粗得跟水桶似的,原來是那玩意纏著。


    看了看自己,不免自卑地低下了頭。


    出了棺材鋪,正好經過麵館。


    麵館的生意依舊火爆,他在攤位上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趙徽。”


    趙徽坐在一個怯生生的新鬼麵前,奪過對方麵條,一腳踩在凳子上,跟對方說著關於鬼城的那些事。


    那新鬼連連道謝,然後盯著趙徽手中的麵條,不想給,但又不敢。


    “喂?”林北拍了拍趙徽的肩膀,“你丫的不是心願已了?”


    趙徽看到林北,激動地拉起後者的手道:“多虧了你,我的一樁心願完成了。”


    “一樁?”林北疑問道。


    前者掀開自己的頭蓋骨,從裏麵拿出一張細長的泛黃紙條,指了指上麵的一行,那裏寫著,“見證趙恒隕落。”


    現在被劃掉,下麵還有許多未完成心願。


    “你這目標還挺多。”


    看著餘下密密麻麻的遺願,林北嘴角抽搐,快速抽身離開,深怕被對方纏著要他實現心願。


    快步離開,忽然眼前有東西一晃,“什麽玩意?”


    林北回過神來一瞧,麵前直挺挺躺著一個白胡子老頭,手腳抽搐,嘴巴一鼓一鼓地,不斷有血液淌出。


    躺地上的老頭,用虛弱的聲音喊道:“撞…撞鬼啦!”


    它的聲音發出,附近吃麵的鬼,端著麵碗都過來了,一個個捧著碗吃麵看熱鬧。


    那老頭費勁地用手撐著地麵,爬到林北的腳邊,拉著他的腳道:“你把我撞了,不賠我十碗麵條,今天是無論如何都走不了。”


    說著又從嘴裏吐出血來。


    “誒,這小鬼真沒品,老弱病殘鬼都欺負。”


    “貴品不行,咱們以後得遠離他。”


    “虧你讀那麽多書,結果是個敗類。”


    “要我說,趕緊把老鬼扶起來,賠人家二十碗麵條,三跪九拜之後還差不多。”


    ……


    “我去,這是遇到碰瓷的了?”林北特麽是萬萬沒想到,被鬼碰瓷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在南朝當獄廚那些年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是馬非驢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是馬非驢並收藏我在南朝當獄廚那些年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