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當家灰狼走上前將沙狼拉住,又回身對猞猁道:“帶弟兄們走吧。”


    猞猁本還猶豫,但她見灰狼心意已決,知他從來老謀深算,計劃已定就不由他人分說。猞猁便不再爭辯,率著從火場中脫身的眾沙匪先行往出山方向去了。


    灰狼接著冷冷看了黑雲一眼,收起刀劍一拱手道:“將軍武功高強,我萬萬不敵,就此告辭了!”


    黑雲知他害怕夜長夢多,不願再耽擱時間,而自己也怕打下去寡不敵眾,唯恐公主有失,便道:“閣下自謙了,比試武功,無意冒犯,請便。”


    灰狼哼了一聲,帶著沙狼追趕眾沙匪而去。沙狼兀自氣憤難平,問灰狼道:“二哥,你武功這麽高,還怕了他不成?”


    灰狼陰沉著臉,怒罵沙狼道:“老三你他媽的做事能不能過過腦袋,我們在大漠上天王老子也不怕,可在這兒得罪了那將軍和公主,隻怕全得在江上翻船喂魚。”


    三狼此行铩羽而歸,又不敢再多張揚,隻好吃了這個啞巴虧,化整為零由三名當家各自率人返回,按下不提。


    這時山莊之中正殺得難舍難分,禦風堂廳堂軒榭四大堂主一邊派人去相助柴榮,一邊派人救火。見得數年心血付之一炬,四人都心痛無比,恨不得將門下弟子全部填進火堆,壓滅火勢不可。


    久久撲不滅火勢,甘玉軒心裏著急,對甘玉廳道:“大哥,我先進去看看燒了多少。”甘玉榭也道:“我和三哥一起。”說罷兩人匆匆進了火場之中。


    大殿之前,禦風堂已有數十弟子率先闖入襲擊反叛堂背後,反叛堂本就有多人在火中葬身,又有許多見狀不妙,早就奔逃,此時腹背受敵,士氣更為低迷。


    田長老不由怒罵道:“甘玉廳,你反覆無信,不得好死!”


    柴榮劍劍緊逼,厲聲道:“田長老,你大勢已去,束手就擒吧!”


    說罷他將畢生所學劍術輪番使出,田長老心下慌亂,無心應敵,手上也慢了幾分。柴榮劍法精妙多變,難以預料,又過幾招,田長老身上已經數處中劍,隻好忍痛硬撐,要待江峰來助他。


    這時江峰在有落青手下也連連吃癟,突然被有落青一扇打中了膻中穴,體內真氣霎時四散不見,四肢都覺無力。


    有落青又接著“啪啪”兩扇打在江峰手背,江峰慘叫一聲,武器脫手。有落青更不等他有機會反擊,左掌探出,正打在江峰胸口,江峰狂吐一口鮮血,飛出數丈,躺在地上難以站起。


    有落青正要再乘勝追擊,楊峰突然將他拉住道:“有掌門,請給楊某一個機會,這奸賊害我狄二哥,我要親手手刃了他,為二哥報仇!”


    有落青見他目光堅定,當下應允。楊峰提槍走到江峰跟前,江峰掙紮著坐起,求情道:“楊四弟,從前在五行派時,就屬江三哥我和你最好……”


    楊峰也念起了舊情,眼中含淚道:“好哥哥,看在你為五行派立過大功份上,四弟給你個痛快。”


    江峰還要再說什麽,楊峰卻不由分說,手起一槍刺過了江峰咽喉。江峰眼珠一突,當即斃命。


    此時田長老刀法已經散亂不堪,連忙叫道:“眾弟子聽令,快來殺這小賊!”


    他一聲叫罷,卻無一人應答。柴榮收劍回身,示意田長老回身去看,卻見此時反叛堂弟子已陷入了正一教等門派弟子包圍之中,自顧不暇,紛紛扔掉兵刃束手投降。


    田長老看的同時,手中昆吾刀卻沒放下。他趁柴榮收劍的同時,突然“啊”的驚叫一聲,一刀朝柴榮麵門砍去。


    柴榮當下暗道大意,正要閃躲,突然一陣冷氣襲麵,眼前出現一抹霜色。柴榮霎時又驚又喜,一柄淡藍冰霜色的長劍已橫在自己麵前,為他擋下了這勢大力沉的一刀。


    執劍的正是聶遠,聶遠隨即將青霜劍向一旁嫋動,將田長老的昆吾刀拉開。柴榮趁田長老這門戶洞開之機,使個“青光劍影”快劍刺去,正中田長老心口。


    田長老兀自不敢相信,瞪著雙眼道:“怎麽可能……”隨即他雙目一翻,也沒了氣息。


    柴榮拔出劍來,向北方執劍拱手道:“何長老,柴某為你誅殺叛逆,不免僭越,請你恕罪!”


    說罷他從田長老緊握的手中奪過昆吾刀,高舉過頭頂道:“賊首已死,降者一概不問!”


    剩下為數不多的五行派弟子麵麵相覷,又一齊拋下武器,七嘴八舌道:“是姓田的老賊脅迫我們……”“我等對何長老忠心耿耿……”


    柴榮見大局已定,聶遠及時趕來與自己會合,更是不勝之喜。可此時大火已經蔓延到了跟前,柴榮無暇和聶遠敘舊,又連忙呼喝眾人道:“諸位可以水濕衣,披在身上從莊後闖出火海,柴某在莊外等候各位。”


    眾人都紛紛準備起來,匆匆忙忙往莊後趕去。彼處雖是山穀後端,皆是懸崖峭壁,山徑狹窄難行,但群豪中不乏輕功好手,當下垂下繩索,接得群豪一一上了山頭。


    眾人在半山腰上看著陷入火海的禦風山莊,這諸多家業付之一炬,眾人都不禁為之唏噓,又為自己劫後餘生而心有餘悸,暗道驚險。


    眾人稍作停留,繼續踏上陡峭的山路,往霸下穀口繞去。柴榮暗中清點群豪,隻李望州和天刀門眾人不知去向。


    柴榮知道李望州必是為聶遠而來,便問聶遠道:“你可見著李陌刀麽?”


    聶遠搖搖頭道:“他從來獨行獨往,想必不喜人多,已經自己出了山莊吧。”


    柴榮放下心來,此時他終於有機會問聶遠自己離開後的諸事,但突然發現頡跌博和柴嫣都不在他身邊,當下疑惑道:“師兄,嫣兒和師父……”


    兩人一邊在群豪末尾走著路,聶遠對柴榮道:“我怕此行危險,將阿嫣留在了穀外,至於師父……”


    柴榮見他麵露遲疑,唯恐師父有失,連忙問道:“師父怎麽了?”


    聶遠不知該怎麽說這件事情,隻好道:“師父的意思是,他從此要退出江湖了。”


    柴榮霎時也大吃了一驚,聶遠將他來到八龍山後的遭遇向柴榮一一道來,隻他和柴嫣分開一事未和柴榮說清。


    柴榮親眼見師父追隨滅魄而去,此時一門心思也全在師父身上,聽過聶遠將頡跌博的話一一轉述之後,他也覺太過不可思議,可又由不得他不信。


    一路上柴榮連連唏噓,他深覺這數月在頡跌博門下獲益匪淺,不論是武功還是見識,都再也不可與之前同日而語。他當下打定主意,待到此間事了,一定要再去雲夢山請師父出山。


    眾人從莊後繞出,又到得穀口前空曠處站定,都覺這一番劫後餘生,實在太過離奇,都久久沉浸其中。


    柴榮又向諸人一一致謝,經此一役,眾人都已從田長老口中得知,是禦風堂被田長老串通,有意借甘震之死匯聚群雄一起起事。


    而多虧柴榮英明神武,將這一場危機化解,既救了眾人性命,保全了群豪江湖名望,又讓他們和何長鬆交好。


    眾人此時都對柴榮佩服萬分,當下與他化幹戈為玉帛,稱兄道弟不亦樂乎。柴榮也樂在其間,一一應付,隻在群豪中不見了天刀門眾人,原來天刀門與柴榮不和,已經趁亂離去。


    隻是眾人此時都還未見到甘氏眾人,必要討個說法不可,一時群情激奮難以抑製,遂說定一齊堵在穀口等待。


    柴榮心道此事因己而起,自己絕不能甩手離去,心中也好奇四名堂主現在何處,便尋來幾名助陣的禦風堂弟子問道:“幾位兄弟,不知你家堂主何在?”


    那弟子望望山莊,突然急道:“不好,四位堂主都在山莊裏滅火,可現在大火還沒滅,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情……”


    柴榮暗道奇怪,便道:“不妨,待會我自去尋找四位堂主下落。”


    卻說有落青見到聶遠平安過來,且一出手便製住了欲要拚死一搏的田長老,好奇他如何恢複了武功,便來問他。


    說到此處,聶遠心念一動,連忙尋著鍾正棠,將譚峭給他傳功之事如實告知。


    這事非同小可,可木已成舟,聶遠隻得連聲致歉,鍾正棠卻當下坦然,微笑道:“聶少俠不必如此,家師幾於近道,貧道遠遠不如,這也是少俠的緣分。”


    說罷他又道:“貧道此行正是為尋家師而來,既然家師已經仙遊而去,貧道也便告辭了。”


    聶遠見他毫不在意,也便釋然,向他行禮道:“道長請便。”


    眾人都敬佩鍾正棠臨危不懼,深明大義,見他離開,也一一與他告別。鍾正棠告別之後,遂率著本門弟子飄然離去。


    送走正一教眾人之後,楊峰又來向柴榮相謝救命之恩,兩人當下推心置腹,互相欽佩,結為忘年之交,按下不提。


    又等半晌,眾人見得山莊裏火勢時大時小,都心下起疑。莫老拳師尋著柴榮道:“柴公子,那姓甘的到底在整什麽名堂?”


    柴榮陷入沉思,琢磨許久,突然道了一聲:“不好!”隨即拔足往穀中疾走而去。聶遠和有落青也跟隨過去,楊峰身上帶傷,便和其餘諸人一起在原地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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