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雲衿將布包打開,便見到一件沾滿血汙的深藍色絲袍。


    站在一旁的丹桂見到絲袍後大吃一驚,說道:“咦,這不是少爺的衣服嗎,怎麽會被埋在這裏?”


    “你認得這件衣服?”趙雲衿問道。


    “我當然認得了,昨日早晨少爺穿的好像就是這件。”丹桂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皺著眉頭疑惑道,“可是,我昨日下午見到少爺的時候,他好像換了一身衣裳。”


    趙雲衿微微勾起唇角,說道:“既然你認得這件衣服,那便好辦了。”


    趙雲衿正說著,就見到徐白急急忙忙地跑來,他喘著粗氣對趙雲衿說道:“不好了,趙司直,霍澄不見了。”


    韓平遙聽了,有些焦急地說:“竟讓霍澄逃掉了,這下可怎麽辦?”


    而趙雲衿卻一點兒也不驚訝,安慰道:“別擔心,既然已經找到了證物,我們就先回大理寺去,橫豎霍澄是逃不出城門的。”


    韓平遙不知趙雲衿因何如此篤定,不過既然趙雲衿這麽說了,那麽他就願意相信。


    果然,趙雲衿等人回到大理寺後不久,霍澄就被城門監程敬押來了。


    程敬將霍澄帶到趙雲衿麵前,對她說道:“趙司直,此人在安化門附近張望,行跡鬼祟,我一眼就看出,他正是你昨天派人來知會我們留意的人。如今我已將人帶到,總算是不負所托。”


    趙雲衿感謝道:“有勞了。”


    “這是哪裏的話,與大理寺一同抓捕人犯,也是我們的職責所在。”程敬謙虛道。


    一旁的韓平遙聽到這段對話,頓時明白過來,說道:“哦,趙司直,原來你昨天是讓衙役去通知城門監了,怪不得你說霍澄跑不了呢。”


    被程敬反綁住雙手的霍澄此時有些灰頭土臉,但還是不住地狡辯:“大人,我不過是想出城,為什麽抓我?”


    韓平遙搶先一步反問道:“為什麽抓你?昨日我說的話,你沒有聽清楚嗎?霍府中人個個都有嫌疑,誰許你私自離開了?”


    霍澄啞口無言,片刻後,又努力地解釋道:“我隻是聽聞,城外的野雞對病人有益,就想出城給我娘打幾隻野雞回去。”


    “打野雞需要帶著這麽大一個包袱?”趙雲衿指著程敬手中提著的包袱問起霍澄來,她覺得霍澄簡直是在侮辱自己的智商。


    “野雞不易尋得,或許要露宿野外也說不定,因此我多做些準備。”霍澄的假話倒是越說越順口。


    “好,你還嘴硬。”趙雲衿見霍澄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對身邊的徐白說道:“將他押往斷事所,我定要讓他心服口服。”


    霍澄在斷事所中的昭倫堂內站了許久,才等來趙雲衿和韓平遙。不止如此,他還見到韓平遙身後跟著一個小吏,小吏手中捧著一個木托盤,上麵放著一件沾了血的深藍色絲袍。


    見到霍澄將頭垂了下去,趙雲衿問道:“霍公子,這件絲袍你可認得?”


    霍澄搖了搖頭,說道:“我不認得。”


    “你不認得不要緊,自然有人認得。”趙雲衿頓了頓,繼續說道,“你就是穿著這件衣服去殺杜若的,是不是?”


    霍澄猛地抬起頭,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否認道:“不是我,不是我,我沒有殺人。大人,一定是他們合起夥來冤枉我。”


    “他們是誰?”趙雲衿問道。


    “是阿福和半夏,一定是他們合起夥來冤枉我。”霍澄的臉上是一副委屈的樣子。


    趙雲衿見霍澄還在抵賴,便說道:“霍公子,你真是很喜歡編故事,可惜,你編的故事都經不起推敲。不如,我來給你講一個故事。


    兩個月前,你強行奸汙了杜若,卻不知此事被宋閔發覺。半個月前,宋閔以此事為要挾,讓你給他三貫錢。


    你左思右想,不甘心受人脅迫,於是心生一計,打算來個一石二鳥。


    正在你籌謀之時,你的母親病了,於是你借探病之機,讓阿福偷了她房中一部分首飾和金幣,偷偷藏了起來。


    昨日早晨,你以送金簪為由,引你母親發現財物失竊,並順水推舟,建議她搜查家中眾人的屋子。


    趁著大家都在找家賊,你回房找出匕首和你母親的一條項鏈,來到杜若房中。你讓半夏出門去取為杜若定做的臂釧,借此將半夏支開。之後,你向杜若走近,趁其不備,將匕首刺進了她的心口。


    等到杜若倒地,你便蹲下身,將項鏈塞在她右手中。正是這個時候,杜若用左手從你的絲袍上抓下幾根布條,並將其緊緊攥在手心。


    你或許是過分驚慌,沒能留意到這一點,因此沒有將她攥在手中的布條拿走。但是有一點你沒有忘記,就是將匕首拔出,用手帕包好,帶回房作為嫁禍宋閔的有力證據。


    之後,你讓阿福把偷來的財物和匕首都放到宋閔房中,又將血衣換下,交給阿福處理。


    做完了這一切,你就等著杜若的死被眾人發現,然後,用自己編造的故事來誘導長安縣尉張定,期望將所有罪責都推到宋閔身上。”


    趙雲衿說完這些,見霍澄臉色發白,便問道:“霍公子,我講的這個故事如何呀?”


    霍澄緊咬下唇,低聲笑道:“沒想到,趙大人你這麽會編故事。可是這一切都是你的推測,有什麽真憑實據?”


    趙雲衿倒是不懼怕霍澄的質疑,說道:“我講的故事可不是憑空捏造的。杜若手中攥著的布條就是最有力的證據,不僅是它們的顏色材質與你的絲袍相同,就連大小,都與袍上的缺口一致,那件帶血的絲袍,正是凶手所穿的血衣無疑。雖然你堅稱不認得這件絲袍,可丹桂認出,它正是你昨日早晨穿的衣服。


    而且,宋閔、半夏和阿福的口供皆能相互印證,足以指證你奸淫父親的妾室,又為了掩蓋此事而殺人滅口的事實。


    如今,人證物證俱在,饒是你巧舌如簧,也賴不掉了。”


    霍澄聞言,頓時癱坐在地,他眼神渙散,不停地喃喃自語:“怎麽會這樣,我明明都計劃好了,為什麽、為什麽······”


    韓平遙見狀,歎了口氣,對霍澄說道:“你一向心術不正,品行不端,如今竟做出殺人嫁禍之事,該有此報。”


    趙雲衿倒是沒有對霍澄的人品做出什麽評價,隻是問道:“霍澄,你內亂在先,殺人在後,如今證據確鑿,你可認罪?”


    癱坐在地的霍澄無奈地歎出一口氣,頹然道:“我認罪。”


    既然霍澄已經認罪,那麽趙雲衿的任務就算是完成了,至於定罪處刑之事,則該交由大理丞去做。


    趙雲衿命人將霍澄押入大理獄之後,就同韓平遙一起整理好證言和物證,將此案移交給大理丞袁尚儉去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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