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來讓你過得不順心的人。


    “易將軍大義,沒想到如今府裏沒了他,也沒了主母,連禮義廉恥都沒有了。”


    老夫人也不是什麽好人,如今鎮北侯府隻剩一群豺狼。


    “我如今就是侯府的主母!”餘姨娘理直氣壯。


    “你不過是個小妾。”蘇言裳平靜道。


    餘姨娘被深深刺中。


    就差一步,當年她就能扶正,若不是將軍沒有回來......


    “那又怎樣?如今我是鎮北侯的母親,他是我的骨血。”餘姨娘有恃無恐。


    畢竟,早就沒了主母,她就是主母。


    “你隻是他姨娘。”蘇言裳淡淡道,“姨娘不知禮,如此橫行霸道蠻不講理無視律法,萬一將易淩風的兒子教壞,你說他會不會被你氣活?”蘇言裳毫不客氣。


    齊雲蒼看了蘇言裳一眼,不語。


    這小娘子嘴巴真不客氣。


    “我想皇上讓小侯爺承襲爵位,絕不會是為了讓他搶奪民脂民膏吧!好歹他爹是個忠孝兩全的大將軍來著。”


    “閉上你的嘴,侯府如何做事,輪不到你一個小蹄子指手畫腳。”餘姨娘氣血上湧。


    “她說得對,侯府今日就將地皮房屋還給人家吧,以免國公府的馬車再次被人當槍使。”齊雲蒼麵無表情道。


    蘇言裳看了看齊雲蒼,不發一言。


    這男子還算是個人。


    這是她回來後第一次麵對仇人,沒想到那麽快就見麵了。


    第一次那樣說話,她的心又興奮又顫抖。


    信國公世子的插話倒是讓她緩了口氣。


    餘姨娘還是怵國公府的,她弱弱道:“世子,你看,這地都是我們侯府的了,還怎麽能還回去?”


    “怎麽搶的,讓別人搶回來就行!”蘇言裳答。


    少年和圍觀眾人:“搶回來......”


    “你......”餘姨娘語塞。


    “你是有了地契還是房契,說那地方是你的,對了,鄭禦史最近是不是耳朵不好使了,那麽大的事,竟然沒有聞風而動?”齊雲蒼不想與其多言,直接將禦史搬出來。


    人群中隱隱約約傳出另外一些同樣聲討鎮北侯府的聲音。


    “鎮北侯府恐怕幹的壞事不隻這一件,不如就趁現在,大家都說說,他們都做了什麽,誰深受其害,自有禦史幫你們說去。”蘇言裳道。


    沒等大家夥兒發話,齊雲蒼道:“這些事自有人去調查,此時就先解決房屋的事。”


    這是幫著對方?


    蘇言裳皺皺眉再次看向齊雲蒼冷漠的俊臉:“......”


    “我們這就回去辦,世子請放心,五日內我們就搬出來。”餘氏敢在侯府橫,敢對平民橫,卻是害怕國公府的,也害怕禦史什麽的,很快便慫了。


    翌日,鄭禦史確實將此事奏報了皇上,皇上直接將鎮北侯世襲的侯爵改為世襲三代,餘氏氣得摔了一直鍾愛的茶杯。


    侯府老夫人了解了情況,對餘氏萬分怨懟,此後見到她都罵罵咧咧,還剝奪了她的管家權。


    侯府歸還地皮,那官員一家終得歸京,對那日幫了自家的信國公世子和不知名姓的姑娘感恩戴德。


    這是後話。


    世子齊雲蒼今日是恰巧路過,遇到自家馬車發生意外,才過來看看,事畢回府,蘇言裳也上了馬車,很快便到了信國公府。


    “今日要多謝二夫人,我才能順利出府。”蘇言裳見到國公府的二夫人曾氏,感謝道。


    還讓她見到了上一世的仇人,過了一回嘴癮。


    這隻是開始。


    “我沒有直接告訴侯府,你是因為治好了羨兒,我才謝的你。”二夫人曾氏道,“女子在這世上,許多事不便做,怕是做了也不會有太好的名聲。”


    “多謝二夫人體恤。”


    二夫人這話是委婉了,事實上,有些事情女子做了,不僅不會有太好的名聲,甚至會讓人望而卻步,被人打壓。


    所以國公府感謝蘇言裳,卻沒有同侯府說明理由,其實是在替其著想了。


    今日讓她過來,也是曾氏心善,覺得一個表姑娘,在侯府寄人籬下必然不好過,便求了國公夫人,讓管家去走這麽一遭,算是幫了人家一回。


    但蘇言裳她,需要這個名氣。


    “如果二夫人需要,可以隨時找我。”


    這就是擺明態度,不怕人知曉她懂醫了。


    這倒讓曾氏很是意外。


    但她也權當對方委婉罷了,畢竟已經懂得對方會醫術的情況下,蘇言裳也不好拒絕為信國公府行醫。


    不過,蘇言裳的醫術倒是真好。她兒子自小身子弱,太醫調理了許久,都不得見起色。


    這回去江南尋名醫沒尋著,竟是路遇醫術了得的蘇言裳,也是兒子的造化了。


    所以,這能救命的醫術,不僅能救人,還是她打入京城圈子的工具,實在是太有用了。


    在信國公府二房用了午飯,蘇言裳便告辭。


    她不可能一炮而紅,但她不著急,隻要本事在手,她不怕徐徐圖之。


    反正都已經等了五年,反正那人也已經死了,再急也沒用。


    國公府的馬車停到了定寧侯府門口。


    蘇言裳心不在焉地下了馬車,走進侯府,沒顧得上一路上侯府下人的竊竊私語,直接到了倚蘭苑。


    此時已經過了晌午,馮老夫人她們都沒想到蘇言裳會在國公府用午飯,侯夫人沈氏等了許久都沒見人回來,一直沒吃。


    當她聽說五年前走丟的外甥女竟然回來了,高興極了,便想著等人從國公府回來再一起吃。


    結果這一等就過了晌午。


    幾人都在馮老夫人的倚蘭苑等著。


    老夫人倒是吃過了,隻是一個小輩如此不知禮,卻讓她不高興起來。


    加上賀彩璋刺人心窩的言語一直不停歇,馮老夫人的臉拉得老長。


    一個被拐過的小姑娘,名聲本就不好了,還那麽不知禮數,留在侯府,平白給侯府拖後腿,影響了侯府姑娘們的名聲。


    當蘇言裳進來時,便見著馮老夫人攤著一張臭臉。


    “言裳,真的回來了,這就好,這就好!”沈氏上前扶著蘇言裳的胳膊,仔細端詳眼前之人,似是夢中,眼淚早已止不住。


    聽說蘇言裳回來了她還不敢相信。


    五年前她將親妹妹和她的女兒接到京中,沒想到後來竟出了那樣的事。


    這是她一輩子的痛。


    如今人回來了,她是最高興的。


    蘇言裳望著眼前陌生又熟悉的臉龐,心中湧起一絲異樣的感覺。


    “姨母。”蘇言裳上前行禮。


    她看得出眼前的美婦人對她是真的好。


    “哼,晌午不回來,也不派人回侯府說一聲,真以為救了一回國公府的人,公府就會一直給你撐腰啦?”馮老夫人一改早上張管家在時對她的態度,神色淩厲。


    “就是,有什麽了不起。”賀彩璋此時也在倚蘭苑,“都不知道你哪裏來的底氣那麽傲氣?”


    “祖母,彩璋表妹,我覺得許是誤會了,言裳表妹不是這樣的人,許是她派了人回來知會過了,隻是門房辦事不力才沒傳到倚蘭苑。”馮佳賢善解人意道。


    “佳賢表姐,你太善良,才將所有人都想得那麽好。”賀彩璋說著,朝蘇言裳翻了個白眼。


    其實國公府留她吃飯時,已經派人告知侯府,許是真如馮佳賢說的那樣門房不力才沒傳到內院。


    更可能的是,隻傳到了正在學習管家的馮佳賢處。


    畢竟國公府來人,門房應該是很重視的。


    “侯府的門房是該換人了,連國公府來人的話都傳達不了,留著何用?”蘇言裳語氣裏帶出了幾分輕蔑。


    若是從前遇到這樣的事,她隻會忍,如今,她不忍。


    什麽?國公府派人來了嗎?


    馮老夫人心中一緊。


    眾人麵麵相覷。


    門房行不行的不說,這管理上就有漏洞。


    “沈氏,佳賢才剛上手,你也不要放手太過。”馮老夫人不高興道。


    門房關乎侯府臉麵,她猜想許是馮佳賢這邊的下人出了問題,但卻沒想她可能是故意的。


    “是的婆婆。”沈氏恭敬道。


    “言姐兒啊,雖然你對國公府有恩,但你畢竟被拐走五年,這名聲傳出去實在不怎麽好聽,所以你今後也少出去,侯府你安心住著,知道分寸就行。”馮老夫人道。


    拐走五年?


    蘇言裳不動聲色地看了眼馮佳賢。


    難怪她去了趟國公府,馮老夫人就看她眼不是眼,鼻不是鼻的,原來症結在這裏。


    “老夫人,這些年我並沒有被拐。”


    沈氏含淚擔心地望向她。這都怪她,都怪她,好好一姑娘,就被她給毀了。


    “而是被人收養了。”


    “如今這樣的情況,被人收養與被拐有什麽區別,在外人眼裏你都是被拐了五年的人,而且你與侯府有關係。”馮老夫人義憤填膺。


    馮佳賢眉目舒展,她太了解馮老夫人了。


    極好麵子,且無情。


    雖然之前因國公府的緣故,讓老夫人對蘇言裳刮目相看,但那隻是一時。


    隻要源源不斷在老太太耳邊強調她是個被拐賣過的,加上蘇言裳對國公府的恩情事實上與侯府並沒有太大關係,那麽馮老夫人對她那點還比窗戶紙還薄的容忍度,便會土崩瓦解。


    而且,在這件事上,幫忙的人還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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