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紅的味道,布滿了薑落的味蕾。


    有點鹹,有點稠。


    咕嚕咕嚕~


    不知是血液還是脊髓液,沿著喉嚨流入到了他的肚子裏麵。


    吉克,馬萊之矛、奇異之子,那個叱吒風雲、貫穿整部動漫的人物,終於結束了他罪惡的一生。


    現如今,希斯特利亞已經繼承了顎之巨人之力,吉克不再是天地之間唯一的王血巨人了,便也不再是打開道路唯一的鑰匙。


    全場呆若木雞,生生看著薑落吃掉了一個人類。


    強烈的視覺衝擊,讓他們感覺到渾身冰冷。


    大家看向薑落的眼神,即有些陌生,又無比熟悉。


    但薑落已經看不到這一些了,他現在的意識,正如被投入洗衣機裏一樣,不停地轉啊轉。這種感覺他太熟悉了,每一次吞噬完巨人之力,他都會“靈魂出竅”。


    等到停下來的時候,他再度看到了自己的脊柱,在虛無的空間之中,發出了白色的熒光。


    相比於第一次見到它,它已經變亮了太多了,此刻置身在脊柱旁,還能感受到光線之中的那一絲絲溫熱。


    忽地,那脊柱蠕動了一下,一個長滿觸須的頭顱抬了起來。


    兩年不見,這個家夥好像又大了些,而且變得更加靈敏了。


    以往,自己進入這個虛無空間之後,需要發出一些“聲音”,才能引起它的注意力。雖然這個聲音並沒有真實存在這個空間之中,但是這條大蟲子能夠感知到。


    現如今,自己才多看了它兩眼,它居然就抬起了頭。


    發光的觸須,沒有眼睛,但好似整個頭都是它的眼睛。


    它一動不動,緊緊盯住了薑落,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來了!”


    視野之外,傳來了一道黃色的光,光線很亮,飛得很快,隻在眨眼之間,就轟然撞擊到了脊柱的後頸之處。


    那本體的怪誕蟲突然精神一怔,從薑落身上脫開了視線,望向了已經到了眼前的金黃色光團。


    那金色光團本來速度極快,直奔後頸而來,但是看到那坑位上,已經蹲著一條大蟲子,頓時一滯。


    它猶豫了!


    在它和那本體的大蟲子對視了一秒鍾之後,代表獸之巨人的怪誕蟲居然停在那裏,它的觸角搖動了起來。


    “什麽情況?”薑落心想,“以前不都是要打一架的嗎?”


    兩條大蟲子扭打在一起,最終白色的戰勝黃色的,然後完成融合,不都是這個程序嗎?


    現在雙方對峙著,他有些不習慣,也有些看不明白。


    無聲的世界,什麽都沒有,大蟲子也不會說話,就這樣互相盯著對方,頭上的觸角一閃一閃。


    忽地,那金黃色的怪誕好像受到了什麽刺激,周身的黃光忽明忽暗,甚至連身體都在開始戰栗。


    “它......”薑落忽然明白了它的意思,“他在害怕!”


    它們和人類一樣,居然也會害怕?!


    的確是害怕,它發抖完後,突然掉頭,朝著虛空之外飛去,居然是逃跑了!


    “不愧是獸之巨人的怪誕蟲,果然很吉克!”薑落心想。


    然而,就在它掉頭逃離的一刹那,在本體之上的那條白色大蟲子,猛地一竄而起,瞬間從脊柱之上剝離了出來,然後以光速衝了出去。


    白光一閃,隻一個瞬間,它就追上了逃離的金黃色大蟲子,一口將它吞噬了進去。


    還是沒有聲音。


    倘若有聲音,薑落必能聽到那金黃色怪誕蟲的慘叫。


    它在掙紮,翻來覆去,顛來倒去,可惜白色的光已經覆蓋住了它的全身,它掙脫不開。


    融合開始了。


    代表著獸之巨人之力的怪誕蟲被一點一點吞噬殆盡,片刻之後,哪裏還能見到黃色的光,唯有那白色的光,愈發顯得耀眼。


    本體的怪誕蟲又成長了。


    隨著不斷地吞噬,它的力量似乎在不斷地加強。


    以前,麵對外來的怪誕蟲,它還會要打一架,甚至在麵對戰錘巨人怪誕蟲時,差點被打敗奪舍。而現在,獸之巨人關單充,見到它居然已經到了怕得逃跑的地步。


    “嘶~”薑落心底裏起了一層毛,“這家夥還會成長?”


    他在心底裏剛說完一句,那剛剛飽食的大蟲子忽地一頓,頭顱嗖的一下轉了過來。


    “嗯?”薑落有些疑惑,“我沒說話啊?”


    的確是沒說話,他隻是在心底裏感慨了一聲而已。


    但是那大蟲子看著他,直勾勾地,讓他心中發毛。


    “現在就連我在心底裏想,它都知道了?”薑落嚐試著移動了一身子。


    哪知道他一動,那大蟲子頓時頭轉過了一個角度。


    如果以前它還隻是對薑落的存在有些將信將疑,那麽現在它已經完全確認了薑落的存在。


    “咕嚕~”薑落咽了一下口水,突然有了個大膽的想法,他張開了自己的嘴巴,說道,“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此話一出,那怪誕蟲頓時身體一顫,激動萬分。


    突然白光一閃,須臾之間,它竟然飛到了薑落的眼前,和他麵對這麵,距離不超過五十公分。


    薑落也是第一次這麽近距離地看到這隻怪誕蟲,它的觸須很多,頭上密密麻麻,發出白色的光,說實話,還有一點惡心。


    誰都沒有動。


    一人一蟲就在這個虛無的空間之中,相互對視著,良久無語。


    正當薑落要說話,打破寧靜之時,他忽然感覺到自己周圍的空間在強烈的震蕩。


    仿佛是樓要塌了的那種感覺。


    但這裏隻是個虛無空間啊!虛無空間怎麽會坍塌?


    “嗡嗡嗡~”


    靜謐無聲的世界,突然發出了空間的震動聲,宛如鴻蒙之中誕生的第一絲音頻波動,那絲波動越來越大,越來越強,開始侵入耳膜。


    無聲的世界刹那間到處都充滿了噪音。


    薑落隻感覺到耳鳴不已,頭痛欲裂,即便已經靈魂出竅,他還是能夠感受到強烈的痛意。


    這種痛和一般的痛還不一樣,仿佛他的身體振動的頻率和四周保持了一致,整個身體隨著空間在一致震,震得五髒六腑移位,嘔嘔欲吐。


    “啊!!!”


    實在忍不住了,薑落開始發生大叫。他的頭顱好像要裂開了!


    他能感覺到,自己正在崩潰的邊緣,隻需要再猛烈一點點,他就將徹底崩潰在這個虛無空間之中。


    然後,一切都安靜了。


    仿佛又回到了無聲的世界裏,頭痛欲裂的感覺也瞬間消失得一幹二淨。


    薑落疑惑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還在這個虛無的空間中,一旁閃著白色熒光的脊柱還懸浮在那裏,眼前,還是那隻熟悉的怪誕蟲。


    什麽都沒變,但好像又有什麽地方變了?


    他正想仔細觀察,突然四周傳來一陣渾厚的聲音。


    聲音是從四麵八方,所有方向傳過來的,好像是整個空間的振動引起。


    “這麽多年了,我終於等到你了!”


    “???”薑落被嚇了一跳,“誰?誰在說話?”


    他環顧四周看了一圈,最終目光匯聚在了正前方,那隻發著白光的怪誕蟲。


    “是我!”


    “你還會說話?”薑落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


    “準確的說,不是說話,我隻是在模擬你們信息傳遞的方式。”


    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別多,身在這個虛無空間之中,本來就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而怪誕蟲講人話,更是聞所未聞,連諫山老賊都不敢這麽寫。


    “你......看得見我?”薑落指了指自己。


    怪誕蟲搖了搖頭,扭曲的身軀有些可怕,又莫名的滑稽。


    “但我能感知到你的存在。”


    空間在震動,聲音從任何一個角度都會傳來,甚至薑落感覺自己體內也成為了怪誕蟲說話的一部分。


    “你以前就發現我了?”


    “是的,可惜那個時候我還無法鎖定你。”


    薑落:“......”


    大蟲子有些感慨:“你是我在這裏能夠明確感知到的第一個存在,我等這一刻,等了太多太多年了。”


    “這些話怎麽聽著有些耳熟?”薑落心想,“他會不會說我是被選中的天之驕子?”


    怪誕蟲:“你是被選中的天之驕子。”


    薑落內心os:“......”


    眼看薑落接連兩次都沒有接話,大蟲子歎了口氣:“我給你講一個故事,你就明白了~”


    黑暗,籠罩著混沌,所有的一切都虛無縹緲,在這樣的地方,聽一條大蟲子講故事,異常詭異。


    但這確實發生了。


    “在很久很久以前......”


    所有的故事,都有一個一樣的開頭。


    很久之前,世界還是一片混沌,從這篇混沌之中,開辟出了一個嶄新的世界,那便是《進擊的巨人》。


    但沒人知道,這個《進擊的巨人》的世界,和另一個虛數空間重疊在了一起,它們一個在明,一個在暗,互不幹擾,相互平行。


    《進擊的巨人》是一個普通的人類世界,充滿了肉弱強食,充滿了野蠻與征服,文明開始發展,一切初始萌芽。


    終於在在幾千年前,國家形成,開啟了常年戰亂的時代。


    而虛數空間之中,也終於誕生了第一個有智慧的生物,它叫做——最初。


    最初誕生之後,它很快意識到了在虛數空間之外,還有一個多姿多彩的實體世界。它在虛數空間裏麵,呆了太久太久,實在是悶得慌,於是,它很想去那個多彩多姿的實體世界看看。


    憑借著它不知多少時間地探索,它終於找到了一個可行的方案。


    在實體世界一片深不見底的水域深處,是兩個世界相交的奇點,也是唯一有交集的點。


    但“最初”並沒有辦法通過那個點,它要去到那個世界,必須恰好也有一個實體世界的人,同樣來到這個點上。


    於是它開始等,一直等,等了不知道多久,終於碰到了一個遍體鱗傷的女孩。


    女孩在瀕臨死亡之時,跳入了這片水域之中,不斷下沉,不斷靠近那個奇點。


    終於,它和她碰在了一起。


    隻是神奇的事情並沒有發生,它們同屬於兩個世界不同的生物,雖然在這個奇點之上共存了,但也隻僅限於共存,除非它們能夠融合在一起。


    兩個個體之間的融合,需要契約。


    “我想要力量!”那女孩告訴它,“那足以睥睨天下的力量!”


    “最初”和她一拍即合,它給予她力量,她帶它進入這個世界,契約簽訂。


    為了融合,“最初”剔除了她的脊柱,讓自己以脊柱的形式寄生在她的體內,它的頭顱,恰好位於她的後頸處。


    按照契約,當她需要力量的時候,“最初”會通過特殊的方法聯通虛數空間,繼而將力量傳遞到自己身上,天地之間的第一隻巨人就這樣誕生了。


    這個虛數空間,後來被稱為——道路。


    那個女孩,後來被稱為——始祖尤彌爾。


    始祖尤彌爾獲得巨人之力之後,開始幫助初代的艾爾迪亞王統治這個世界,在那個年代,是實打實的降維打擊,眾多國家在戰亂之中被滅國。


    彼時,隻有始祖巨人這一隻巨人。


    按照契約,“最初”隻提供給始祖尤彌爾13年的力量,過了十三年,它便會收回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力量。而尤彌爾,也將走向死亡。


    “最初”並不想因為自己的一時貪戀,使得本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滅世之力被濫用。


    它也沒有想到會被濫用。


    就在十三年的期限馬上就要到達時,初代的艾爾迪亞王無意之中發現了這個交易的秘密,於是他在尤彌爾趁尤彌爾死亡又不願意巨人化之時,讓自己的三個女兒:希娜、羅賽、瑪利亞分食了始祖尤彌爾。


    從此,“最初”被分裂了。


    也是從這個時候開始,道路開始分化,一分三,三化九,九化成了千千萬萬的艾爾迪亞人。


    有著巨人血統的艾爾迪亞人代代相傳,戴上了詛咒的“鏈條”,而沒有巨人血統的艾爾迪亞人,漸漸獨立了出去,成為了新的種族。


    經過了上千年的分化,幾乎所有的艾爾迪亞人,被道路聯係在了一起,形成了現在這個局麵。


    “最初”也被分成了九份。


    故事講到這裏,就暫時停下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薑落反問。


    “幫助我,回到最初!”怪誕蟲說道。


    與此同時,道路之中,正在堆泥土的始祖尤彌爾噌得站起身來,平靜的眼神之中,光華流轉。


    可惜沒人看到,她握著沙土的手,正在微微戰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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