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第二天中午,薑念和陸沉野都沒有再找到兩個孩子。


    仿佛一夜之間,他們人間蒸發了。


    而薑雲驍則不知所向,隻是每過幾個小時,就會給薑見憐發送一條消息,內容言簡意賅:沒有找到。


    薑見憐從午睡中醒來,已是下午三點。


    陸沉野托吳嫂給她帶話,說臨時有事情要處理,讓薑見憐先在家休息。兩個孩子還在找。


    “薑小姐,你的臉色看起來有些不大好啊。”


    吳嫂轉達完,眉頭輕輕一皺,看起來有些擔憂。


    薑見憐擺了擺手:“我沒事。可能是吹了冷風,感冒了。”


    她支走吳嫂之後,猛地記起了什麽,打開電腦,登錄了自己之前發布音樂視頻的網站。


    果然,自從那天在接風宴上見麵之後,這位“賽博鯊魚”就再也沒有發來消息。


    薑見憐沉默片刻,刪除了自己全部的作品,並且注銷了賬號。


    望著空白的主頁,薑見憐關閉網站,黝黑的眸中沒有一絲感情。


    已是深秋,寒冷順著裸露的肌膚蔓延,薑見憐伸手去抓外套,卻碰到一團毛茸茸的東西。


    是小橘。


    短短幾天,就經曆了這麽多事情,但對於小橘來說,又像是什麽都沒有變。


    “要找個機會把小狸花帶過來……”


    她低聲呢喃,打開薑紈的微信聊天頁麵,上次的聊天記錄,終止在他淡淡的一個“好”字上。


    “叩叩叩。”


    “請進。”


    薑見憐關上手機,望著吳嫂略顯蒼白的臉色微微一怔:“怎麽了,吳嫂?”


    吳嫂顯得有些不知所措,突然,一雙男人的手輕輕推開了她。


    眼前出現一張警官證,男人語氣冷淡:“薑見憐女士是嗎?您涉嫌虐待兒童,請跟我們走一趟吧。”


    “你們一定是搞錯了什麽!”吳嫂突然變得激動起來:“薑小姐是個很好的人,怎麽會虐待兒童呢!”


    幾個警察卻置若罔聞,宛若一堵牆似的,擋在薑見憐麵前。


    薑見憐眉頭緊皺:“至少,先讓我換掉睡衣吧。”


    “穿個外套就走。”


    幾分鍾後,薑見憐披著純黑色的毛呢大衣,被帶著走出,纖細的手腕上,還有一副銀白色的手銬。


    吳嫂站在車外,神色焦急,薑見憐看了她一眼,勉強露出一個笑容。


    “沒事的,吳嫂。”


    警車很快啟動,半個小時之後,華京長安街派出所內。


    薑見憐被幾個警察看著,坐在會議室內,如瀑的長發垂落肩頭,擋住她大半張臉,讓人看不清深色。


    審訊室滿了,所以她隻能暫且被安置在這裏,並且,在踏上警車的那一刻,就被沒收走了手機。


    望著手腕上銀光閃閃的手銬,薑見憐垂下眼,唇角勾起一個很輕很輕的弧度。


    薑念,你還是等不及了。


    與此同時——


    “砰!”


    麵前的杯子被猛地摔碎,往後退了一步,繼續道:“她現在已經被帶到長安街派出所裏了。”


    陸沉野閉了閉眼,“下午的會議你來就好。”


    如果放在平時,林漠陸肯定要冷嘲熱諷一番,可如今,他卻神色嚴肅。


    “恩。我相信她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男人起身,邁著穩健的步子往外走去。


    十幾分鍾後,他將車子停在長安街派出所旁,堂而皇之的走了進去,並且輕車熟路的找到了局長的辦公室。


    很快,辦公室門被打開,陸沉野換了件警局的輔警外套,別上徽章,麵色冷淡的走了出來。


    他來到三樓審訊室內,給他們看了眼局長的手信,推開門走了進去。


    薑見憐待會兒就會被帶來這裏詢問,此時被審訊的,是一個麵容憨厚的中年婦女,她義正言辭的說,自己隻是幫幾個小孩找家,絕對沒有要拐賣的意思。


    可是,在警察擺出的諸多證據麵前,終於還是敗下陣來,神色頹敗的被帶了下去。


    然後,一個穿著黑色毛呢外套的身影,被帶了進來。


    陸沉野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望著她單薄的身軀,眸中翻湧著深不見底的漆黑風暴。


    刺目的白光照亮她大半個身軀,陸沉野聽到旁邊有幾個圍觀的輔警低聲討論。


    “這不是之前那個網紅嗎?”


    “哦,燒烤攤唱歌那個是吧?怎麽淪落成這樣了……”


    “姓名。”


    “薑見憐。”


    “性別。”


    “女。”


    “年齡。”


    ……


    一係列盤問過後,薑見憐的回答隻有一個:“我並沒有虐待兒童。苒苒和阿古已經是可以認事的年齡了,他們有能力說出事情的來龍去脈。”


    負責審訊的警察不耐煩的拍了拍桌子。


    “我們正在詢問兩個孩子,待會兒就有結果了。”


    十幾分鍾之後,一個警察拿著一摞手寫的文件匆匆走來。


    審訊的警察接過文件掃了眼,臉色一沉,怒道:“這就是你等的結果!”


    薑見憐麵前被丟來一個記錄本,她翻開看了眼,眸色猛地頓住。


    “看到了嗎!白字黑字,有視頻還有錄音,說的清清楚楚,打他們的,虐待他們的,就是你!”


    “砰!”


    觀察室內,木桌邊緣陡然凹陷下去一塊,眾人都被嚇了一跳。


    警察望向旁邊那個渾身僵硬、散發著危險氣息的男人,略有疑惑:“幹什麽呢你?嚇我一跳——嘶,你是新來的輔警?怎麽沒穿製服?”


    話音剛落,男人便微微抬起頭來,那恐怖的目光,讓所有人都為之一震。


    陸沉野的耳邊,是審訊警察滿是怒火的聲音。


    “你還有什麽可狡辯的!”


    “那兩個孩子身上的傷,跟你去孤兒院廢樓的時間,剛好對的上!”


    “年級輕輕,心眼倒是歹毒!那兩個孩子才多大啊!”


    薑見憐始終雲淡風輕,隻是因為寒冷,她的麵頰雪白,像是不近人情的雪雕。


    沒有辯解,沉默接受。


    很快,她就被幾個警察帶了下去。


    觀察室內,陸沉野的身影消失了。


    因為還要再進行進一步的調查才能定罪,所以薑見憐便被他們關進看守所裏。


    她曾經想要申請聯係其他人,結果卻都被駁回,就好像她已經被定罪了似的。


    種種異常讓薑見憐心中的疑慮加深:薑念的手,已經可以伸到這裏了嗎?


    還有就是,為什麽苒苒和阿古會說出那樣的話?


    夜色將至,看守所內一片寂靜,突然傳來了幾具節奏的腳步聲,踩在每一個人的心尖上。


    男人修長的身影在薑見憐的門前停下,然後房門打開,逆光的身影緩緩走入。


    薑見憐閉目養神,不為所動,卻突然被人攬住肩膀,然後摔入一個炙熱溫暖的懷抱!


    男人的聲音略帶沙啞,像是優雅綿長的大提琴。


    “我來了。”


    是……陸沉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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