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當空,清暉撒入岩洞中。


    三人直勾勾地盯著地上一串朱紅色的果實。


    一天一夜未曾進食,三人早已饑腸轆轆,能堅持到現在已經是強弩之末。


    奈何絕壁上的果實太過詭異,色澤豔麗,馨香撲鼻,怪鷹尚不敢食之,他們仨也不敢妄動。


    “我先嚐一顆吧!”藺川聞見二人肚子咕嚕嚕作響,心道今晚若不充饑,明日哪裏還有力氣向上攀爬!於是一狠心掰下一顆填入口中。


    婉兒二人緊張得瞅著藺川。


    此果入口即化,甘甜可口,藺川衝著婉兒一笑剛想說話,整個麵部突然扭曲起來,身體蜷縮成一團,不住地抽搐。


    藺川感覺腹中似火在燒,腹中之火迅速擴散周身,肌膚呈現出詭異的紅色,那股熱流行至顱內,炙烤著靈肎的封印,不過三息,封印便被溶解。


    熱流汩汩湧入靈肎,芝麻粒大小的靈肎極速膨脹至綠豆一般,眼看靈肎就要爆裂開來,熱流恰好消耗殆盡。


    藺川疼地呲牙咧嘴,抱著腦袋在地上來回翻滾。


    喬婉兒急得圍著藺川團團轉,卻也不知如何是好。


    “啊~啊……”藺川忍不住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呐喊。


    一柱香後,原本紋絲不動狀若綠豆的靈肎,終於開始緩緩蠕動起來。


    藺川渾身冷汗如水洗一般,麵容蒼白至極,雙目微睜,看向身旁的喬婉龜裂的嘴角微微顫抖:“水……水……”


    婉兒立刻把藺川腰間的紫葫蘆摘下,小心翼翼將水一點點倒入藺川口中。


    藺川才喝了幾口就別過頭去,虛弱的搖了搖首,昏睡了過去。


    “都怪你!都怪你……”喬婉兒撅起嘴巴,把地上的朱果踩得稀巴爛。


    踩累了就挨著藺川睡下了。


    五更天,晨光熹微。豁牙子突然睜開雙眼,扭頭看了看熟睡的藺川和喬婉兒,緩緩起身躡手躡腳的走向洞外。


    “轟隆隆……”落石聲響徹山澗,此間生靈霎那間被驚醒。


    “阿川哥哥,發生了什麽,是地震嗎?”婉兒揉著惺忪的大眼睛喃喃問道。


    藺川不僅破了封印,還連破三小境,若非有境中劫的阻礙,他便爆頭而亡了。


    如今的藺川已經是貨真價實黃靈四境的豢靈師,渾身力量充盈,感覺隻要自己吃飽了,一拳就能打死一頭牛。


    “豁牙子……糟糕!”藺川環顧洞內後騰地站起,豁牙子不見了,掛在樹枝上的鬼梟目也不翼而飛了,洞外鋪天蓋地的怪鷹俯衝而下。


    藺川快步走到洞口,小心翼翼探出頭。


    這一看不要緊,藺川先是倒吸一口涼氣,緊接著眉頭緊鎖,再然後怒上心頭罵道:“多行不義必自斃!”


    洞頂那塊薄岩已斷,澗底水潭邊,豁牙子腦漿迸裂趴在血泊裏,脖子上的紅繩赫然是掛著鬼梟目的那根。


    鬼梟目被其壓在身下,群鷹再無所畏懼,瘋狂的啄食著豁牙子的屍身,發出瘮人的怪叫聲。


    趁此機會,藺川悄然背起喬婉兒,突破到黃靈第四境,靈肎蘊含的靈力何止翻了一番,頓感身輕如燕,騰地躍三丈,腳尖在石壁上借力一點,又彈出三丈,幾個騰躍便出了山澗。


    藺川重重舒了口氣,黃靈四境的實力確實非同一般,稍微定了定心神,辨明方向後藺川便朝著山下狂奔而去。


    沙暴過後的蜢村,村口的巨石已非往昔,裸露在外的部分不及原先的十之二三,若非其形狀特別,還真難辨別。


    孕養了數代人的喬家村就這麽消失了,村中青石老井尚存,井中幾乎灌滿了黃沙。


    井口的黃沙微微滑動,倏然黃沙飛濺,從井口射出一道黑影。


    黑影撣了撣身上的沙土,一瘸一拐的在村中徘徊,大聲呼喚著“阿川!”。


    黑影正是藺惜春,藺惜春眉頭倏然一皺,暗道:不好,阿川的封印破了。


    此時封印被破隻有兩種可能,一是被強於他的靈力攻破,二是丟了性命。


    兩種情況都不樂觀,何況後者居多,藺惜春心急如焚,騰地躍出十數丈,朝著感應到的方向狂奔而去。


    藺惜春剛走不過盞茶功夫,蜢村又來了兩人。


    正是剛剛逃出生天的藺川二人,二人看著消失的村落,一時竟無語凝噎。


    “阿川哥哥,你說爹娘和藺大叔他們還會活著嗎?”婉兒打破僵局,揚起堅毅的小臉看向藺川,聲音說到最後開始發顫。


    藺川別過頭頭去,不願讓喬婉看到眼角的淚花,那種沙暴即便是舅舅也無能為力吧。


    “當然還活著!沙暴把他們帶去了很遠的地方,總有一天我們會找到他們。”藺川握著婉兒的手忽而用了些力氣,另一隻手理了理婉兒額前的亂發。


    藺川對著村子拱手一揖到底,婉兒也效仿得有模有樣。


    藺川牽著喬婉兒的小手繼續東行,二人的身影便緩緩消失在火紅的霞光裏。


    鷹澗,崖頂站著一男子,那人緊握著拳頭,身體瑟瑟發抖。


    “啊~”忽的一聲戾嘯,驚得澗中怪鷹四散,澗底躺著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脖子上赫然掛著的散發幽幽紫芒的鬼梟目!


    男子雙目幾欲噴火,招出上品靈器奔雷槍,嗖地跳入澗內。


    此人正是暴走的藺惜春,奔雷槍吞吐著電芒,跟隨著他在山澗橫衝直撞。


    一隻隻怪鷹如下餃子般墜入水潭,潭水頃刻間染的鮮紅。


    鷹王見勢不妙欲飛出山澗,忽的銀光一閃,鷹王被奔雷槍死死的釘在岩壁上。


    “對不起……姐姐……對不起……惜春沒能照顧好他……嗚嗚……”藺惜春跪在血肉模糊的屍體旁泣不成聲。


    好一會兒才從悲傷中走出來,藺惜春正要準備收拾“藺川”的遺體,眉頭一皺。


    這不是阿川,阿川至少要比他高上半頭,藺惜春心說。


    摘下沾著血汙的鬼梟目,目光遊走在山澗之中,忽然在壁洞停留,身形一扭躍至洞中。


    看著地上稀碎的朱果,還有藺川隨身的紫葫蘆,藺惜春突然展顏一笑,機智如他自然一下理清了緣由。


    繼而放聲大笑,顱內一陣撕裂般的疼痛,藺惜春已經五年沒有這般感受了。


    顱內龍眼大小的靈肎劇烈顫動著,周圍的靈氣被抽到一幹二淨,吸滿靈氣的靈肎沒有化作靈力而是將靈氣匯入靈肎本身,靈肎瞬間增大了一圈。


    大悲大喜後的藺惜春竟然意外的突破了境中劫,晉升到地靈第五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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