苒苒本就膽子小,被薑雲驍這麽一吼,眼裏頓時蓄滿眼淚,委委屈屈的低聲哭了起來。


    薑雲驍呼吸粗重,一時間,竟有些頭暈目眩的感覺。


    是聽錯了嗎?


    或許不是念念的名字,或許隻是小孩子的夢話——


    薑見憐聽到裏麵的吵鬧,迅速推門而入,旋即一驚。


    “薑雲驍,你幹什麽呢!”


    她壓低了聲音,快步走上前去,將苒苒從薑雲驍的手中掙脫出來,然後抱在懷裏輕聲安撫。


    可苒苒是真的被嚇壞了,哭聲漸漸變得激烈起來,沒多久,阿古揉著眼睛下了樓。


    看到眼前的一幕,麵色一寒:“你們在做什麽!”


    薑雲驍呆立原地,仿佛受到了什麽刺激,麵色漸漸發白。


    他這樣子很奇怪。


    “阿古,你來照顧苒苒。”


    薑見憐把苒苒交給阿古,拽著薑雲驍便上樓去了。


    她將門關上,皺眉質問:“你到底怎麽了?”


    薑雲驍的嘴唇囁嚅幾下,眸中流露出她從未見過的茫然。


    可他卻隻是沉默著,片刻之後,垂落身側的雙手猛地握緊。


    “沒事。剛剛有點太激動了,我去跟苒苒道個歉。”


    打開門,薑雲驍略過薑見憐離開。


    望著他僵硬的脊背,薑見憐一副若有所思。


    “別哭。苒苒。”


    阿古垂眸,輕聲安慰著哭到發抖的小女孩,稚嫩的小臉上也浮現出一層淡淡的疑慮。


    正當這時,薑雲驍遺落在桌子上的手機突然亮起,一個熟悉的頭像和名字,出現在他的視線之中。


    薑念:雲驍哥哥,你的隊友在找你耶,電話都打到我這邊來了!


    阿古死死的盯著笑靨如花的女孩,渾身不受控製的顫抖起來。


    臉上的血色,也在一瞬間褪去。


    他猛然抬頭,咬牙切齒的盯著樓上看了幾眼。


    濃墨似的眼瞳中,滿是翻湧的震怒和恨意。


    薑雲驍來到客廳,卻發現房門打開,而客廳裏,竟然空無一人!


    兩個孩子去哪裏了?


    在看到桌上被打開的手機屏幕時,薑雲驍心中湧起一股不詳的預感。


    “苒苒!阿古!”


    薑雲驍緊緊的捏著手機。


    聊天窗口上,頭像上的女孩笑的溫軟,他的耳邊,卻也浮現出苒苒帶著哭腔的呢喃。


    薑見憐聽到聲音,察覺不妙,快步走下樓梯,也是一怔。


    她反應極快,馬上衝出房門,沿著大路一直往前走,可始終都無法看到兩個孩子的身影。


    該死的,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薑見憐從早上找到晚上,哪怕找來了陸沉野幫忙,也始終都沒有兩個孩子的下落。


    他們宛若兩隻蒲公英,輕飄飄的來到這個世界,被微風一吹,又徹底沒了蹤跡。


    直到陸沉野抱著薑見憐的腰,把她鎖進車裏,才讓薑見憐勉強有了一絲理智。


    “你臉色很差,先過來吃點東西。”


    陸沉野取出一杯豆漿和兩塊芝麻餅,都是熱乎乎的。


    薑見憐眉頭緊皺,捧著杯子大半天,卻隻是抿了幾口。


    她的目光也不斷在車外來回巡視,仿佛就在她不注意的時候,兩個小小的身影會再次路過。


    陸沉野無奈,隻能按上車窗,隔絕外麵的喧囂。


    他低聲道:“我已經發動全部勢力去找。並且如你所說,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謝謝你。”


    薑見憐的聲音有些沙啞。


    “我收下你的感謝。作為回禮,你要吃完我給你的全部東西。”


    陸沉野抬手,輕輕撫摸著薑見憐冰冷的臉頰。


    吃完東西後,薑見憐終於有了一絲力氣,然後她接到了薑雲驍的電話。


    “怎麽樣了?”


    電話那頭,短暫的風聲過後,傳來了薑雲驍沙啞的聲音。


    “沒有找到。”


    薑見憐深吸一口氣,聲音冷了下來:“兩個選擇。一,繼續找下去。二,去問薑念。”


    薑雲驍的手猛地一抖,手機險些滑落。


    幾秒過後,薑見憐沒有等到薑雲驍的回答。


    她“哈”的笑了一聲。


    “是了,我在期待些什麽呢。你一直都是這樣的。”


    掛斷電話之前,薑雲驍聽到薑見憐低沉冰冷的聲音:“你們,一直都是這樣的。”


    他站在十字路口,抬眸望著絢爛變化的大屏幕,上麵是他們戰隊獲得某個比賽的慶賀視頻。


    最後麵的戰隊海報上,他站在c位,笑容不羈,手裏握著一個很可愛的小綿羊玩偶,那是薑念送他的冠軍禮物。


    他很珍惜,特地帶來拍攝現場,為此還遭了不少人的調侃。


    此刻,寒風帶走餘溫,他望著綿陽玩偶黑豆似的眼睛,突然一陣發寒。


    掛斷電話之後,薑見憐仰頭靠在座椅上,眼睫微微濕潤。


    她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可最後卻都化為一聲歎息。


    陸沉野則眸色沉沉的望著她的側顏。


    這一刻,他突然覺得,薑見憐距離自己很遠很遠。


    她仿佛是一個曆經風霜的旅人,從裹挾著暴風雪的黑暗中走了很久,走的很累,才來到他的麵前。


    “哥哥,我好餓……”


    華京最不起眼的角落裏,一隻黑色野貓飛快竄過,驚醒了睡夢中的小女孩。


    坐在幹淨的廢棄紙板上,阿古抱緊了懷中的小女孩,低聲說:“再忍一忍。”


    “好。”


    苒苒輕輕握著阿古的手指,聲音很輕:“哥哥也很餓吧?哥哥還受著傷,是苒苒沒用,惹大哥哥生氣了。”


    到現在,苒苒還認為是自己的錯。


    阿古眸中閃過一絲冷意,他壓低了聲音:“苒苒沒錯任何事。錯的,是那些人。”


    就在他說這些話的時候,巷口緩緩停下一輛黑色轎車,幾個男人垂眸望著手上的追蹤器,踏入巷子。


    ……


    已經是宵禁時間了。


    白雲孤兒院內一片安靜,屋外寒風呼嘯,屋內卻溫暖如春。


    孩子們帶著甜美的夢境入睡。


    阿古猛地睜開眼睛!


    後腦傳來劇烈疼痛,血腥味盈滿鼻腔:那是傷口再次崩裂的證明。


    模糊的視線中,映照出一道嬌小窈窕的身影,麵容純稚溫柔,眼眸中卻不帶一絲笑意。


    薑念一腳踩在阿古的手掌上,感受著他的顫抖,心中更加煩悶。


    “竟然已經見過薑雲驍和薑見憐了……該死的!”


    她低罵一聲。


    旁邊慈眉善目的院長見狀,問:“要不要提前送去‘那邊’?”


    “有什麽用?又解決不了問題!”


    薑念眉頭皺的很緊,這時,她的手機微微一震。


    仿佛得到救贖,她急忙打開短信查看,片刻之後,臉上露出一個極為滿意的笑容。


    在阿古被血紅蔓延的視線中,薑念播出一個電話:“喂?警察嗎?我發現了一起虐童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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