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待二人要下去一探之時,地下入口處飄出一股濃鬱的腐臭氣息,蘭隱兒瞬間後退出數丈,以手掩鼻。


    “什麽味道,好臭呀!”蘭隱兒皺起眉頭,抱怨道。


    這種氣味藺川再熟悉不過,便是屍體腐爛產生的氣味,和他右手釋放出的腐毒氣味類似。


    “當是屍體腐敗的味道,等氣味散去,咱們再下去一探。”藺川有心照顧蘭隱兒,不然依照他的性子已經下去了,這地方沉寂了三十年,自然不會再有什麽活物,最大的危險便是機關禁製和鬼煞。


    機關禁製當小心行事,運氣大於實力;至於鬼煞嘛,江底的數百吸食了龍血的厲鬼藺川他都不怕,豈會忌憚這些個形單影隻的鬼煞。


    蘭隱兒聞言又退後兩步,掩著口鼻不住搖頭:“我不要下去,要下你自己下,我在這裏等著你。”


    藺川聞言微微一笑,伸手拿過一本書,看也不看便將其引燃,迅速丟下了下去,隨即伸頭向下張望。


    書本三息方才落地,這個地道還挺深,看來隻能下去一探了,藺川將四條桌腿掰斷丟了下去,隨後跟蘭隱兒打了個招呼便下去了。


    落地的書本已然燃盡,蘭隱兒靠近入口看著藺川一點點的下降,直至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


    良久不見下方傳來響動,蘭隱兒正要開口呼喚藺川的名字,忽見下方出現了一縷火光,火光晃了晃繼而緩緩消失不見,蘭隱兒懸著的一顆心方才落了下來。


    “貪婪的人族……”蘭隱兒嘀咕一聲,斜倚在小窗前,百無聊賴地看著霧蒙蒙的天空,不禁愁上心頭,她和藺川入城怕是盡人皆知了,屆時出城怕是難上加難,頭頂的那些天靈境強者定會嚴防死守,不知道柳葉嬋肯不肯前來救她,她能想到柳葉嬋看到他和藺川一起入城時的表情,估計恨不得把她和藺川生吞活剝了。


    “當啷”


    門環撞擊門扉的聲音。


    是風嗎?不對,城內被封印籠罩,不該有風!蘭隱兒心神一凜,身形消失在窗邊。


    蘭隱兒縱身躍上房頂,看向院門方向,七八個模糊的人影腳不沾地的飄進了宅院。


    “鬼煞!?”蘭隱兒一驚,這些人影介於虛實之間,但是其手中持著的物件,卻是實實在在的靈器,皆是鋒利的刀劍斧鉞。


    蘭隱兒慌張之餘不忘藺川的安危,心說這些許鬼煞十有八九是被剛剛岩板滑開的響動吸引來的,眼下喚藺川上來已來不及,蘭隱兒迅速回到書房將書架推回原處,將地下入口遮掩。


    剛剛複原書架,鬼煞已經到了書房門口,蘭隱兒腳下一點,飛身躍起,身形在空中旋轉若一隻振翅白蝶,飛出小窗。


    整個過程蘭隱兒都沒隱身,為的就是吸引鬼煞的注意,此舉果然驚動了鬼煞。


    鬼煞一改徐徐飄浮的狀態,室內外的鬼煞刹那間暴走,如餓狼般撲向蘭隱兒,口中發出迷幻的低吟之聲。


    鬼煞距離蘭隱兒丈許之時,蘭隱兒的身影卻突然消失了,七八隻鬼煞如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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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蒼蠅般在書房內外亂轉,一炷香後方才消停,隨後再次陷入茫然,漫無目的地在院中飄著。


    ……


    書房地下三十丈。


    一條甬道連接著三間耳室,三間耳室呈“品”字排開。


    左側的耳室內盡殘肢斷臂,藺川登時警惕起來,瞬間抽出背上的飲血長刀,火把縈繞周邊,提防著暗處的突襲。


    藺川粗算了一下,足有五具之多,他不知這些屍骨為何分離散落在此,這些人到底經曆了什麽。


    除了屍骨之外,這裏還挖了一個深坑,坑上有塊厚重的木蓋,當是出恭之所。


    藺川見此處除了火把燃燒的劈啪聲,再無其他異動,便大著膽子繼續探查右側的耳室。


    右側的耳室之內,堆疊著大量的瓦罐,瓦罐之中空空如也,當是存放食物和水的地方。


    藺川隨後步入甬道盡頭的耳室。


    耳室內的燭台之上竟然還有蠟油,藺川隨即將其引燃,燭火瞬間將耳室照得通明。


    藺川吸了吸鼻子,心說倒是上好的油臘,堪比宮廷禦用,不愧為丹熏城的大戶人家,而後將手中的木棒撚滅,扔到一旁。


    此間耳室頗大,映入眼簾的便是一條蒲草鋪墊的通鋪,鋪上所用的布材應是不錯,至今依舊光鮮,旁邊陳列著一應家具櫃幾。


    床鋪之上躺著一具幹屍,屍骨完整,懷裏抱著一個木匣。


    這個木匣子瞬間吸引了藺川的注意,藺川小心翼翼的將木匣從幹屍手中取出,生怕將幹屍的手骨折斷。


    木匣一尺見方,入手沉甸甸的,雖然表麵的木漆已然開裂,依舊難掩它的奢華,木匣邊角包著金邊,匣蓋雕花嵌著九枚白玉珠,難怪這人至死也要將其抱在懷裏。


    藺川歎了口氣,一手按住匣蓋,一手將金鎖薅了下來。


    匣蓋被其緩緩打開,刺耳的“吱呀”聲將上方蘭隱兒推動書櫃的響動掩蓋。


    匣子裏放了一本斑駁泛黃的無名書冊和一個袖珍木盒。


    藺川拿起書冊翻看了一下,方知這是本寫給後來人的人事誌,記錄了其一家生前的遭遇,以及遁入地下後的生活。


    懷抱木匣之人便是這家主人,這家主人姓鶴,其祖上亦是豢靈師,家道敗落,一代代血脈相傳,到了他這一代已然沒了靈肎,本想著將祖宅變賣歸隱鄉野,省得整日裏遭那些豪強惦念。


    不想卻遇上了戰事,四皇協諸多人族大能攻伐丹熏城,四國神獸亦加入伐妖之戰,神仙打架,百姓遭殃,以妖帝之能聯合八大長老之力,本可以和四皇爭個勝負,逃脫更不是問題。


    奈何妖帝心慈,始終遷就城中百姓,身負重傷也不肯舍棄丹熏城,八大長老無奈之下,隻能帶領族人各尋生路,奔逃八荒。


    妖帝角都力竭之際,布下了封城大陣,以封印之力,將城內的入侵者絞殺殆盡,碩大妖身趴伏在封印之上,四皇一幹人等並未停手,角都金色血液侵染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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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個封印。


    城中百姓紛紛下跪,悲嚎遍野,或為妖帝此舉所感動,或為妖帝求情。


    角都嘴角猶有笑意,忽感身上一沉,眼中金光一閃,封印裏麵忽然升騰起雲霧,城中百姓再不看清封印外的場景。


    四皇踩踏在角都的背脊之上,將其後背拋開,取出那顆金燦燦的妖心,裏麵存放的便是角都的精血,角都便是憑借自身特殊的血脈之力淩駕於天靈境之上。


    帝魂血遂被四皇分飲之,沒了金心的角都,肉身迅速融化沒入封印之中。


    藺川心下歎惋,剛入城時還道是角都將視野禁製顛倒了,原來是其故意為之,大概是不想城中百姓看到他被剜心分血的慘狀吧。


    封城之初,城中百姓還能勉強過活,沒多久就因食物起了爭執,隨著食物的匱乏,人性的陰暗麵被無限放大,走投無路陷入絕境人們開始自相殘殺,相互吞噬,與蠻獸無異。


    鶴家家主便與一家老小藏身地下,一月後方才上來一觀,主要是下麵斷水斷糧,幼子也患了病,想著上來打些水,找些吃食,若是能尋些藥物那是最好不過了。


    上來後發現府內外一片狼藉,卻未見半個人影,自己這宅院在外城也算得數一數二的奢華,竟然沒被那幫窮凶極惡的歹人占了去,當真是想不明白,亦或許他們去了內城?更不可能!內城乃丹房重地,設有機關禁製,尋常人休想踏入一步,最好解釋便是那幫人自相殘殺死絕了。


    鶴家家主眯著眼睛看著天,天色白亮,刺地他雙目流淚,整座城靜悄悄的,透著說不出的詭異,他大著膽子邁出府門,原本遍地骸骨的街巷現如今空空蕩蕩,幹淨的連根骨頭渣都沒有。


    正當他思忖糾結發生了什麽之時,忽見巷尾飄過一個人影,的確是飄過去的,足不沾地。


    鶴家家主不知道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看花了眼睛,這青天白日的還能見了鬼不成,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他竟悄摸地跟了上去。


    一連追了五六條巷子都未發現那個人影,正待他想回府之際,巷子拐角處傳來“哢嚓哢嚓”地聲響,似是犬類咀嚼骨頭發出的聲音。


    鶴家家主不驚反喜,心說難怪路上無遺骨,原來被那野犬啃噬了,今日定要將這條野犬捕了,給家人開開葷,說不定他那小崽子嗅到肉味就痊愈了呢。


    鶴家家主身上還得有些功夫的,拔出腰後別著的尖刀,霍霍摸向拐角,悄悄探出半張腦袋,定睛看向拐角陰暗處。


    一看之下,差點兒將他的魂嚇飛了去,一把捂住自己嘴巴,額上滲出豆大的汗珠。


    拐角處是一個模糊的人影,確是模糊到看不出五官,便是蘭隱兒所見的鬼煞。


    鬼煞正捧著一個骷髏頭啃著,模糊的麵孔突然生出一張大嘴,不見其中利齒,卻將骷髏頭咬下小半,繼而麵部聳動,發出“哢嚓哢嚓”地咀嚼聲。


    鶴家家主默默地縮回腦袋,腳尖點地盡量不發出一絲聲響,額上汗珠滴下亦被其伸手接住,生怕落到青石板上發出聲響驚動了鬼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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