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幽冷,數十萬裏不見人煙的大漠,偶爾有狼群對月長嚎,兩道身影並肩而行,如一對臨凡的天仙。


    清念君和薑月清都沒有說話,就這樣一路走下去。


    「我要回西土佛國了。」很久後,清念君輕聲道,一頭烏黑的秀發如綢緞一樣披散著,將她那如羊脂玉一樣的臉頰映襯的更加白皙與晶瑩了。


    薑月清沒有說話。


    清念君窈窕挺秀,在清冷的月色下,像是即將要乘風而去的仙子。


    「我想完善自己的道,就必須回西土佛國接受諸佛的度禮,徹底斬斷有關於他的一切,以及部分真我。」


    「佛道並非正統,這條路你能走多遠?」薑月清終於開口了。


    「你們口中的旁門左道,隻是因為此道還並未完善罷了,昔年古天尊開創仙道,不也一樣不被皇朝所承認嗎?」


    說到這裏,清念君輕笑了起來,婀娜的軀體上流動著一層聖潔的光輝,道:「一條殘缺的道路需要有人來彌補與完善,我又為什麽不能是這條路的先行者呢?」


    「修行路上充滿了諸多未知的變故,尤其是斬三屍這一關,幾乎就是在斬殺自己,連仙、皇、世這三大正統都有諸多驚豔之輩受困此關,一生未能破進。」薑月清道。


    斬三屍這一關的變數太多了,斬掉自己的執念,斬掉真我,據傳有無上至尊在年輕時都曾差點折隕在這一關。


    「正統也好,外道也罷,能給予的幫助其實都不大,要想真正度過此關,能依靠的隻有自身。」


    薑月清沉默了,她離斬三屍這一關還有很遠的距離,在這個話題上沒有話語權。


    「你相信輪回嗎?」也不知過了多久,清念君又忽然問道。


    「我們仙道沒有這種說法,自然是不信的。」薑月清道。


    輪回,這是西土佛國那邊的說法,稱人死後,魂魄可入輪回,投生來世。


    而仙、皇、世三大道統,都認為人死即魂歸天地,死了就是死了,身死而道消,沒有什麽輪回與來世的說法。


    這也是仙、皇、世三大道統都稱佛道為旁門左道的原因之一。


    不知不覺間,她們來到了一座大山前,在一麵陡峭的崖壁上,有幽蘭飄香,清香彌漫。


    「你看那朵花,待寒冬到來的時候,它的生命也就走到盡頭了,可是當一場春雨過後,它又會再次從泥土中發芽盛開,人之輪回也亦是如此。」清念君青絲飛舞,眼眸靈動,神秀綻放,身段婀娜挺秀,明豔而動人。


    薑月清道:「可是春雨過後的那朵花,與那朵死在寒冬裏的並不是同一朵。」


    當東方的第一縷朝霞出現,宏偉的古刹中晨鍾轟鳴。


    在朝霞中,這座古刹不再自己發光,而是被染上了一層淡金色的光彩,看起來更加莊嚴與神聖了。


    薑月清獨自返回,發現蘇子瞻與蘇子厲都盤坐在古刹門外,一動不動,就連小穹靈也被放了出來,與他們一樣,好似入定了一般。


    「這是……在悟道?」薑月清感應到有一種莫名的道韻在這座古刹中流轉。


    「看來這座古刹應該就是當年西土佛國過來傳道時所遺留下的沒錯了。」薑月清自語道,也沒有去打擾他們三人,自己找了個到地方坐下,開始閉目養神。


    不久後,蘇子厲醒轉過來,看到了不遠處坐著的薑月清,驚疑道:「咦,怎麽就自己回來了,昨晚的那個美人呢?」


    「走了,回西土佛國了。」薑月清睜開眼眸,淡淡的說道。


    「這就走了?」蘇子厲臉上露出了一抹失望之色,而後又湊到薑月清近前,好奇的詢問道:「話說那西土佛國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地方?」


    薑月清道:「佛道的發源地,聽說是一個很邪性的地方,但凡是去過那裏的人,幾乎就沒有一人再回來過。」


    很久之後,蘇子瞻也醒轉過來,神色鄭重,觸摸到了一種模糊的道,可是卻無法精準的捕捉道。


    「師弟,這個佛道的道韻和我們掌欲教派有異曲同工之妙!」蘇子瞻道。


    「的確,雖然是兩條沒有交集的道路,但是卻非常的相近。」蘇子厲點頭道。


    很快,小穹靈也睜開了眼睛,在看到不遠處坐著的薑月清後,立馬就哭著鼻子跑了過來。


    「師尊師尊……yin賊哥哥欺負我!」


    薑月清笑著將他抱起,輕聲安撫道:「莫哭莫哭,我已經替你教訓過他了。」


    「當……」


    晨鍾轟鳴,薑月清他們走去古刹,找到了這口重達萬斤的古鍾。


    「可惜了,不是什麽聖人遺兵,隻是一件凡品。」


    「如果是一件聖人遺兵,早就被人偷走了,還能留著給你?」


    「不是凡品,這口古鍾顯然是被聖人加持過的,仍有一絲道韻在流轉。」


    這並不是什麽兵器,隻是一口被聖人加持過的凡鍾,內蘊有一縷聖人的道韻,抵消歲月之力的消磨。


    薑月清靜靜的站在這口古鍾前,突然一拳就轟了出去。.z.br>


    「當!」


    鍾聲震耳,整座古刹都顫抖了起來,像是即將就要坍塌了一樣。


    旁邊,蘇子瞻與蘇子厲都露出了驚色,小穹靈也急忙捂住耳朵,躲在蘇子厲的護體神光之下。


    「出山拳乃聖人所創,這樣一拳竟然沒有將這口古鍾擊碎!」蘇子瞻吃驚。


    「當!」


    薑月清又是一拳轟了出去,眼前這口鏽跡斑斑的黃銅古鍾忽然迸發出一片無盡的佛光,震蕩出宏大的聲音,浩蕩上千裏。


    「當!」


    又是一拳落下,這口古鍾出現了數十條裂紋,一尊寶相莊嚴的大佛在無盡佛光中浮現。


    「退開!」


    薑月清大喝,直接祭出了殘缺的聖人遺兵——青金九龍錘!


    蘇子瞻與蘇子瞻沒有一點遲疑,直接提起小穹靈轉身就走。


    「轟!」


    像是有三千諸佛的禪唱聲,跨越歲月長河,響徹當世。


    整座古刹都瞬間湮滅成灰,薑月清手中的青金九龍錘也在此時發出「哢嚓」一聲脆響,出現了一道裂紋。


    薑月清收起青金九龍錘,以天罡伏魔功演化薛三棺的震天吼,發出一聲裂空的長嘯,與三千諸佛的禪唱聲對撞。


    「皈依我佛……」一種浩大的佛音傳響徹天地。


    這是一種鎮神之法,並非什麽毀天滅地的殺伐大術,但卻可以奪占人的心神,消磨人的意誌,竟是要強行將薑月清收入佛門!


    「入我佛門,洗滌罪孽……」


    浩大的佛音振聾發聵,滌蕩神魂。


    無盡的佛光,浩蕩的佛門禪音,衝擊著薑月清的心神,消磨她的意誌,要逼迫她叩首伏拜,皈依佛門。


    「旁門左道,我這一拜,隻怕你們還消受不起!」薑月清滿頭大汗,默默運轉老農功的心法,鎮守心神。


    「都給我煙消雲散!」


    薑月清大喝,諸多秘法在這一刻同時運轉了起來,加持震天吼的聲勢,蓋過了三千諸佛的禪唱之聲。


    就連那一尊寶相莊嚴的大佛虛影,也被她一拳轟了個稀碎。


    無盡佛光退去,紫氣浩蕩三萬裏!


    「媽的,真是個怪胎啊……」蘇子瞻與蘇子厲都看的呆呆發愣。


    當一切都平靜下來之後,他們三人離開了這裏,繼續向著北漠的深處走去。


    「薑仙友,你怎麽知道那口古鍾裏麵內藏玄機?」蘇子厲好奇的問道。


    薑月清回答道:「其實在第一拳打出去的時候,我隻是單純的為了出氣而已,在第二拳打出去的時候,才略微察覺到了不對勁。」


    她對於李玄幽的情感,非常複雜,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喜歡上那個冷冰塊了。


    但是就在昨晚,從清念君的話語中,她能感覺到這兩人的關係很不一般。


    這讓她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很不舒服。


    一路北上,他們最終來到了一片白茫茫的雪域,這裏是兗州大地的北部盡頭,冰川覆蓋上千裏,萬年不化,寒冷刺骨。


    薑月清尋著白柳茫那一縷微弱的氣息找到了這裏,已經非常接近了,但還是沒能確定他的具體下落。


    「咦,那是什麽?」


    蘇子厲指向前方,那裏有一塊二十多米高的冰塊,裏麵似乎還封存著什麽東西。


    走近一看,他們三人都露出了驚色,這冰塊裏麵封存著的竟然是一條鮮血淋漓的手臂。


    「一條手臂就這麽大,那一整個人豈不是要有數十丈啊?」蘇子厲嘀咕道。


    「難道是獨眼族?」薑月清想到了一些古籍上的記載。


    據說在遠古時期,兗州大地的北部盡頭,曾棲息著一群原始部落,身高可達百丈,三首而六臂,嘴在腹下,皆獨眼。


    「轟」、「轟」……


    就在這時,前方傳來了冰川崩裂的聲響,一頭老狼出現在他們的視線中,身軀能有六丈多高,嘴裏叼著一頭體型和它差不多大小,但卻看不出是什麽物種的魚形海怪。


    這是一頭雪狼,每一根毛發都能有兩丈多長,像白雪一樣覆蓋全身。


    「這頭雪狼已經到了快要化妖的年齡了,我們避開它就行了,別去招惹。」蘇子瞻小聲道。


    這頭雪狼擁有五藏天大成的實力,蘇子瞻要滅它也就是一巴掌的事情,但考慮到對方已經到了快要化妖的年歲了,不想徒增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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