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岸邊上,丘神積身如鬼魅一樣的追上邊章,一隻手無聲無息的掐上了他的咽喉。


    這一瞬間,邊章的眼神中是無限的驚恐。


    因為在同一時間,他的右腳同時被死死的踩住。


    下一刻,就見丘神積用力向上向上一拔,一顆精瘦的腦袋被直接拔了起來。


    鮮血瞬間噴湧,血霧霎那漫天。


    “玄胎藏身術,避生延死門,你倒也舍得!”丘神積一隻手抓著長槍,一隻手抓著邊章的腦袋,一步步的從血霧中走出。


    看著四周驚奇的眾人,他忍不住怒氣勃發:“還愣著幹什麽,還不趕緊去追?”


    “喏!”李絢,丘貞沐,還有大理寺正何以求,這時候,都像是被貓嚇著的老鼠一樣,立刻慌亂的轉身離開。


    然而在出了雲韶院後,李絢的神色卻迅速的平靜下來。


    站在大街上,看著滿大街的金吾衛士卒,李絢的眼底閃過一絲微不可見的疑惑,怎麽會這樣。


    “王爺!”一個聲音突然在李絢背後響起,李絢一愣,轉身,拱手:“何寺正?”


    “不敢,下官請教王爺,如今這接下來該當如何?”何以求臉上露出無限的難色,案子到今他已不知該如何辦。


    大理寺的人是李絢以尚書省之令請來的,然而現在,盡數做主的卻成了金吾衛的人。


    但沒有辦法,金吾衛中郎將丘神積哪怕不提名聲,也是正四品下的高官,何以求這個大理寺正在從五品下,所以在上麵的大佬命令下來之前,他隻能聽令行事。


    李絢的情況好一些,他本身就是郡王之身,如今還兼職正五品下的尚藥奉禦,職位要稍高一些,但和丘神積相比,依舊無法相提並論,更何況李絢曾經在丘神積的手下任職過。


    “金吾衛掌左右街事,大逆之案亦有查察之權,更何況如今我等同奉左相之令,無有上下,自然是誰的官大聽誰的,如今這裏有中郎將在,你我聽令就是,其他諸事,諸位上官自然心中有數!”李絢淡淡的笑了笑。


    “多謝王爺解惑!”何以求立刻恍然了過來。


    如今這裏,不管是誰在做主,一切都逃不過左相劉仁軌和金吾衛,千牛衛幾位將軍的眼睛,同樣也逃不過大理寺卿張文瓘的眼睛,這件事裏究竟誰做了多少,都是心中有數的。


    至於說事情沒有辦好的責任,丘神積是天後的親信,他的官又最大,天後第一個自然是問他。


    “還有一事,王爺,玄胎藏神是什麽,下官在大理寺也算是閱遍無數文案,可從來沒有聽過玄胎藏神這種?”


    李絢聞言,麵色徹底的沉了下來:“玄胎藏神是道門秘術,一旦功成,元神可參與玄胎之內,以玄胎為基,以玄胎為身,永得長生。”


    “玄胎藏神,永得長生,真可如此嗎?”何以求微微一愣。


    作為一名大理寺丞,何以求一生不知道見過多少神異詭譎之事,但窮根歸底,無非是人心作祟罷了。


    多少長生之人,多少長生之事,被揭穿之後,無非一場詭局!


    即便是如今道門長傳的醫聖孫思邈,傳聞中的張果老,其生死痕跡亦有所追,哪是什麽長生之人,無非就是活的久一些罷了,但也遠沒有到神話的地步。


    “世上哪有永生不死之人,金丹元神都不可得,更別說是玄胎了,無非就是自我取死之道。”李絢冷笑著搖搖頭:“所謂玄胎藏神,無非是金丹無望之人,將自身的神炁,精炁和元炁,盡數,毫無保留徹底的從身軀之中取出,然後貫入到玄胎之中,以神養胎,以胎存世……”


    “等等,盡數,毫不保留的將自身的神炁,精炁和元炁從身軀之中取出,王爺,那此人不是已經死了?”何以求得臉上露出了無盡的難以置信之色。


    “不錯,所以說是避生延死,而不是避死延生。”李絢臉上露出一絲冷笑,不屑的說道:“靈胎藏神之術,本就是修行者性命走到終途之時,采取了一種暫時的駐世之法,但一般不可持久,長則數月,短則數日,必死。”


    “這豈不是活死人之法?”何以求一句話直接道破了靈胎藏神術的核心!


    “不錯,就是活死人之法,邊章提前施展的靈胎藏神術,就是因為他已經提前預見了風險,所以以自我一死騙過諸人,然後再突然出手,把人救出去。”李絢臉頰不由得微微一抽,然後咬牙切齒的說道:“誰能想到他們竟然選擇犧牲一個玄胎境的長老,也要將葉綰綰救出去。”


    不錯,就是葉綰綰。


    李絢如今已經想清,雖然葉綰綰在離開的時候帶上了裴詩彤,但此時,裴詩彤的作用已經急劇的下跌。


    太子死亡疑雲已解,裴詩彤的手裏就算是掌握著什麽,短時間內也無法影響大局。


    長時間看,唯一能影響的就是雍王李賢,但李賢身邊的暗樁已經被拔掉了,而且經此一事,武後和皇帝必然會加緊雍王身邊的看護,絕不會輕易讓什麽人再近到他的身邊,想做什麽已經不易了,裴詩彤的價值沒那麽高了!


    所以隻能是為了葉綰綰,天陰教毎過一段時間就會換一任聖女,但這一次,沒想到他們這麽重視。


    “其實犧牲邊章是唯一能夠救人的辦法,看起來今日出現在這裏的隻有丘中郎將,但暗地究竟有多少好手,誰知道呢。”李絢搖搖頭,看向何以求說道:“何寺正,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就隻剩下抓人了!”


    何以求深深的長舒口氣,臉上露出一絲複雜之色,然後一臉肅穆的對李絢拱手道:“多謝王爺指點,以後如有事,請直接差人來大理寺,何某但能所為,絕不推辭!”


    “大人客氣了!”李絢拱拱手,何以求再度一躬,然後轉身離開。


    站起身,李絢臉上的神色徹底平靜下來,他看著眼前的這座雲韶院,臉上露出一絲疑色。


    案子到了如今,是否一切都已經到了了結的地步?


    雲韶院拿下,朝中也不知道能夠從這裏麵找到多少有用的證據。


    洛陽縣尉裴齊哲家中滅門案是否可解,和太子宮中的勾連是否亦可解?


    一行大師究竟是如何被焚殺的,所用的毒藥是否可以從這裏找到?


    無生道在洛陽布局日久,是否可以從這裏找到足夠的證據瓦解整個網絡?


    天陰教洛陽分壇被直接瓦解,那麽無生教呢,無生教的長洛堂指出來一個副堂主蘇三兩,那麽長洛堂的堂主呢?


    這些都是需要在段時間內找到答案的問題。


    更別說還有在邊章身後的天陰教左護法東海王,是他逼的邊章不得不用玄胎藏神術,他究竟在圖謀什麽?


    盡管眼前已經解開了一團團的疑雲,但是依舊還有很多的問題沒有解開。


    李絢突然淡然一笑,他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奉禦朗罷了,天陰教也好,無生道也罷,自有整個朝堂對付,何至於他一個人在這裏瞎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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