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轉魂稱作“鐵鏢”的瘦高男人向轉魂做了請示,轉魂朝他點了點頭,他便一個空翻,如同煞風一般落在了兩個老者麵前。


    “我家主人說了,今日隻與這位聶少俠相會,兩位若有事相商,自當另覓良日。”那鐵鏢冷冷說道。


    鐵鏢一說此話,聶遠一陣臉紅,頗為惴惴不安。柴嫣看到聶遠反應,輕輕地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又對他微微一笑,聶遠看了看柴嫣,心中定了定神。


    “今日老夫若不向大名鼎鼎的寒鴉梭鏢客請教幾手輕功,日後定當後悔萬分啊。”頡跌博雖是聶遠師父,眼下看來卻並不想理會此事。


    “頡跌兄弟,和寒鴉說話還講什麽麵皮,直接用刀劍說話罷!”何長鬆說話生硬無比,早已一步踏上前去,“刷”一聲從包著一層舊布的劍鞘中抽出一把古劍。


    “鐵鉤,你去領教何長老的高招吧。”後麵的轉魂突然說道。


    這句話用出了三層江娥啼竹音的功力,柴榮和柳青已感不適,頡跌博和何長鬆體內真氣綿厚無比,這點功力對自己的內力倒還激不起什麽波浪。


    說話間,何長鬆早已一劍刺出,這把劍是一把青銅古劍,年歲已久,其貌不揚,但劍身上刻著兩千多年的山川大河、二十八星宿依然清晰可見。


    這一劍雖然劍勢平平無奇,卻在沉重的空氣中激起了強烈的劍風,顯然是使劍之人賦予了這把厚重的古劍強大的力量。


    鐵鏢當下心中一驚,不及出手,連忙提氣後躍,一招之間,鐵鏢已跳離十餘步,何長鬆雖然輕功稍遜鐵鏢,卻也遠超一般江湖人士,也是劍風開道,步步緊逼。


    十餘步外,鐵鉤飛身一躍,一隻鐵鉤已截住何長鬆的古劍,隨即另一隻鐵鉤在劍身一震,何長鬆禦大地的厚重之氣於劍身抵擋,兩人各退幾步,重新站定。


    隻是這各退幾步之中的意味,何長鬆是提防鐵鉤鐵鏢兩人一齊出手,近距離間自己稍有不慎,便易被傷,而鐵鉤則是著著實實為何長鬆厚重的內力所阻,隻得後退兩步重新組織攻勢。


    柴榮和柳青對視一眼,刀劍齊出,直奔鐵鉤身後的鐵鏢而去,聶遠見他兩人上前廝殺,一拍劍鞘震出青霜道:“此人是寒鴉四大殺手之一,師弟、柳姑娘小心,我來助陣。”


    聶遠說完剛一邁步向前,卻突然感覺衣袖被人拉住,聶遠一回頭,卻聽柴嫣怯怯道:“你內力折損大半,便不要去了吧。”


    “你……你如何知道我內力折損的?”聶遠大驚道。


    “我……”柴嫣一隻手拉著聶遠的衣袖,眼神左右飄忽,不知該作何應答。


    聶遠回頭看了一眼,柴榮和柳青已經快到鐵鏢身前,聶遠不及多想其他,對柴嫣說了句:“隻出劍招,不用內力。”隨即脫開柴嫣抓住衣袖的手,朝鐵鏢疾奔而去,剩柴嫣在原地擔心地看著他瞬間遠去的背影。


    鐵鏢想要出手幫鐵鉤對付何長鬆時,卻見頡跌博冷眼相視,鐵鏢知頡跌博功力深不可測,更有可以隔空發力的神功五氣天樞掌,當下不敢魯莽出手,隻得出手迎戰奔到眼前的兩個年輕人。


    “就由小女子來領教鬼穀前輩的五氣天樞掌吧。”兩邊各鬥數招,轉魂身軀一轉,已經向頡跌博閃身而來。


    頡跌博等待已久,見轉魂主動出手,一甩衣袍道:“老夫便來領教你這魔女的天下第一邪功。”說罷一掌擊出,和轉魂鬥在一起。


    說話間,性子最急、最先出手的何長鬆已與寒鴉四大殺手之一的鐵鉤過了十餘招,何長鬆武功招式精簡幹練,毫不拖泥帶水,劍法更是輔以大地厚重的真氣,每一劍都迅捷無比,直奔要害,且力道都非一般江湖劍客可比。


    而那鐵鉤殺手身形靈活,動如脫兔,她使的鐵鉤本就不是尋常兵器,武功路法更是新奇,風格卻也似何長鬆精簡幹練,往往是一鉤誘敵一鉤索命,亦或是兩鉤齊出,卸人兵刃。


    當下兩人相鬥招式都甚是直接,何長鬆使出五行派上乘武功,自守門戶時門戶緊密,便如山川般厚重難攻,出招時侵掠如火、銳利如金,第一招直截了當,後招卻如深山密林般綿延無窮,其攻守都深得五行功法精髓,幾無弱點。


    鐵鉤作為從小被培養起來的殺手,搏殺技巧則是經過無數次血的考驗,隻是平常任務中能夠速戰速決、輕易斬殺敵手的招式,此時連出數招,竟絲毫奈何不了何長鬆,倒是何長鬆隻是淺用五行派武功,更是後勁綿延,鐵鉤意識到拖延愈久,自己勝算便會愈小,當下加緊了攻勢。


    鐵鉤隻顧一番猛攻,每一鉤都鉤向何長鬆經脈要穴,何長鬆緊守門戶,偶爾試探性地出擊,鐵鉤的一番猛攻都奈他不得。


    一旁戰團之中,柴榮、柳青和聶遠三人和鐵鏢展開廝殺,鐵鏢雖已輕功見長,近身纏鬥使出兩柄短袖刃也實力不俗,四人剛一交上手,刀光劍影,寒光翻動,十餘招內殺得難舍難分。


    聶遠心知鐵鏢暗器功夫厲害,早就在暗暗提防,突然隻見鐵鏢身軀一轉,聶遠心道不妙,急忙叫道:“看暗器!”


    話音未落,兩枚黑鐵梭鏢已經飛出,柴榮柳青急忙閃避,已然不及,一隻梭鏢正中柴榮肩窩,一隻打在了柳青左手臂上,這梭鏢精鐵打製,沉重無比,柳青當即痛得叫了出來,柴榮也一聲輕哼,後退數步。


    鐵鏢用暗器打功力未有折損的柴榮和柳青得手,料想雖是以一打三,卻是勝局已定,隨即施展起輕功步法,一瞬之間已經閃身到柴、柳兩人身前,正要出刃,突覺寒氣撲麵,急忙閃開後退,連退兩步。


    定睛一看,卻是聶遠用青霜劍以一個一劍點喉式的劍招,附上破冰點蒼之力,從柴柳兩人中間刺來,這一劍倏然而來,鐵鏢不及反應,隻得權且避其鋒芒。


    一劍逼退鐵鏢,聶遠舉劍防禦,不再追擊,柴榮揚劍,柳青抬刀,時刻提防著鐵鏢出手。


    “師弟、柳姑娘,傷勢可重嗎?”聶遠問道。


    “師哥放心,他雖打中我左邊肩窩,卻不妨礙右手使劍。”柴榮右手轉個劍花,劍尖直指鐵鏢道。


    柴榮說完,聶遠又看了眼柳青,柳青含痛將臂上鐵鏢拔出,傷口處雪膚破裂,血流不止,聶遠趨身上前,用青霜劍劍身在柳青傷口處一碰,傷口如同結上一層冰霜,當即止住了血流。


    “你們三個小鬼,可療好傷了嗎?”鐵鏢一直站著不動,此時突然開口,滿是戲謔嘲諷之意。


    “閣下奉禮相讓,隻是在下三人武功低微,卻不敢對閣下留手了!”柴榮說這句話,隻為說定,再動起手來就是性命相搏,自己也不打算還這片刻相讓之禮。


    其實鐵鏢哪裏是奉禮相讓,不過是寒鴉一切以命令為主,上頭不下格殺令,誰也不得擅自殺人,轉魂令鐵鏢將聶遠引到此處,自有她的用意,鐵鏢更是不敢傷了他的性命。


    “動手吧,我倒要看看,你接不接得住他那天下第一劍的名號!”


    鐵鏢一說此話,柴榮和柳青都是不知所雲,唯獨聶遠心中一驚,又想起和那黑袍劍客的酒樓一會。


    說話間,聶遠寒光一抹,削向鐵鏢,鐵鏢輕輕閃過之時,柳青快刀又至,快刀綠影之下,柴榮青光乍閃,又已逼至身旁。


    三人武功雖然均遠遠不及這寒鴉四大殺手之一的鐵鏢,但三個少年也都是青年翹楚,又手持名兵利刃,幾招快攻,也逼得鐵鏢不得不小心防禦。


    過了兩招間,鐵鏢突然一個搶攻逼到柳青身前,柴榮閃身出劍,早已橫劍擋在柳青身前,鐵鏢閃身躲開柴榮的青冥劍時,柳青早已青裙一轉,快刀在背後倏然換手,從柴榮背後閃到另一側出刀推去,右邊劍左邊刀,剛剛好封得鐵鏢無路可去。


    兩人配合默契無間,聶遠反而被擋在兩人身後無從下手,不由得看得呆了,隻得心道佩服,又欣喜師弟和柳青這幾日武功進境如此之快。


    左右刀劍齊至,鐵鏢突然一躍而起,揮利刃向柴柳兩人頭頂砍去,聶遠急忙從後出劍,逼得鐵鏢隻得一個淩空後翻,退到幾尺之外。


    其實鐵鏢這一下躍起空中,隻需使一個暗器武功裏的“天女散花”,柴柳二人無論如何非死即傷,隻是他怕下手重了,害了兩人性命,難免壞了轉魂的謀劃。


    鐵鏢剛一退開,柳青使出快刀,一道道綠影逼上前來,鐵鏢待要擋下時,柳青早已一個轉身避到一旁,原來她隻是佯攻,柴榮在她身後一劍刺出,隨後劍勢連綿不絕的盡數揮灑出來。


    聶遠卻見青冥劍勢連綿不斷,青光籠罩,正是當日襲擊自己和師父那殺手的招式,眼下柴榮使出,已經比那殺手精熟幾倍。


    這劍勢如同一道冥光,綠的受困之人無比發慌,其實這招式正是取“群山盡如掌”之意,將受困之人籠入掌中,無法脫離。


    “好一手‘劍控孤山’!”聶遠由衷讚歎道。


    柴榮不及鐵鏢反擊,身形一轉,柳青接上鐵鏢正麵出刀,柴榮卻已閃身在鐵鏢身後,隨即劍光一閃,橫劍削來,鐵鏢正要擋時,柴榮又已閃至他另一身側,轉身抖劍,步步逼來。


    眨眼之間,柴榮已在鐵鏢身旁轉了五六個方位,青冥劍化作一道青光,在鐵鏢身旁環繞。


    鐵鏢又支撐下七八招,勉強尋了個破綻一躍而出,隨即問道:“這是什麽劍法,竟能困住我十招以上!”


    鐵鏢躍開之後,柴榮和柳青一起舞了個劍花,又相視會心一笑。柴榮隨後大聲對鐵鏢道:“閣下聽好了!這一式名喚‘環山青雲’!”


    聶遠見得柴榮使出了這“劍控孤山”和“環山青雲”,便已知他早已與青冥劍心意相通,劍法也已與自己相差不遠,不得不再次讚歎其進境之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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