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昭容是跟隨寒鴉進山,根本記不得路,此時聽聶遠願帶她出山,不勝之喜,便道:“少俠,多謝你了。”


    聶遠已經迫不及待走開了七八步,此時更不答話,徑直往穀口快步走去。走著走著,又漸漸運氣跑了起來,轉眼便將夏昭容遠遠落在了身後。


    一入穀口,隻覺迎麵一陣大風吹來。二十餘個五行派弟子正聚作一團,被聶遠追到此處的那幾個暗哨弟子也在其中。


    這些弟子突然見到聶遠闖入穀口,先是一驚,隨即其中一個弟子指著聶遠大聲叫道:“就是他!”


    這一團弟子首領持著一柄鋼叉,罵道:“自尋死路!”說罷不由分說,一叉刺來。


    聶遠劍從鞘出,與此同時那頭領的起手、去路都盡收聶遠眼底。聶遠身子輕輕一轉,便輕描淡寫避過了鋼叉,隨即手起一劍刺中頭領肩頭。


    頭領驚叫一聲,聶遠手中青霜劍隨即放在了他脖頸上,眾弟子一時都不敢動彈。


    “放下武器。”聶遠道。


    頭領唯唯諾諾弓下身,將鋼叉往地上輕放下去。鋼叉將挨著地上時,他卻突然大喝一聲,使個“毒龍出水”側身刺入。


    聶遠隨手舞個劍花,一劍劃在了頭領手腕。頭領鋼叉落地,又慘叫一聲,退到一旁。


    這時周圍的五行派弟子一齊攻來,聶遠將他十幾弟子的來路都看了個清楚,用個捭闔劍向前刺去,身子卻隨即向後倒躍而出。


    正前的弟子應劍倒地,聶遠人已不差分毫地跳到包圍圈外,恰恰讓十幾人夠他不著。眾弟子皆是一愣,又連忙轉過身先後攻來。


    聶遠腳下邁起雲夢縹緲步,步履輕盈地連連後退,衝在前方的幾名弟子都碰不到他分毫,隻能胡亂揮砍。


    聶遠接著快劍連出,卻聽得慘叫連連,眾弟子如排隊受死一般跳到聶遠劍下,又一一中劍倒地。


    其實隻因聶遠此時察覺力已經遠超常人,料得敵人來路時,便將長劍在彼處一放,無不得手,眨眼間竟已有十餘人躺在地上,各抱傷口呻吟慘叫。


    其餘眾弟子見得此景,都如見到惡鬼般落荒而逃。聶遠並不趕盡殺絕,隻步步跟隨在後。


    進了霸下穀中不久,聶遠一路上又陸陸續續碰上幾群把路弟子,前後近有百人。隻是這些人多是武藝不精的烏合之眾,聶遠隻需擊倒三四人,其餘人便作鳥獸散。


    再過不久,聶遠便看見了恢宏氣派的禦風山莊,煙氣正是從彼處而來,但卻無一人過去救火。


    聶遠不知是李沅湘派黑雲嚇退了眾弟子,但料得柴榮仍在莊中,便冒煙突火闖入其中。


    一路上聶遠見得火勢蔓延,一座華麗的山莊付之一炬,不免暗道可惜。進入山莊之後,又零星有些弟子阻攔,都被聶遠殺散,暢通無阻地往大殿趕去。


    卻說此時在柴榮心戰之下,又有莊口大火助勢,非但田長老心中惴惴,五行派弟子無不士氣渙散,大漠三狼也萌生去意。


    田長老猶豫不決,江峰正要勸他強攻,突然見得隊伍尾部亂成一團。江峰連忙叫來下屬問道:“後麵怎麽了?”


    那下屬慌忙道:“江統領,後麵大火燒過來了,兄弟們抵擋不住……”


    江峰怒道:“胡說八道!莊裏就有池塘,怎麽沒有人提水滅火?”


    那下屬當即麵露懼色道:“這就是怪事了!兄弟們本想救火,可火裏先有一個羅刹鬼,又來了一個劍妖,看見他的兄弟們都著魔一般撞到他劍上,實在抵擋不住……”


    江峰勃然大怒道:“放屁!放屁!一派胡言!”


    柴榮見反叛堂軍心大亂,大漠三狼遠遠觀望,心道此時隻需一舉殺敗田長老,三狼自會迎難而退。


    心意已決,柴榮高高揚起青冥劍道:“柴某今日替天行道,為五行派除害,降者免死!”


    田長老也怒不可遏,拔刀出鞘,欲要決一死戰。然而此時火勢幾乎席卷了大半個山莊,隊伍後半的弟子都被燒的焦頭爛額,紛紛抱頭逃命去了。


    田長老當下隻剩了前方百餘親信,此時柴榮率殿內群豪大呼殺出,勢不可當,田長老心下已先怯了三分。


    柴榮則是豪氣頓生,使起武功竟也覺得愈發得心應手。料理了三四名阻擋的田長老親信後,柴榮使個“青光劍影”徑直刺向田長老,田長老慌忙拔刀格擋,兩下交起手來,數招之內不分勝負。


    江峰喝道:“弟兄們,一起上!”說罷已提起扁擔當先砸向柴榮。這時李望州和有落青一齊趕上翼護在柴榮左右,打退江峰和十餘名親信弟子,三人越鬥越勇,威不可當。


    隻因現下柴榮一方人數劣勢已經消減了許多,灰狼見得火勢愈來愈大,暗道:“再待下去,隻怕要把兄弟們都折在這裏。”


    他此行荊襄本就處處小心,更不想再有損失,動搖了自己嘯聚大漠的根本,便對一旁沙狼道:“帶兄弟們撤吧。”


    沙狼此行中原而下荊襄,廢了一臂,掉了一耳,當下雖不情願,但也情知討不了好,最多不過一個同歸於盡,隻好喝令眾沙匪道:“兄弟們,風緊扯呼,吆舵子!”


    眾沙匪從前向後呼喝,過得不久,尚未被火勢迫及的沙匪都已變向出逃,一路上房倒牆塌,燒著的、跳水的數不勝數,到處都是一團亂叫。


    聶遠正冒火進莊,此時見得眾沙匪紛紛落荒而逃,雖不知情況,但心知這無疑是一個有利之狀。如此看來,這大火倒像是柴榮的火攻之策了。


    三狼各帶一部匪眾,冒煙突火往穀口衝去。猞猁隻覺熱浪滾滾難以承受,繞湖而走,迎麵正撞著聶遠。


    猞猁知他是沙狼仇人,當下叫道:“小子,給老娘過來!”隨即三兩步趕上前伸臂去抓他衣領。


    聶遠無暇理會於她,趁她不意劍鞘一推,恰恰點在她胸口,將她“撲通”一聲推入湖中。猞猁連聲咒罵,聶遠不想再和她打鬥,趁她還沒爬出,急匆匆往莊子最裏走去。


    猞猁隻好狼狽爬出,朝聶遠去處咒罵幾聲,又小心翼翼出了莊外和灰狼、沙狼會合,三人接著招呼其餘沙匪出來。


    三人都覺焦頭爛額,正忙裏忙外時,也放鬆了警惕,卻未留意到自己正被暗中監視著。


    李沅湘正扶在一棵大樹後,拍拍身旁黑雲,指著沙狼和猞猁道:“黑雲將軍,又是他們幾個。”


    黑雲點點頭道:“末將記得,請公主安坐。”隨即他又吩咐李沅湘身旁兩名衛士道:“一定要護得公主殿下安全,不得有誤。”


    那兩名衛士應下,黑雲仍不放心,又道:“公主殿下切莫發聲,隻需看末將殺敵即可……”


    李沅湘不耐煩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去吧,給本公主出一口惡氣。”黑雲一拱手道:“是。”隨即她轉過身去,在草叢後暗中潛行到了路旁,又突然站起身,徑直走向三狼站處。


    路旁的幾名沙匪都吃了一驚,喝道:“哪裏來的狗雜種?”


    黑雲更不打話,直接拔出背上黑雲長劍,使個“黑雲蔽日”朝那幾名沙匪橫掃過去。


    這一劍避無可避,為首兩個沙匪當即被一劍砍翻。後麵兩個沙匪一愣,隨即衝上前來,一齊揚刀砍向黑雲。黑雲又反手一劍揮出,兩名沙匪橫刀格擋,二刀齊斷,又聽得慘叫兩聲,翻身倒地。


    沙狼聽了這邊動靜,叫道:“什麽人?”當即左手持鋼刀劈來。


    黑雲提劍格開,又將長劍朝沙狼正胸口點去。沙狼單手使刀勁力變小,刀速也慢,隻好盡力回擋,黑雲卻又將劍招收回,沙狼再要反擊時,黑雲又快劍點去,逼得沙狼再回刀格擋。


    黑雲如此一連點了六下,逼得沙狼滿頭大汗,連連向後趔趄難定,鋼刀也在自己麵前胡亂擺了六次,狼狽不堪。


    黑雲故意不致他死命,要他出糗,惹得李沅湘“格格”嬌笑。猞猁此時正要趕來幫助沙狼,驀地聽見李沅湘笑聲不遠,厲聲叫道:“出來!”隨即朝李沅湘方向衝去。


    黑雲見狀不好,拋卻沙狼,變招一劍刺向猞猁後心。沙狼連忙叫道:“四妹小心!”猞猁聽見,雙刀回旋將黑雲長劍勉強擋下。


    黑雲緊接著倚仗兵器長度之利,劍如雨點刺向猞猁要害。猞猁難以招架,眼看不敵,黑雲卻也不下殺手,先是一劍刺斷了她束腰皮帶,又一劍斬落了她披散著的一截頭發,最後一劍恰到好處地劃在她臉蛋,劃出一道重重的血痕。


    猞猁也顏麵盡失,惱怒不已。這時沙狼已衝到黑雲身後,猞猁趁機快步進擊,黑雲將長劍在自己周身一旋逼退二人,又左一刺,右一劃,將兩人都殺得隻有招架的份。


    此時黑雲正殺得暢快間,突然聽李沅湘叫道:“黑雲將軍,我們走吧,他們人多。”


    黑雲這才看見一眾沙匪都已圍攏過來,正要一擁而上圍攻自己。他心道:“隻好挾持人質,才能保證公主殿下安全脫身。”


    他正要製服猞猁時,突然聽得一個粗獷聲音道:“都退下!”


    黑雲稍一愣神,猞猁和沙狼都也已經隨著眾沙匪退開。與此同時,黑雲突覺一陣強烈的殺氣從自己身後傳來,他連忙轉身出劍,“當”的一聲,正和一柄重劍相交。


    重劍之後正是二大王灰狼,兩劍相格,他又倏然從腰後摸出一柄猞猁短刀,向黑雲手腕劃去。


    黑雲沒料到他這一手,眼看隻好棄劍不可,黑雲卻右手繼續持劍對抗,左手出拳打向了灰狼麵門。


    灰狼一刀劃在黑雲手腕,劃破外衣,卻沒能劃破其中護腕,當下吃了一驚。與此同時黑雲一個左刺拳打在灰狼右眼,灰狼頭腦一昏,隻好收劍後退數步。


    黑雲見他重劍力道十足,出刀又迅捷無比,實是一個暗藏於西域的高手。他本想捉弄他們頭目一番,便即脫身,不曾想遇到了此人。


    他正為難間,李沅湘叫道:“黑雲將軍,我已經玩夠了,我們快走吧!”


    沙狼勃然大怒,又要朝李沅湘方向過去,黑雲當即橫劍將他擋住,怒目而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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