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舵主當下厲聲喝道:“狗賊,納命來!”雙手做尖爪狀朝聶遠撲來,與此同時她肩上白蛇也已竄出,咬向聶遠脖頸。


    聶遠左手劍鞘一揮打向白蛇,那白蛇竟身子一蜷,卷在了聶遠劍鞘之上。聶遠顧不得這蛇,右手青霜劍使個“疾風驟雪”朝荊舵主刺出。


    荊舵主隻見眼前霜色一抹,一陣淩厲寒風刮過自己手腕,劍鋒與她皮膚擦肩而過。荊舵主知道聶遠手下留情,一時怔在原地不敢追趕。


    電光火石間聶遠已經錯過身去,又道:“白蛇還你!”將白蛇扔在了身後。


    聶遠正要逃離,早有十數個五毒幫幫眾橫刀攔在眼前。聶遠不欲戀戰,換個方向發足疾奔,一連跑了許久,沿路上追趕攔截的幫眾愈來愈多,聶遠才知自己慌不擇路,在這舵口中越走越深了。


    到得一條湍急的河流之前,聶遠隻好停步站住,又見曹幫主、金舵主和荊舵主二人、以及大義寧王各自率著自己手下從三個方向包圍過來。


    聶遠環顧一周,看見大義寧王,心道他武功尋常卻身份尊貴,用他做質最好不過。想定之後,他不待五毒幫眾人靠近過來,當即運起雲夢縹緲步向大義寧王疾奔。


    早有五六個侍衛喝道:“站住!”“拿命來!”攔在聶遠麵前,聶遠運起雲夢縹緲步閃轉騰挪,身法飄逸若仙,一連讓過那幾名護衛逼到大義寧王麵前。


    大義寧王大驚失色,一把拔出腰間金刀劈向聶遠,聶遠長劍一點,暗使個“破冰點蒼”,將他金刀“當”一聲點成兩截。


    聶遠隨即將右手長劍收回背後,左手探出抓向大義寧王衣襟道:“跟我來!”五毒幫眾人遠在七八步外,追趕不急,都暗罵不妙。


    聶遠手伸到大義寧王身前一尺時,忽然見得一柄鐵鉤從側麵伸出,勾向自己手腕。又一柄鐵鉤與第一柄背道而馳,砸向自己咽喉。


    聶遠大吃一驚,這兩招接連不斷,非但凶狠毒辣,更是迅捷突然。以他此時內功之精,精神匯聚,才堪堪將兩招來勢看了清楚。


    欲要避讓已然不及,電光火石間,聶遠胸口向後一仰,同時左手變個翻花手反手一抓,按住鉤柄。


    勾魂客攻向聶遠咽喉的鐵鉤被他閃過,並不遲疑,又隨時向下釘去。聶遠右手已回,橫劍在胸前一擋,將鐵鉤蕩開,又倏然站起身來,一劍斬向勾魂客被自己抓著兵刃的左手。


    勾魂客竟不鬆手,又忽地邁步上前朝聶遠胸口打來。聶遠見她不要性命,不敢和她硬拚,隻好收劍將她同歸於盡的招式避開。


    這過招的兔起鶻落之間,大義寧王已經跑到十幾步外,而五毒幫三人則率人追上前來,將聶遠圍在正中。勾魂客後退兩步,也站到了曹幫主身邊。


    荊舵主最為惱怒,指著聶遠罵道:“狗賊!你到底是什麽人?”


    聶遠眼見無法得脫,隻能怪自己大意,又知勾魂客在場,自己無法再裝,隻好朗然應道:“鬼穀派聶遠,久仰五毒派大名,今日一見心悅誠服,果然沒辱沒了這江湖毒尊的名號。”


    荊舵主勃然大怒道:“廢話少說,老娘要將你碎屍萬段!”她雖知道自己不敵聶遠,但此時惱羞成怒也不再顧及,又一揚爪朝聶遠抓來。


    聶遠閃躲兩招,知她指甲上塗有劇毒,又心道重圍之下,隻能迅速將五毒幫幾人予以重創,再與勾魂客決鬥,方有一絲勝算。


    想通此理,聶遠青霜一舞,正要出招,忽地覺到後背勁風襲來。聶遠隻好收劍閃躲,回身一看,果是金舵主揮杖進攻。


    金舵主和荊舵主一齊站定在聶遠麵前,金舵主也厲聲道:“姓聶的,你在我五毒幫裏大鬧一番,如今還想做困獸之鬥?不如早早束手就擒,我讓二娘留你一個全屍。”


    聶遠抬起劍道:“隻怕閣下兩個本事不夠,留不住我的人,更留不住我的屍。”說罷他忽地使個“平地飛霜”,毫無征兆地起手進招。


    要說聶遠如今練的兩路劍法中,鬼穀劍法長於多變,麵對敵手的各種武功,都有應對和製勝之法,而霜寒九州便是奇招,正是在於速戰速決,一招製敵。


    而此時聶遠欲要脫身,自然是要盡快製敵,便直接以淩厲殺招攻向了對手。


    荊舵主和金舵主兩人果然都為他迅捷無比的出招而驚愕不已,隻好勉強出手攔擋。一抹霜色在兩舵主身旁縱橫交錯,聶遠又忽地使個“長白飛雪”淩空躍起,劍如撲地大雪般向兩舵主揮灑而去。


    兩舵主在他劍下左右支絀,隻能勉強護住要害,肩頭卻在點點劍影寒芒之中一一中招飄血,眼看無法再戰。


    聶遠本尚自猶豫間,想起這兩舵主平日用活人煉毒的駭人行徑,再不心軟,正要下殺手之時,忽然聽得一人朗聲道:“聶少俠,且先聽我一言!”


    聶遠一愣,心道這兩人已在自己掌控之下,隨時能取了他們性命,索性停手站住。兩舵主也被殺得膽戰心驚,不敢再上。


    站定之後,聶遠回身一看,說話的正是五毒幫幫主曹迅嘉,曹迅嘉又上前兩步,一拱手道:“聶少俠能繞他二人性命,曹某感懷在心!其實曹某一路窮追不舍不為別事,隻想知道聶少俠堂堂名門弟子,在敝派鬼鬼祟祟到底是所為何事?若其中有什麽誤會,還是說清楚為好,曹某不敢與聶少俠為難。”


    他一邊說話時,已走到了聶遠五步之內,又忽地從腰間拿出一枚孔雀翎道:“可若是聶少俠執迷不悟,不把敝派放在眼裏,也休怪曹某無情。”


    聶遠正警惕間,驀地看見曹迅嘉眨了眨眼,似乎是使了個眼色,再看他手中那孔雀翎,竟是一枚鈍頭暗器,更無喂毒顏色。


    聶遠對此人心下存疑,不敢相信。此時聶遠忽地覺得耳膜一震,回身看去,卻見是一隻大象沿河岸緩緩過來,大象背上鋪著坐墊,顯然是馴化了的。


    聶遠心下一動,說道:“此處說話不便,幫主若能跟在下過來,在下自當應答。”


    說罷他運起輕功飛身往河邊衝去,眾人都阻攔不及。隻見聶遠縱身一提跳到大象脊背之上,那大象高有近乎兩丈,聶遠在它背上提氣跳出,勉強落在湍急的河水對岸,不由暗道凶險。


    五毒幫眾人一齊趕到岸邊,見河流去勢凶猛,不敢下水渡河,隻好隔著河流破口大罵。


    聶遠並不理會,一笑道:“諸位告辭。”說罷轉身就走。


    勾魂客冷笑了一聲,不動聲色。她此行有任務在身,不願再去追趕聶遠。眾人輕功都頗有不及,正束手無策間,忽見得曹幫主也跳上大象脊背,又縱身一躍,在空中打個回旋,堪堪落在河水對岸。


    五毒幫眾人齊聲喝彩,曹幫主緊接著朝聶遠背影發足疾奔,聶遠也運起輕功,兩人鬥起腳力,一時相持不下。五毒幫幫眾的喧囂吵鬧之聲旋即被落在了身後。


    一連跑了不知多遠,終於見不到一絲人煙,聶遠放慢腳步,由曹迅嘉跟了上來,又忽地站住轉身。


    曹迅嘉也停在麵前,不免微微氣喘,誇讚道:“聶少俠好俊的輕功!”


    聶遠應道:“客套免了,曹幫主想要說些什麽,便直說吧。”


    曹迅嘉笑了笑道:“難道不該是聶少俠說些什麽?”


    聶遠轉念一想,五毒幫人並非良善,但自己亦是暗中偷了他們物事,倒是理虧,便坦然道:“不瞞曹幫主,在下一位朋友中了藶火毒,此毒天下無雙,無人能治……”


    曹迅嘉忽然打斷道:“不不不,這毒雖然厲害,但這天下除了西域毒王,還有一人能治。”


    “此人正是曹幫主。”聶遠道。


    曹迅嘉搖搖頭道:“非也,非也,此人不是曹某,而是閣下。閣下的這一門霜寒九州,豈不正是火毒最大的克星?”


    聶遠見曹迅嘉不似要和自己為難,苦笑一聲道:“不瞞曹幫主,在下那位朋友,離西域毒王所說的三十而亡隻剩十年出頭,而聶某的霜寒九州非但有最難的四式未成,功力更是遠遠不夠。”


    曹迅嘉反問道:“足足十年,聶少俠沒有信心?卻反而相信曹某的那幾瓶沒由來的解藥?縱然是真的解藥,聶少俠又知道該如何服用、如何祛毒嗎?”


    聶遠一愣,心道自己知道了藶火毒三十而亡之後,倒是亂了分寸。


    “其實,聶少俠少年英傑,曹某是仰慕得緊,一直有心結交。故此也未必不能幫聶少俠這個忙……”曹迅嘉緩緩道。


    聶遠將信將疑道:“當真?”


    曹迅嘉點點頭道:“曹某五毒幫雖然不是什麽名門正派,但曹某身為一幫之主,也自恃有些身份,對於聶少俠這般英雄豪傑,絕不會去玩什麽陰謀詭計。”


    他稍一停頓道:“隻是曹某也不是急人所難的大俠,願意相助閣下,也有一事相求。”


    聶遠心知五毒幫畢竟害人無數,對幫主更是不喜,冷冷應道:“你說。”


    “不知聶少俠可否識得當今的大理國君段思平?”曹迅嘉問道。


    聶遠心下一驚,暗道此人結連了大義寧王,自然是要對段氏不利,便道:“其實幫主早就清楚,又何必再問?”


    曹迅嘉道:“曹某在與閣下說一件性命攸關的大事,還是謹慎些好。閣下那一麵段氏的象牙令牌,可否由曹某一看?”


    聶遠稍一猶豫,拿出令牌亮給了曹迅嘉。曹迅嘉點了點頭,又道:“我有一物,聶少俠大概會感興趣。”


    “何物?”聶遠警惕道。


    曹迅嘉微微一笑,從懷中掏出一物,小心翼翼放在手心,遞給聶遠察看。


    聶遠定睛一看,這竟赫然是一麵與自己所拿毫無二致的令牌,上麵刻著一個大大的“段”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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