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率婉想起了當日景象,仿佛就在眼前。


    “嗬嗬,又來這了,當時我記得我先行離開了,安素你們遇到了什麽?”


    安素剛要說話,背後飛過一柄魚叉,陳楚仙慌忙袖子一甩,將魚叉打翻在地。


    陳楚仙豹頭環眼看向身後,見一人正在虎目對視,刹那間右手手指動了下,安素緊忙拉住,並向身後之人招手道:“是我!”


    “安素?”此人認識他,陳楚仙便放下了警惕,用怪異的眼神看了看,隨後問了問安素。


    “此人是誰?你認識?”


    安素擺了擺手,示意讓他過來,此人徐步走來,阿率婉看他一身打扮,就是一個普通的漁夫。


    “師父,此人就是我說過的那個漁夫,號稱海王,名叫範思轍。”


    “海王?這名字起的夠大的,不怕別人叫了閃到舌頭。”


    陳楚仙被這個怪異的稱號逗的差點笑出聲來。


    範思轍看著這個古怪的老頭,如此不懂禮數,上前就是一掌,陳楚仙愣是多都不躲,胸一挺,直接將範思轍的手掌擋了回去,這一擋不要緊,他的手掌一片通紅,就像燒焦的豬蹄。


    “你…!”


    安素立刻將他們二人分開,隨後說道:“師父,這位是我來荒蕪認識的,並不是什麽惡人?不用如此惡語相向。”


    陳楚仙懶得搭理,轉身又看向海麵去了。


    “海王還請見諒,這位是我師父,這次回來是想跟你談一件事的。”


    範思轍捂著手掌,吹了吹,厲聲問道:“怎麽?當日給你們送到王殿,王上沒有殺你們?”


    阿率婉一聽,這家夥居然與哥認識,於是哼了一句:“喂!你難道不認識我嗎?”


    範思轍看向毛驢上的阿率婉,一頭霧水的說道:“怎麽?我是該認識?”


    這句話讓阿率婉有些尷尬,心想:原來不是我哥的直屬之人。


    安素笑了笑對他說:“這位是荒蕪公主,阿率婉,婉姑娘。”


    阿率婉本以為這麽一介紹,此人會單膝下跪請安,沒想到卻一動不動。


    這可讓阿率婉有些下不來台了,擰著身子,拽著韁繩,想教訓他一番,誰曾想他倒是先說話了。


    “那日的事情,是王上交代的,至於其他人我並不感興趣,你們這次來荒蕪岸邊,是想再回彼海?我這倒是有船,看在咱倆相識一場的份上,你大可用去。”


    說罷,就要往回走。


    而安素著急的說道:“你別急著走啊,這次找你並不是用船之事,還有其他事。”


    範思轍回身斜眼看著他,一臉不情願的問道:“還有事?什麽事?”


    安素頓了頓聲,然後嚴肅的問道:“海王想一輩子在這岸邊打漁?”


    範思轍聽他這麽問,倒是有了興趣,於是走近安素看了一眼問道:“那你倒是說說,我不靠打漁為生,靠什麽?難道要靠你?”


    阿率婉聽他的話如此咄咄逼人,恨不得一巴掌扇過去


    ,這世上怎麽還有這種不懂尊卑禮儀之人。


    安素卻很有耐性的回應道:“靠我不敢,但是的確有這方麵的意思,我想讓你投靠我們仙歲!不知可否?”


    範思轍聽後捧腹大笑,笑的眼淚快流出來了,眼睛瞪的很大,看著他笑道:“你這小子莫不是來一次荒蕪,傻了吧?”


    “我身為荒蕪之人,為何要投靠你們那個小破國?再說哪裏算國,無非就是立個山頭,怎麽?還真想立國建廟堂不成?真是笑話。”


    陳楚仙聽他這麽說,轉身對他嘲諷道:“你一個臭漁民有什麽好豪橫的?我問你,你說你屬於荒蕪,有過一件事為荒蕪出力了?占用荒蕪資源,在這裏打著魚,還膽敢說的這麽理直氣壯,我真是納悶,像你這種苟延殘喘到今日,是什麽信念讓你活著的。”


    陳楚仙此番話算是徹底激怒了他,範思轍拾起魚叉,縱身躍起就是一叉,陳楚仙再次用袖子一甩,又將其魚叉甩飛,而握著魚叉的雙手,也再次被打紅。


    “哼,武功也如此平淡無奇,不愧為漁夫一個,還妄稱自己是海王,我看你連蝦米都抵不過,不知好歹。”


    說罷,範思轍竟然雙膝下跪,低頭不語,這著實給陳楚仙嚇了一跳,往後撤了一步道:“我這輩子可隻收安素一人,你別跪我,我可承受不起。”


    安素看他久跪不起,想浮起來,剛將手繞過他的手臂,他張口說道:“前輩說得對,我就是不敢踏出那一步,多年前我還是荒蕪的上將,隻是因為在行軍中為了幫助一個難民,耽誤了行程,竟被王上斬殺我的將士二十名,當時痛定思痛,想報複,可終究還是懦弱無能,不敢如此。”


    陳楚仙聽後,搖了搖頭,背手而去,走到岸邊說道:“送你一句話。”


    “塵埃落魄誰如我,一事無成百發生。這句話就很適合你,做人做事,要對得起自己良心,既然你想報複,就要拿出敢於報複的心,既然說了就要做到,不然為什麽要說呢?難道隻是過過嘴癮?荒蕪王的確蠻不講理,這話都敢當著他的妹妹麵前說。”


    範思轍有些不堪回首,癱坐在沙灘上,抬頭仰視著毛驢上的阿率婉說道:“不知公主是否記得十多年前,平番外的戰事。”


    阿率婉在毛驢的背上,想了想,突然有所回憶,用食指點了點。


    “阿,我想起來了,應該是十幾年前,荒蕪周圍都是亂番,各種番王驟起,我哥為了平外番打了好多次,不過那時我還小,不怎麽明白,難道這些你都經曆過?”


    範思轍想了想搖頭笑道:“算了,前塵舊事不提也罷,既然前輩如此說,我想問前輩一句話。”


    “前輩是否也跟著他一起?”陳楚仙麵容漸漸泛起了笑意。


    “那是自然,別看我年紀大了些,但是我這一刀蕩百裏,掃百甲還是綽綽有餘的。至於在不在一起,你認為我無親無故,好不容易有了徒兒,我會離開嗎?”


    陳楚仙說罷,範思轍重新站了起來,對安素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舍命陪你走一遭


    。”


    隨後拾起魚叉,興致勃勃的看向安素,眼神充滿期待。


    安素卻哈哈大笑道:“海王誤會了,我今日的確想將你收入我的麾下,但是還得煩請你自己去彼海那邊,我們還要繼續尋找可用之人。”


    範思轍有些糊塗了,他問道:“你的意思是,讓我獨自前往彼海,你的仙歲?你們還要繼續尋找能人異士?”


    安素點了點頭,說道:“怎麽?海王還有什麽顧慮?”


    範思轍萬萬沒想到會是這麽個情況,他本以為會一直跟著他們左右,沒曾想,會是如此。


    他忙說:“不不,並沒有什麽顧慮,隻是突然這麽安排,有些困惑罷了,那我現在就走。”


    阿率婉看他這就要走,忙問:“你不帶上你的家人嗎?”


    提到家人,範思轍低沉的回應道:“不瞞您說,我的家人都在那幾次平外番當中,去世了。”


    可能回憶太過痛苦,也可能回憶讓他無法麵對現在的自己,沒等把話說完,扭頭縱身躍起就跳到了岸邊的一艘船上大聲喊道:“既然如此,我先行一步,彼海仙歲等你們回來。”


    安素雙手抱拳,鞠躬拜謝後,就要走。


    陳楚仙問道:“你這小子還要折騰到幾時?還要去哪?”


    阿率婉也比較好奇,眼睛瞪得大大的,耳朵貌似也豎了起來。


    “師父,這一路就當遊遍整個江湖了,當初我出來時,就和玄寶說過,我這算是二出江湖,正好讓我看看這江湖之路應該怎麽走。”


    “下一站,去十裏長鎮。”


    阿率婉驚呼:“十裏長鎮?王澤虎?你是要去?”


    安素笑了笑:“不錯,去看看,那裏據說英雄輩出,大部分都是荒蕪的對立麵,正好為我所用。”


    阿率婉聽他這麽說,冷冷說道:“嗬,你安素這是要挖荒蕪牆角啊,對荒蕪有仇的都想吸收進來,難道你將來第一件事就要平荒蕪嗎?”


    陳楚仙看阿率婉的樣子,笑個不停。


    “這臭小子應該在心裏下著一盤很大的棋,而你們荒蕪,定是他囊中之物。”


    阿率婉不服氣的說道:“哼,雖然我哥現在為人處世還不算太好,但是如果讓他真正覺醒,我想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安素看她那得意的麵頰,不想打破,於是無奈的搖頭牽著毛驢往前走著,可陳楚仙此人,最不怕的就是與人講理,在他眼裏如果理講不通,那就動拳頭。


    “鹿死誰手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哥的為人,根本撐不起來整個荒蕪的大局,丫頭,不信你就等著,但凡我徒兒籠絡了他所需之人,回到仙歲,就是你哥的忌日!”


    話說到這裏,算是把話說死了,讓阿率婉渾身不痛快,氣的在毛驢背上,不停的用一隻腳敲打著毛驢的肚子,毛驢疼的嗷嗷直叫。


    安素連忙對陳楚仙說道:“婉姑娘,再怎麽說也是阿率桑的親妹妹,得饒人處且饒人,不要再說了,將來的事情誰也說不清,不要妄自下定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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