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言侯,我還是很放心。錦盒之事,我也是剛剛知曉。”


    見蘇七七神色有些無措,謝吳峰緩緩抬手,示意對方起身回話。


    “多謝王爺。”


    蘇七七起身以後,又施了一個萬福,才緊張地坐到一旁的木椅上。


    “不瞞王爺,屬下也不知道那錦盒中究竟是何物?”


    蘇七七先是用“屬下”這個身份回話,表明自己是“誅郎”的身份,隨後才是柏言侯的二夫人。


    對於“誅郎”的處置,蘇七七也很想知道這位年輕的吳王究竟要如何處置。


    自柏言侯二夫人在眾人麵前那一跪,錦衣少年的身份也被眾人猜測出來,正是乾國當今的監國吳王。


    猜測出錦衣少年的身份之後,侯府中扈從看待方在興和帶吳王回府那批扈從的眼神都發生了變化。


    有疏離、冷眼甚至還有人想著如何落井下石。


    正廳中,謝吳峰喝完了一杯茶水,從北疆回來的那幾名侯府武者口中得知,北州四卿侯率兵南下之後。


    晉國、楚國以及更北麵的吳越、周、奉等王朝紛紛派出國內武者南下。


    晉國和楚國更是派出了數十萬大軍一同南下。


    謝吳峰將這些消息串聯起來,不難看出其背後都有禦南城的影子。


    與此同時,一份絕密文書也正從京都向三千銀甲鐵騎的方向而去。


    其中正是詳盡描述了乾國北疆此時的情形,穆子嶽甚至用了萬分緊急的描述來請吳王殿下拿主意。


    謝吳峰留宿了一夜,隻是要了一個簡單的別院。


    但蘇七七安排的別院卻是府中最豪華的地方,以往都是柏言侯休息的地方。


    沐浴之後,謝吳峰換了一襲寬鬆的長袍,斜躺在錦榻之上,四周一片寂靜,隻有夜風拂過枝葉的沙沙聲響。


    柏言侯大夫人得知王爺來訪,本想親自前來拜訪,卻被二夫人告知,吳王殿下已經休息,不能被外人打擾。


    就連原本要安排的侍女也被遣散出別院。


    此刻,樹蔭重重的別院中,就隻有謝吳峰一人。而整個柏言侯府的所有武者和扈從都被召集起來,將別院外麵守衛了十多層。


    “不能再讓任何人打擾到吳王殿下休息。”


    從別院中出來的蘇七七,站在月色下,長出了一口氣,吳王沒有對“誅郎”表態,對她而言就是最好的表態。


    望著麵前侯府所有管事們畢恭畢敬得樣子。


    蘇七七美眸中的目光變得異常冰冷和陰寒,下達了命令道,“一隻蒼蠅都不能放進去。”


    “是,夫人。”


    十多人,全是柏言侯府的管事,都是經年的人精。


    知道別院中住的貴人是誰之後,沒有人敢再觸這個黴頭。


    翌日清晨,謝吳峰獨自一人直接離開柏言城,相較北方的威脅,他需要盡快平定燕國僅剩的兩個亂局。


    吳王的忽然消失,讓柏言侯府措手不及,最後見到吳王的人隻有侯府的二夫人蘇七七,但她也隻是給柏言侯去了一封書信。


    對於書信的內容,沒有人知曉。


    ......


    渤海城下,乾國大軍雖然有了三千銀甲騎兵的增援,後續還有南州三位卿侯的加入。


    但麵對城內忽然湧現出的天地元氣,讓乾國武者陷入絕望。


    一方是自身內息不斷消耗,而另一方可以不斷補充元氣。


    這就是“古河之心”的絕妙之處。


    但渤海城中燕國守軍的優勢並沒有持續多久,城南就看到了煙塵滾滾的大軍。


    原本以為是燕國大軍來援,待看清大軍的旗幟之後,守城兵士原本欣喜的神情僵硬在臉上。


    乾國大皇子押送著送南方各郡府搜集來的珍草和天材地寶,返回至此。


    麵對南北同時夾擊,渤海城徹底成為一座孤城。


    定國侯趙宗良和他身後站在的數十名武者紛紛陷入深思之中。


    “投降!”


    這一個可笑的想法開始在不少人心中蔓延,甚至有人已經在臉上露出了退卻之色。


    “侯爺!這城還怎麽守呀!”


    “我們還可以再等等!”


    定國侯雙手握拳,重重砸在城頭上,望著南麵十多萬大軍,和浩浩蕩蕩的車隊,也陷入了迷茫之中。


    “開京如何?”


    趙宗良向身側的親衛沉聲詢問道。


    那名被詢問的親衛隻能默默都低下頭,不知該如何回答自家侯爺。


    “本侯絕不會投降,你們誰要離開,隨時都可以走!”


    定國侯回過頭,雙目中射出逼人的寒光,冷冷掃過身後眾人。


    目光所到之處,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低下了頭,不願和定國侯的目光對視。


    “侯爺,勢不可違呀!”


    縹緲劍派的一名長老站得筆直,雖然隻是將目光移到城下,也不想看到定國侯那堅定的神情。


    有一個人帶頭,其他人也就開始動搖了。


    渤海城已經苦苦守了一個多月,而在這一個多月的時間中,燕國直接陷入崩壞。


    偌大的王朝,現在隻有兩座城池還在燕國守軍中。


    王朝奉養的世家宗門在最關鍵的時刻竟然選擇了作壁上觀


    “是呀,侯爺。這樣苦守下去沒有任何意義了。您要給全城的百姓考慮呀!”


    一名世家的族老歎了一口氣,勸諫道。


    “你,你們,都想要投降不成?”


    定國侯頹然地靠在城牆上,整個人都開始虛脫了,聲音也變得有些虛浮和幹澀。


    雖然城頭上有不少武者都是定國侯府培養,但麵對生死抉擇的時候,他們還是選擇了最有利於自己的選擇。


    當然,渤海城一直處於封閉的狀態,城中的武者目前還沒有得到乾國朝廷頒布的“山河林事”。


    “侯爺”


    “侯爺”


    “......”


    大家雖然有著各自的想法,但定國侯世代鎮守渤海郡,在眾人心中的威望還是極高。


    因此,大家還是將最終的決定權交到定國侯趙宗良的手中。


    城外,乾國大營連城一片。


    大皇子坐在馬車中,雙目失神,抬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渤海城。


    他是第一次來到渤海城,看著這座雄厚而殘破的城池,無奈的搖了搖頭。


    在得知父皇駕崩的消息之後,大皇子陷入驚慌之中,當更多的消息陸續從乾國傳來的時候,大皇子從驚慌變成了驚恐。


    乾皇竟然是在廬陽州駕崩,那可是廬陽侯封景然的地方。


    最終,大皇子得出了一個可怕的猜測,封景然弑君,隻是為了向吳王表明自己的決心。


    隨後,他接到了朝廷的旨意,讓他押送燕國所得的各類珍草和天材地寶返回乾國。


    當時,回京都和留在燕國南方,和太子一同攜手與朝廷分庭抗禮。


    沉思了許久,大皇子最後還是決定北返。


    進入北大營之後,得知南州三卿侯也率領大軍再次來到渤海城,大皇子沐浴梳洗以後直接前去拜訪。


    雖然梳洗打扮一番,但長期的煎熬和疲勞還是讓他顯得有些憔悴。


    大營中,正中的位置空著,左右兩側各有五張圈椅。


    左邊上首位置坐著三位卿侯,右側首位則是一身淡黃錦袍的大皇子,與大皇子隔了一個位置,坐著如今吳王府的新貴,陸中梁。


    陸中梁下首位置,是一名身穿甲胄的中年將領,國字臉,留著短須,目光炯炯有神,但此時卻異常緊張,正襟危坐。


    其餘的位置全部空著,雖然大帳中還有十多名武將,但沒有一個人敢出聲,隻能分別侍立在兩排座椅之後。


    “三,三,…吳王現在在何處?”


    大皇子喝了一口杯中靈茶,感覺整個身體都得到了滋養,關心的詢問道。


    眾人同時將目光都落在陸中梁身上,在場所有人都十分關心吳王的蹤跡。


    渤海城久攻不下,大家都擔心會遭受吳王的雷霆之怒。


    “大殿下。”


    陸中梁雙手握拳,朝著大皇子拱了拱手,然後又朝著對麵的三位卿侯拱手行禮,繼續道,“三位侯爺。王爺的行蹤,豈是我一個做屬下的可以過問。”


    見到眾人凝重的神情,陸中梁放鬆語氣道,“不過諸位放心,王爺也知道渤海城的實際情況,不會責怪大家。”


    說道最後,陸中梁特別看了一眼自己下首位置的將軍,給了對一個寬慰的眼神。


    國字臉的將軍正是統帥十萬大軍圍困渤海城的主帥,方平明。


    與陸中梁一樣,都是禁軍親衛出身。


    方平明聽到陸中梁寬慰自己的話,眼中也帶著感激的神色,微微點了點頭。


    “哦。本宮押送的這些武道修煉資源不知要送往何處?”


    在無法得知吳王的蹤跡,大皇子本想當麵交給謝吳峰,以便可以再訴忠心,希望可以獲得對方的饒恕。


    “大殿下放心,您既然決定返回京都。從燕國獲得的修煉資源自然是您親自押送回京都,等到了京都,穆宰輔定然會派人與您交接。”


    “那,那是最好不過。”


    大皇子懸著的心總算放鬆了不少,雖然沒有見到謝吳峰,但從目前得到的信息中,沒有危險。


    就在眾人在大帳中議事的時候,一襲錦衣的謝吳峰急速飛掠,“逍遙遊”經過他多次更改,現在的速度極快,不多時就可以看到渤海城那高聳的城牆和遠處連綿不絕的乾國營地。


    “又回到了起點!”


    謝吳峰望著熟悉的城頭,那時候他和王恩生一同前往渤海城,打扮成難民。


    還在十多裏外,謝吳峰就感受到濃鬱的天地元氣。


    “奇怪,難道渤海城中有什麽至寶?竟然可以讓整座城池都被濃鬱的元氣籠罩。”


    一個忽然出現的人影,驚醒了有些睡眼惺忪的守軍。


    一名普通兵士扯了扯一旁校尉的破爛衣袍,大聲道,“大人,大人,有人!有人!”


    “有人,有你個頭!”


    那名睡得正香的校尉一腳踹了過去,然後從城垛後麵爬起身來,果然看到一個影影綽綽的身影。


    “還真有人!真是不知死活的家夥。竟敢出現在兩軍對戰之間。”


    那名校尉揉了揉眼睛,朝著一旁的守軍喊道,“去,告訴城下的人,讓他趕緊滾!再在老子眼前晃悠,就直接當乾賊,把他射成刺蝟。”


    “城下的少年,趕緊逃吧。不然就把你當奸細處理了!”


    說話間,一排弓弩已經架在城頭,對準了還在不算靠近城門的錦衣少年。


    城頭上兵甲的響動,也驚動了守護在此處的武者,一名水月宗弟子從城上的箭塔閣樓中出來,也察覺到城下的人影,輕聲詢問道,“怎麽回事?”


    “回稟大人,我們也不知道。城下不知何時忽然出現了一個人。守城的兵士正打算驅趕。”


    一名輪值的校尉一臉恭敬,彎著身子回答道。


    水月宗弟子身後傳來一個老者的聲音,“趕走就好,不要傷其性命。”


    “是,師尊。”


    水月宗弟子轉身朝著閣樓內恭敬一揖,然後隨著守衛在此處的兵士一同前往城牆上。


    很快,眾人就來到城頭,望著已經盡在咫尺的錦衣少年。


    水月宗弟子揮手示意眾人先停止射擊,朝著城下喊道,“少俠,我師尊是個愛才之人,你還是趕快離開吧。”


    “離開?”


    謝吳峰抬頭看了一眼城頭,上麵已經架滿了弓弩,隨時都可能發射出來。


    “怎麽?你不知道?乾賊馬上就要攻城了,你留在這裏有性命之虞。還是趕快離開吧。”


    水月弟子好意的提醒道。


    謝吳峰臉上露出一抹奇異的笑容,右手一揮,一道勁風猛然砸在城牆上,轟的一聲響徹天地。


    整麵牆壁都開始搖晃了,附著在上麵的陣法流光也頃刻間崩碎。


    一直守在陣眼的水月宗長老,望著眼前頃刻間崩壞的流光,直接飛衝出閣樓,怒聲喊道,“敵襲!示警!”


    旋即,示警的煙火從渤海城北城頭衝上天際!很快,傳遍所有人的視線。


    隨著謝吳峰隨手一擊,整麵牆壁支離破碎,城頭上的守城士兵腳下一震,隨著轟塌的城牆一起跌落在地上。


    與此同時,十多名水月宗弟子飛衝下城牆,手持長劍,死死盯著麵前這個錦衣少年。


    剛才還好心提醒對方的水月宗弟子,不敢置信的望著麵前這個年紀輕輕的少年,支支吾吾,不知所措的責問道,“你,你,你究竟是什麽?”


    乾國十萬大軍攻擊了十個月的渤海城巋然不動,但在麵前這個少年前竟然如此不堪一擊。


    “他定然使用了全身所有的氣息,此刻已經是油盡燈枯。我們一同出手擒拿住他!”


    一名水月宗女弟子猛然想到,大聲說道。


    其餘眾人也是如夢方醒,渤海城外是一片空白之地。


    麵前這個少年竟然可以一擊貫穿附著這陣法流光的城牆,定然是消耗了所有的內息。


    此時,應該是疲憊不堪。


    就在眾人即將動手的時候,謝吳峰淡然道,“看在你剛才好心提醒我的份上,我奉勸你們一句。”


    “什麽?”


    那名水月宗弟子自知其中可能暗含蹊蹺,隨即攔住身旁的眾多師弟師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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