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烤好時,太陽已經偏西。


    迪婭過來喊兩人,卻見趙檉正在繪畫一張地圖,她不敢打擾,便站在旁邊等候。


    趙檉畫的乃是廬州城內的地形圖,全憑記憶繪成,片刻後畫完交給麗雅娜紮。


    麗雅娜紮收好圖後,兩人才隨迪婭向後院走去,卻是未到地方便聞到了撲鼻的香氣。


    迪婭道:“都是姚猛烤的,他不用我動手,我看他弄得像模像樣,倒仿佛比我烤的還要好。”


    麗雅娜紮瞅了趙檉一眼,道:“李將軍,你這手下來自西……”


    趙檉點了點頭,笑道:“正是,上官將軍好眼力,去嚐嚐他的手藝如何。”


    羊烤得金黃酥脆,外焦裏嫩,也不知這姚平仲用了什麽手法,就是趙檉在東京都沒吃過這般好的烤羊。


    幾個人也不進屋裏,圍著坐下,迪婭給每人分了兩把小刀,又有王慶送下的酒水,一時大快朵頤,直到天色微黑,才自停歇。


    隨後趙檉三人回府,過了一夜,翌日清晨,趙檉讓姚平仲牽馬。


    今天他要上任領兵,自然得有馬騎,便是披掛兵器都要帶上。


    黃馬的膘自然還沒起來,不過這也是沒奈何的事,反正也不用長途奔跑,隻是城內外轉悠,倒也不耽誤姚平仲的滿膘試馬大計。


    黃馬倒是聽話,姚平仲給它配上鞍蹬之類東西,它也不反抗煩躁,隻是一雙眼睛在兩人身上亂瞅,似是在猜想誰來騎乘自家。


    趙檉將那套從兵器庫選來的鎖子甲穿上,又在鳥翅環上掛好那杆槍頭開裂的鐵槍,於府外翻身上馬後,姚平仲在前麵牽著,往城內軍營走去。


    這馬一路晃晃悠悠,速度著實慢的可以,開始倒還感覺穩妥,可後來無論人多人少處,全是這個速度,姚平仲便有些傻眼。


    他打了馬幾下,馬也不理會,趙檉在馬上輕點馬蹬,叩馬腹,這馬也裝作不知道,依舊慢打逍遙地走。


    姚平仲不由加了兩分力氣抽打,馬瞅他一眼幹脆站著不動,昂頭挺脖,“噅溜溜”長嘶。


    姚平仲目瞪口呆,這幾天他待這馬比待老子都親,恨不得晚上都睡在馬廊裏,結果一點不聽他話不說,居然還在路中間耍上了脾氣。


    他恨得就要再次動手,趙檉卻已是被氣樂,也摸不準這馬到底是個什麽性子,不過打也怕是沒用,便讓姚平仲停下,自家琢磨起來。


    此刻就在廬州城中心路上,不時有軍中人騎馬來往,有相識的便上來打招呼,道一聲“李將軍怎地不動”,趙檉也不好解釋馬不聽話,隻說觀望風景。


    姚平仲一張臉已經氣成豬肝色,嘀咕著回去就剁了吃馬肉。


    趙檉安撫了一會兒這馬,似是緩過勁來,黃馬才又慢慢又向前去,趙檉誇讚一聲“果真好馬”,差點羞得姚平仲要找地縫鑽進。


    到了城西的軍營,足足比預計晚了半個時辰,那些昨日就點好的兵丁早就不耐煩,不少都坐到了地上。


    趙檉遠遠過來,姚平仲大喊一聲:“上將軍到!”這些兵才列了隊伍,一起見禮。


    趙檉看這些人,王慶手下的兵其實也有遠近之分。


    最初的山賊匪盜,起事路上收納的流民,投靠的寨子,官府的降兵,東京的禁軍,大抵是按照這個順序排列。


    其中東京的禁軍和官府的降兵,自然是用成炮灰的,剩下的大抵都看做自家人。


    趙檉眼前這兩千兵,就來自流民和後投靠的寨子,他這內外巡檢算是個肥差,權利大,身份高,油水豐厚,下麵的兵丁也都各有門路,才到了這裏。


    看著這些兵丁,趙檉是真沒什麽可說的,總不能幫著王慶訓兵練兵就是,他想了想輕咳一聲:“兒郎們!”


    軍丁立刻大喊:“上將軍!”


    趙檉道:“王上命本將軍內外巡檢,查驗軍中違反軍律之事,爾等可能辦好?”


    眾兵再次大喊:“能辦好!”聲音之中摻雜著興奮,比剛才還要大上不少。


    這可是份美差啊,這些兵丁個個心中有數,眼下軍營之中哪裏有不違反軍律的?從下到上,怕不是大半數都會違犯律條。


    他們也都聽說了,這位上將軍內外巡檢乃是廬州擂主出身,武藝沒的說,又得了淮王先斬後奏之權,營指揮以下可以隨便殺!


    這是什麽?這可是白花花的銀錢啊!


    到時候想要不被處罰,就得拿錢出來,不拿錢就找個由頭讓你掉腦袋!


    至於營指揮以上的殺不了,卻可以罰啊,可以去和淮王報告啊,這誰又不怕?怕就對了,一但怕了又是白花花的銀錢!


    趙檉看著這些兵丁的表情,哪還不知道他們心中所想,不由笑道:“本將軍當官時日短,不了解軍中詳情,你們覺得該從哪裏查起?”


    軍丁們聞言立刻眼睛冒光,七嘴八舌叫了起來。


    “第八營,上將軍從第八營查,那裏軍紀最亂!”


    “不對不對,伱說的不對,我看要從第六營查,第六營的人平時最囂張跋扈,要從那裏查起!”


    “還是第十營,那邊的兵打仗不行,肯定是不守軍律,上將軍好好查查他們。”


    “你們說的都不對,應該查第十四營,第十四營的人每次打完仗最能搜刮,個個都搶的盆滿缽滿,沒哪個營有他們錢多,聽說口袋裏裝不下,就藏進被裏,晚上睡覺時都壓得慌!”


    趙檉一聽樂了,這還是查軍律最差嗎?分明就是查哪裏錢最多啊。


    他指著說第四營被裏藏錢的小兵道:“你叫什麽名字?”


    小兵立刻一臉諂媚:“上將軍,我叫於順水!”


    趙檉點了點頭:“你所說第十四營之事,可有虛假?”


    小兵急忙道:“回上將軍,絕無半分虛假,這可都是小的鄰居所講!”


    趙檉道:“你那鄰居怎會知道這些事?”


    小兵道:“上將軍,我那鄰居就在第十四營當兵,喝多酒後對小的說起,有些人被子裏藏不下,還埋在土裏不少呢!”


    趙檉聞言大笑道:“好,那就先去第十四營查檢,於順水你就跟在本將軍身邊,到時從你那鄰居開始查,看看他有沒有違犯軍律之處!”


    “是,上將軍!”於順水立刻臉上笑開了花:“我那鄰居肯定有違犯軍律之處,上次喝多酒我還聽他罵樞密大人呢!”


    趙檉點頭笑道:“好,既然如此,兒郎們出發去第十四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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