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熏城外城。


    藺川收斂氣息,任憑蘭隱兒牽著,穿梭在浩浩蕩蕩的鬼煞大軍之中。


    近距離看著這些似人的怪物,藺川不禁脊背發寒,它們口中囈語不斷,聲音低沉詭異,嘴巴裏好似含了一口水。


    起初藺川並沒有在意這些聲音,當一個生出肌骨的鬼煞與其擦肩而過之時,藺川愣住了,這個鬼煞口中之言他竟能聽得懂。


    “殺了他…吃了他…殺了他…吃了他…”


    反反複複地重複著,藺川在聽其他鬼煞那歡呼不清的言語,好似也在反複說著這幾個字。


    藺川聽得頭皮發麻,聲音之中透著強烈的殺欲和因為極度饑餓而產生的吞噬欲,這股純粹的惡念竟然開始侵蝕藺川的意識。


    蘭隱兒感覺手上吃力,回頭看向藺川不禁嚇了一跳,藺川雙目赤紅,本就浮腫變形的臉頰更為扭曲,口中粗氣連連。


    由於藺川的氣息出現了波動,連帶著蘭隱兒的身形都跟著閃爍起來。


    此刻鬼煞大軍並未走甚遠,隊尾有兩隻鬼煞似乎察覺到二人的異樣,頓時朝著藺川和蘭隱兒飄了過來。


    “阿川,你怎麽了?!不要嚇唬隱兒呀!”蘭隱兒不得已開口問道,並搖了搖藺川的手臂。


    藺川緩緩扭過頭,赤紅色的眸子裏沒有半分柔情,直愣愣地看向蘭隱兒。


    蘭隱兒見狀慌忙鬆開了藺川,下意識後退一步,藺川眼中的陌生感簡直判若兩人,此時的藺川冷酷的不似人類,更像是一隻是嗜血的妖獸。


    隨著這股惡念的入侵,藺川腦海中的意識竟然都被其壓製,封閉了藺川的六感,惡念將隱藏在藺川心底仇恨給拉了出來。


    南皇不由分說地訓斥;申屠巟的譏笑與謾罵;嫿染的陽奉陰違;沁茹的虛與委蛇……


    “殺了他……”藺川口中喃喃低語,眼中浮現出沁茹的模樣。


    沁茹衝著藺川不停地揮著手,麵上忽而諂媚,忽而驚懼,口中似乎在說著:“我有罪,我該死,快快殺了我吧……”


    看到殺母仇人,藺川目眥欲裂,不待沁茹其說完,手上戒芒一閃,赤色長刀出現在手中。


    “去死吧!毒婦!”藺川嘶聲吼道。


    “不要啊,藺川!我是蘭隱兒啊!”蘭隱兒驚叫著向後躲開,血刀將她額前飄動的長發齊齊斬斷。


    玄靈境的藺川速度極快,蘭隱兒拚命催動妖力,方才躲過三刀,第四刀接踵而至,斜劈向蘭隱兒,刀勢迅猛到隻能看到一道赤芒,自藺川肩後揮出,劃出一道弧線。


    這一刀蘭隱兒卻是再難能躲過,正欲化身妖態,借助妖體的強悍硬接藺川這一刀。


    卻見血弧突然變向,一刀將飛撲而來的鬼煞斬做兩截,一刀過後趁勢翻轉,將身後的鬼煞頭顱斬落。


    藺川背對著蘭隱兒,胸口劇烈地起伏著,眼中的赤色緩緩退卻,眼中的驚懼無法言表,他差點兒失手殺了蘭隱兒!好在那種熟悉的心悸再次出現,將其從瘋魔中喚醒。


    “阿川,你還好嗎?”蘭隱兒軟糯的聲音微微發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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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藺川深吸了一口氣,轉過身對著蘭隱兒微微一笑,笑容很僵硬,聲音依舊有些沙啞:“剛剛不知怎麽突然就魔怔了,竟將你視作了仇人,險些釀成大禍,好在危急時刻清醒了回來,現在已經沒事了,呃……”


    蘭隱兒上前一把將其抱住,口中更咽道:“你差點兒嚇死隱兒了……”


    藺川身形一僵,雙手不知如何是好,纏著繃帶的右手,輕輕拍打著蘭隱兒的後背,嘴上安慰道:“沒事了,都過去了……”


    蘭隱兒突然地舉動,好似撞到了藺川的心坎裏,酸楚且真實,兩顆心第一次挨得如此之近,一種溢於言表的親切感在其心裏萌芽。


    藺川腰杆挺得筆直,蘭隱兒既然肯將軟弱的一麵暴露在藺川麵前,自是相信藺川會做她的鎧甲。


    藺川在心底許下承諾,此生自當竭盡全力保護蘭隱兒周全,定不辜負她對自己的這份信任。


    ……


    丹熏城外。


    人群再次沸騰起來。


    緊張惶恐不安的情緒在人們之間傳遞著,隨著內城封印的破碎,越來越多的鬼煞從暗處鑽出,瘋狂地飄向內城,竟有上萬之數。


    高台之上。


    “天呐!丹熏城內怎麽會有那麽多鬼煞!還好我沒有去擂台博取入城名額!否則此刻定要落得個死無全屍的下場……”鍾萊身旁的大漢聲音竟然有些發抖。


    “得了吧,就是讓你去打擂,你也絕非是那疤臉的對手,就別想著死無全屍了……”另一名大漢打趣道,他倒是沒露半分懼色。


    周圍人聞言並沒有哄笑,顯然被城內突變的景象驚得不輕。


    “小哥兒看樣子挺在意那對少年少女?”


    秋娘見鍾萊的目光始終跟著那二人,此刻見那二人相擁眼睛瞪得滾圓,於是用胸脯蹭了蹭身前的鍾萊。


    鍾萊登時如遭雷擊,心中再次狂吼:大嬸兒,請自重!臉上不悅解釋道:“少年俠氣自然吸引少年人。”


    秋娘聞言冷哼一聲:“別以為老娘聽不出你口中揶揄。”但見鍾萊依舊一副氣鼓鼓地樣子,隨即展顏一笑,似一朵嬌豔欲滴的老玫瑰。


    “好了好了,不捉弄你了,小哥兒你可知它們為何蜂擁內城,之前丹爐爆炸,封印震顫都未能喚醒那麽多的鬼煞呢。”


    鍾萊收斂心神,他剛剛不是在為秋娘的無禮發怒,而是因為藺川,心下恨恨然,這小子難道不知自家妹子對其有意?!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與妖族女子摟摟抱抱成何體統!


    鍾萊心下發誓等這小子出了城,定要替妹子…哦不,定要替天行道,將此通妖逆子好生教訓一番。


    好在鍾茴沒有跟來,否則看到這個場景,指不定要難受成什麽模樣,鍾萊一想到自己那個靦腆害羞的軟妹子就有些頭大,她怎麽就看上那小子了!


    “嗯?”


    銷魂地聲音再次靠近耳邊,鍾萊登時收回思緒做出回答:“我猜測多半和帝宮有關,那些鬼煞除了追趕沿途所遇之人,剩下的盡數湧入了帝宮,帝宮內定是有什麽東西吸引它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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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去。”


    “哦…小哥兒有沒有發現,那個妖女的隱身異能又可以使用了,千鈞一發之際,當真是有驚無險啊!”秋娘接著說道。


    “發現是發現了,不過我對這種異能知之甚少,不好解釋,興許跟內城的封印結界有關係吧。”


    鍾萊說罷將目光看向北國雙生子,那二位正在向外城突破,二人的目標極為明顯,自然逃不過鬼煞的眼睛。


    褚南山揮舞著裂磐狼牙棒,一棒一鬼煞,被裂磐砸中的鬼煞當場灰飛煙滅,這件位列第六的洪爐神器,似乎天生克製鬼煞。


    但是鬼煞並非沒有靈智的邪物,之前藺川從鶴家地窖出來遇上的那兩隻還知道用計呢,若非蘭隱兒出言提醒,差點兒就一命嗚呼了。


    而且鬼煞手上可都是貨真價實的靈器,褚南山看似所向披靡,如入無人之境,實則內心叫苦不迭,龐大臃腫的身軀自然不支持他靈活走位,身上大傷沒有什麽,小傷卻不斷。


    褚北山看上去就狼狽了些,他的巨斧不似裂磐那種鈍器收發自如,一斧頭下去,縱然威猛,隻要是嵌入鬼煞體內,再次拔出之時,肥碩的身上便會多出幾道創傷。


    幾番過後,褚北山便不敢再揮出斧頭,靠著一堵牆,一個勁的格擋鬼煞的靈器。


    普通的鬼煞倒還好對付,其間有一個生出肌骨的鬼煞,速度和力量竟然與褚北山不相上下。


    那家夥的刀上猶在滴血,是褚北山的血,一刀將褚北山的小腹劃拉出一道半尺長的口子,褶皺的肥膘亦沒能護住,腸子流出半截,


    “咦呀!喝!”


    被動挨打的褚北山徹底急了眼,不管不顧地砍向那個肌骨鬼煞。


    隻是那個肌骨鬼煞頭腦似乎頗為活泛,竟然能夠預判褚北山的巨斧,褚北山連劈了八斧,愣是沒能傷到其分毫。


    褚北山卻為這八斧付出了生命的代價,八斧過後,他的靈力枯竭,翻手取出一瓶靈漿,猛地了一口,靈漿入口微甜,順喉而下,滑落在其胸前。


    冰冰涼涼,褚北山低頭看向胸前,頭顱一個不穩自脖子上滾了下來,脖子處的斷口噴血不止。


    褚北山不知何時被鬼煞從背後削掉了腦袋,龐大如小山一樣的身軀倒在血泊之中。


    霎那間無數的鬼煞撲向褚北山的屍體,瘋狂地撕咬吞噬他的血肉。


    “褚北山!!!”褚南山看到那副場景之後,雙手握住裂磐狼牙棒,以自身為軸,如陀螺般旋轉,衝向褚北山。


    旋轉的裂磐所過之處,鬼煞不是被擊飛,便是被擊散,當褚南山到達褚北山身邊時,褚北山已經被吃成正常人大小了,模樣和那個肌骨鬼煞頗為相似。


    “嗚哼哈……”褚南山一麵放聲悲哭,一麵收起褚北山的骸骨。


    周圍的鬼煞一時半會兒竟沒煞敢上,褚南山左右巡視著,找尋不見褚北山的頭顱,忽聽附近傳來“哢吧”聲。


    透過幾個鬼煞間隙,褚南山發現了褚北山的頭顱,被那隻肌骨鬼煞捧在手裏,時不時的啃上兩口,頭顱早已麵目全非,唯一能識別出的部位,便是褚北山的雙下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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