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一聽這話,嚇得跪了下來,連忙辯解:“沒有,小的不曾說謊。”


    “你不曾說謊?”趙雲衿的語氣中滿是質疑,“你說過,你今日一直同你家少爺在一處,是嗎?”


    “沒、沒錯。”阿福的聲音弱了下來。


    趙雲衿追問道:“那麽,馮順說曾見到你往後門去,你作何解釋?”


    聽到這個問題,阿福明顯慌了神,他的眼睛到處亂瞟,好一會兒才支支吾吾地答道:“哦,是我忘記了,我確實往後門去過,我隻是想去給我種的梅花樹鬆鬆土。”


    “府裏出了家賊,你竟還有閑心去給梅花樹鬆土?”趙雲衿沒想到阿福會找這麽個借口。


    阿福的聲音越發弱下來:“是的,我就是去給梅花樹鬆土了。”


    趙雲衿嗤笑一聲,繼續追問道:“給梅花樹鬆土還要帶上布包?你不會打算告訴我,布包裏麵裝的是養料吧?”


    “啊,不是的,布包它是用來、用來······”阿福大張著嘴,好半天也說不出下文。


    趙雲衿沒有心情再跟阿福兜圈子了,她厲聲說道:“阿福,你不要再狡辯了,你夥同霍澄竊財殺人,死罪難逃。”


    阿福被趙雲衿的話嚇得體似篩糠,他趕緊伏身在地,哀求道:“大人,不關我的事啊,這一切都是少爺做的,我隻是幫他埋了血衣而已。你不要殺我,不要殺我啊。”


    趙雲衿質疑道:“你是霍澄的隨侍,怎麽可能隻是埋了血衣。你還做了什麽?從實招來。”


    阿福見瞞不過去,苦著臉說道:“還有,夫人房裏的首飾和金幣也是我偷的。不過、不過那都是少爺吩咐的,我不敢不從啊。”


    “還有嗎?”趙雲衿的神情依然嚴肅。


    “沒了,真的沒了。”阿福將頭搖得像個撥浪鼓。


    趙雲衿不再對阿福施壓,轉而說道:“好,我姑且信你。那你說說,霍澄今日都幹了些什麽?”


    阿福認真地想了想,答道:“我記得少爺今早去夫人屋裏送了一支金簪,還故意讓丹桂發現夫人屋裏的財寶失竊。少爺回房之後,就一直心神不寧地拿著一把匕首瞎比劃,沒過多久,他就帶著之前讓我從夫人房裏偷來的一條項鏈出去了。出門之前,少爺還特意吩咐我在屋裏等著,不要離開。


    大概過了兩刻鍾,我就聽見房門被人用力撞開,又很快關上,我趕緊走到門口去看,還沒來得及看清楚來的人是誰,手裏就被人塞了一個用手帕包著的東西。


    我好奇心重,解開手帕一看,裏麵居然是一把帶血的匕首。我嚇得魂都沒了,一下子就把匕首扔在了地上。


    然後我的頭上就被人用力拍了一下,這時我才發現進來的人正是少爺。我見到少爺滿身是血,嚇得差點叫出聲來,少爺趕緊用手捂住我的嘴,還惡狠狠地對我說:‘蠢貨,趕緊把匕首撿起來。’”


    趙雲衿見阿福越說越詳細,疑心他要將兩人的對話都複述一遍,於是打斷他道:“說重點。”


    “哦哦,說重點,說重點。”阿福答應著,繼續說道,“然後我就立馬撿起了那把匕首,捧在手上。接著少爺就讓我把匕首和其餘偷來的財寶都悄悄藏到宋執事的房裏。


    我將那些東西都裝在一個布包裏,帶到宋執事房外,剛巧宋執事不在屋裏,我趕緊把財物都塞在他的衣櫃裏,又把匕首扔在衣櫃底下,然後就跑走了。


    我回到少爺房裏的時候,少爺已經換好了衣裳,正坐著喝茶,他的樣子看起來比之前平靜了很多。見到我回來,少爺就讓我趕緊找個地方把血衣處理掉。我想起後院有一把鋤頭,是花農留在那裏的,就想著,趁大家都在忙,我悄悄去後門口,把血衣埋在樹底下,一定沒人能發現。


    之後的事情,大人你都知道了:我把血衣用布包起來,提著鋤頭去後門的樹底下把它埋了。等我做完這些回來,少爺已經不在屋裏了,約莫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我就聽見有人說側夫人被殺了,這才知道少爺犯了這麽大的事兒。”


    聽完這些,趙雲衿接著問道:“霍澄知不知道你將血衣埋在樹下?”


    “少爺他不知此事。”阿福答道。


    趙雲衿便又問起了另一個問題:“霍澄可曾對杜若做過什麽非分之舉?”


    阿福見趙雲衿似乎早已知情,便放棄了狡辯,如實答道:“少爺他,確實奸汙了側夫人。”


    “府中那麽多奴仆,為何霍澄偏偏選了宋閔來當替罪羊?”趙雲衿繼續問道。


    “這個,我也不清楚。”阿福話一出口,就見趙雲衿的眼中滿是懷疑,隻得改口,“呃,我猜,或許是因為,宋執事知道了少爺和側夫人之間的關係,他還曾經威脅少爺,要少爺給他三貫錢作為封口費。”


    審問到這裏,案情已然明朗。


    等到阿福被人帶離,韓平遙便問道:“趙司直,如今證據確鑿,要不要派人將霍澄押來收監?”


    趙雲衿見日頭已漸漸落下,便說道:“不急,讓他再當一天少爺。”


    次日,趙雲衿早早就來到大理寺,她叫上韓平遙和幾個小吏,便往霍府去。


    霍府的門前此時已經掛了白,透著幾分悲戚。


    門童見到趙雲衿來了,立馬進去通傳,不多久,丹桂就出來將他們迎進門,並且解釋道:“宋執事不在,夫人讓我先替著他的活兒,等到請來新的執事就好了。”


    趙雲衿說道:“告訴你家夫人,不必急著請新執事了,不出意外的話,宋閔今日就能回府。”


    丹桂有些意外,問道:“啊?難道不是他殺了人嗎?”


    “這件事我不便同你多說。”趙雲衿一邊跟著丹桂往後院走,一邊問道,“你家少爺的臥房在何處?”


    “少爺的臥房就在那裏。”丹桂伸手指向遠處的一間屋子。


    趙雲衿看了看那間屋子,回頭對一個小吏說道:“徐白,你去把霍澄找來。”


    徐白答應了一聲,便朝霍澄的臥房走去。


    趙雲衿沒有在杜若房外停留,而是讓丹桂帶著他們往後門去。


    到了後門處,她果然發現一棵樹下的泥土有被翻動過的痕跡,便讓人找來鋤頭,將鬆散的泥土翻開,一個淺藍色布包就顯露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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