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的光線打在形狀各異、五顏六色的酒瓶上,讓方自歸和周由感覺有些眼花繚亂。在這家小型酒水超市裏轉了一圈,方自歸和周由最後選擇了一箱millerlite啤酒。


    營業員是一個白人婦女,她圓滾滾的體型,讓方自歸直觀地感覺到了美國農業的發達,從這種體型在人群中的比例看,美國的農業肯定比中國的農業發達得多。而方自歸的出現看來沒讓女營業員產生任何感覺,她對前一個白人男顧客還麵帶微笑,但是對來到她麵前的方自歸麵無任何表情地說:“證件。”


    “證件?”方自歸有些納悶。


    “根據美國法律,最低飲酒年齡二十一歲。”


    “我已經二十五了。”


    “我怎麽知道你有二十五?”


    看來她不但對方自歸的體型毫無感覺,對方自歸的年齡也是毫無感覺的。這時,周由挺身而出了,“我有證件。”


    方自歸看一眼周由,“好,我在外麵等你。”


    方自歸前腳出了商店的門,周由後腳就被營業員趕了出來。周由無可奈何對方自歸說:“她都不看我證件,說我們倆在二十四小時內都不能在她那兒買酒。”


    這天,方自歸和周由要去參加中國留學生聚會。之前留學生前輩幫過忙,方自歸和周由能同居一車,也是老留學生撮合的,現在兩人的生活逐漸上了正軌,所以兩人準備買些酒招待大家。哪知道,在美國買酒還有出示證件這種繁文縟節。


    “誒這肥婆怎麽一根筋啊?”方自歸說,“咱們換家店,我隻要不出現,不就照樣買酒了嗎?”


    “可能美國人就是一根筋。”周由道。


    “這也太不善於變通了。”


    “據說最不善於變通的是德國人,美國人還要好點兒。”


    “這怎麽能難倒善於變通的中國人民?走走走,咱們換個店。”


    據說窮則思變,中國這時的年人均gdp雖經一二十年的高速發展,無奈起步時基數太低,現在也才剛到八百美元,中國人當然是比較善於變通的。於是,兩人開車換了一家店,方自歸坐在車裏等,周由成功買到了啤酒。


    方自歸開車到了留學生聚會的地方,歪嘎熄火的時候“嘟嘟嘟嘟嘟”“嘎嘎嘎嘎嘎”然後地動山搖地放了一炮,結果方自歸和周由給大家打招呼的力氣都省了。


    一幫留學生都圍了過來,一個留學生笑道:“你們一來,先要鳴禮炮啊?”


    另一位問:“怎麽這麽大動靜?”


    方自歸邊分發啤酒邊說:“來來來,大家喝酒。我們這輛歪嘎,很有個性,車鑰匙拔下來都不熄火,一熄火就放炮。”


    幾個留學生笑,一個道:“太有個性了!”另一個問:“怎麽會這樣呢?”


    周由道:“同步皮帶錯位了,所以點火後衝程總是錯的。修一修可以弄好的。”


    大家就圍著歪嘎三五成群地邊喝邊聊。方自歸問幾位前輩:“我上第一堂課的時候,沒完全聽懂。你們剛來美國的時候是這樣嗎?”


    大家就開始分享經驗:“階段性困難,漸漸就能聽懂了。”


    “我也這樣啊,畢竟英語不是母語。”


    “聽不懂的時候自己多看看書,不認識的關鍵詞多查查字典。”


    “一般幾個月以後就會好很多。”


    方自歸剛開始切牛肉時也覺得有些困難,但“自歸解牛”的難,心理上還容易克服,可如果上課聽不懂,出現“自歸解題”的難,在心理上產生的壓力就有點兒大。聽到大家的經驗之談,方自歸略略寬心。


    “我們留學生呢,語言還不是大問題。我在報紙上看到過一個故事,跟語言有關的,挺好笑的,你們要不要聽?”一位留學生說。


    幾個人說要聽,這留學生便講下去:“有位中國同胞因為工作關係在紐約住了幾個月,有一天坐地鐵,剛進地鐵站,胳膊突然被一雙手抓住了。他抽回胳膊想自衛,誰知聽到一聲久違的呼喚——‘同誌’。”


    林茜笑道:“你們大陸還用‘同誌’這個稱呼嗎?”


    周由道:“以前用得多,現在大陸已經很少有人叫‘同誌’了。”


    那留學生繼續講故事:“那人聽到這聲‘同誌’,既驚訝又親切,轉身一看,看到一個眼含熱淚的中國人。詳細一詢問,原來是這位同胞不懂英語,在地鐵上折騰了一個多小時,就是找不到要去的中國城。這天地鐵出故障,本來直通中國城的地鐵一到時代廣場就返回,要在時代廣場轉車才能到中國城。這位迷路同胞因為聽不懂廣播,始終過不了三十八街站,而周末的紐約地鐵又很不安全,所以他急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地鐵裏,”方自歸想起了上海的地鐵,“怎麽會不安全呢?”


    “紐約的治安,不太好的啦。”那留學生說,“幸好,那篇文章的作者就是要去中國城,所以就帶著迷路同胞一起走。這迷路同胞千恩萬謝,在路上就告訴作者,原來他是偷渡來美國的,欠著蛇頭幾萬美金,在一家餐館每天工作十四個小時,晚上睡大通鋪,九個人住一間十幾平米的屋子。”


    “那我現在住trailer,還是一種幸福的生活嘍。”方自歸道。


    故事繼續講:“那迷路同胞必須每周去中國城送錢還債,去晚了要挨揍。紐約地鐵裏不安全,他身上帶著錢,所以才著急。這迷路同胞說,來美國前他是一個醫生,這次拋妻棄子冒險來美國,受了很多苦。”


    一個留學生道:“這個故事一點也不好笑嘛。”


    講故事的留學生說:“笑話馬上來了。後來,兩個中國人都在地鐵上有了座位。不知是因為太緊張還是聽錯了報站,快到一個站的時候,迷路同胞突然站起來說到站了。由於車子慣性,他沒站穩,結果衝出去把一個金發美女撞了個大趔趄,美女一聲尖叫,全車人都往這邊看。這迷路同胞知道衝錯了站,滿臉大汗站到美女身邊,想扶又不敢扶,好心同胞正想安慰他,並代表他向金發美女道歉,誰知迷路同胞竟然滿臉通紅對著金發美女說了一句:‘kissme,kissme’”【譯:吻我】


    林茜驚道:“天哪!”


    方自歸道:“要是美女的男朋友在邊上,他會橫屍街頭吧。”


    講故事的留學生道:“聽我說。這金發美女從地上爬起來,一聽到kissme,氣得眼看就要爆發,迷路同胞好像感覺到不對,轉而一臉尷尬地改口說:‘killme,killme’”【譯:殺我】


    “啊?真要命啊!”方自歸道。


    “美女正要發作,一聽‘killme’就懵了。好心同胞趕緊問迷路同胞想說什麽,他回答說撞了人家想給人家道歉,好心同胞忽然恍然大悟。原來這家夥發音不準,其實他想說的是,”這講故事的留學生頓了頓,“excuseme”。【譯:原諒我】


    有人笑,有人感歎英語發音的重要性,方自歸覺得這個笑話有些悲涼,把手裏的豬毛扔掉。


    “你在扔什麽?”林茜覺問方自歸。


    “豬毛。”方自歸剛才身體靠在歪嘎上麵,左手拿一罐啤酒喝著,右手一直沒閑著,一邊聊著天一邊右手撫摸歪嘎的皮膚,並時不時從車身上薅幾根染成綠色的豬毛下來。


    “哪裏來的豬毛?”林茜非常詫異。


    “車身上的。”方自歸道。


    “什麽?”林茜奇怪。


    林茜有些近視,開始沒注意到歪嘎是一輛長毛的車。聽方自歸這麽一說,便湊上去細看,看明白便吃吃笑了,“世界上怎麽還有這種車?”


    方自歸開玩笑道:“我們這個車空調不好,長一身豬毛可以保暖。”


    “哈哈哈……”


    林茜就跟方自歸聊起天來。


    方自歸對台灣和台灣人都很好奇,於是跟林茜各種聊,誰知聊著聊著,方自歸突然驚訝地意識到,林茜竟然是個台獨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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