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叫,我不是壞人,真的,別叫。”月章製止對方再次叫出聲,要是把人引進來,自己珍視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包子臉的姑娘被遮住嘴,一時間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睜大睜大雙眼看著對方,或許是月章確實不像個壞人,姑娘微微點頭,答應不叫出來。


    “你是鄭書記的女兒吧,我真不知道你在這裏,我是村裏新來的幹部,中午和你爸爸喝酒,原來都是在這休息的,不知道你回來,不是有意的。”月章趕快解釋自己的行為。


    包子臉姑娘眼睛裏透著疑惑,還有一絲絲的憤怒:眼前的這個人到底是誰,要是和自己父親喝酒倒是可能,但對方是真的抱著自己睡的。一想到自己被抱著睡了,包子臉姑娘的臉上不禁露出羞赧,兩顆紅色的小太陽爬上臉龐,頭也低垂下來。


    坐在地上的月章正對著低下頭的姑娘,看著嬌羞的臉頰好像含羞待放的花朵,被眼前的美麗所驚豔,眼睛一時移不開,也忘記繼續安撫受驚的姑娘。


    姑娘微閉著眼睛,不敢到處看,等了一會,沒聽見對方繼續解釋,心裏奇怪,把眼睛全部睜開,正對著月章探尋欣賞的目光,姑娘一下大窘,嚶嚀一聲,轉生藏在了床上的被子裏,後背對著月章,羞赧不已。


    月章被少女的嬌羞聲驚醒,知道自己孟浪了,哪有盯著小姑娘一直看的。


    “對不起,我這就出去,你別往外說啊,我真不是故意的,我馬上就走。”月章再次道完歉,轉身匆匆離去。


    包子臉姑娘把臉捂在棉被裏,全身僵硬,臉頰發熱,怎麽會有這樣的人,抱了還不夠,還要盯著看。唉,自己不應該生氣嗎,怎麽會這樣,煩死了,丟死人了。


    聽見門的響動,包子臉姑娘偷偷的轉頭看,果然沒人了,但好似又想到什麽,受到驚嚇,像個鴕鳥再次把自己的藏起來。


    被子上好像有酒的氣味,太惡心了。包子臉姑娘嫌棄的把被子拿開,愣了神,鬼使神差的又把被子拽回來,放到鼻子下聞聞,有些陌生的氣味,好像也不太讓人討厭。哎呀,羞死人了,自己怎麽會這麽想,太不要臉了。


    隻是包子臉姑娘沒有注意,自己把覺得惡心又不太討厭的被子再次捂到自己的臉上。


    月章受到的驚嚇不比小女孩少,出來後才感覺自己的後背全是濕的,院子裏雖然有太陽,可微風一吹,不禁打個哆嗦。悄悄的走過院子,不經意的驚起再次落地覓食的麻雀,到堂屋看看,鄭前進還在呼呼大睡,家裏沒有其他人。月章躡手躡腳的走到大門,慢慢抽掉門插,拉開門,出去,再把門帶上。幸好門是木頭的,雖有摩擦的聲響,都不算大,月章強自沉下心,走出門,慌慌張張的往村部跑去。


    屋外的寒風大了許多,也把月章錘醒,自己真是見色忘義,鄭書記家的人能是自己想的嗎,不僅抱著人家小姑娘睡了一覺,還盯著人家看,一點臉都不要了。要是姑娘尖叫不停下來,驚醒了家裏人,自己怎麽交代。要是真被抓個現行,不經烏紗帽沒有,家裏可定也要妻離子散。


    到了村部,月章的心情平複不少,遠離麻煩的中心也是解決問題的好方法。鄭前進家的事情要靠他自己家來解決,自己碰到小概率事件,還是不說為妙,隻要不被當場抓住,自己總能糊弄過去,隻要小姑娘不出事,鄭前進不緊追不放,事情總會慢慢平息的。


    剛才溫熱的後背現在全變成涼的,月章冷不防的打幾個哆嗦,太嚇人了,自己怎麽會遇到這樣的事情,遇到事情還有心情看人小姑娘。酒後誤事和見色忘義都被自己占上了,以前總以為自己的定力很好,不會被時間的繁華蒙蔽,現在僅僅一個小事件,自己就被打出原形,自己隻是一個凡夫俗子。


    村部的院子裏,自行車停的孤零零的,就像月章當下的心情,不好的尷尬的事情隻能埋在自己的心底,隻讓自己知道,和被眼前的自行車一模一樣。既然逃避了,那就逃避到底,趕緊的回家,隻要自己跑的快,厄運總會追不上自己。


    推車出門的時候,月章根本沒看見進門和自己打招呼的民兵隊長,呼啦呼啦的騎車逃離。


    回到家,秦嵐一眼就看出丈夫今天不一樣,在外麵遇到事情了,可是丈夫不想和自己說,回來躲到廚房裏,說要做頓好吃的,慰勞自己。當丈夫拿出相當於半個月工資的十幾塊錢,秦嵐的心裏放了下來,認為丈夫因為第一次賺外快才會過於激動。


    賺外快固然是原因之一,更大的事情,月章顯然是說不出口的。


    受到驚嚇連出兩身冷汗的月章在夜裏終於頂不住發高燒了,人燒的迷迷糊糊,自己不知道身處何方。辛苦妻子又要看孩子又要照顧丈夫,靠著一片退燒藥熬到了天亮。


    “就是那點介紹錢,你至於嗎?”早上,秦嵐一邊給丈夫量體溫一邊抱怨。


    “唔,”月章感覺自己沒力氣,“第一次,心裏還是怕。”


    “你看你膽小的,隻要不違反政策,你怕什麽。”


    “嗬嗬,”月章還想睡。


    “想不想吃點什麽?”秦嵐問了沒得到回音。


    丈夫沒力氣起床,秦嵐承擔起家務的責任,結了婚就是這樣,多偉大的感情不一定能持續,柴米油鹽的責任倒是一刻不能少。幾個月不出去工作,秦嵐的身體豐腴了不少,在家除了帶好孩子也沒啥事,吃吃坐坐,頂多看幾本書,一天下來隻增肥,連點減肉的機會都沒有。


    看丈夫如此辛苦,秦嵐少有的一口一口喂丈夫吃飯。自己吹一口,往丈夫嘴裏喂一口,和即將要加輔食的女兒差不多,自己一瞬間多了個兒子。丈夫吃好接著睡,一點精神都沒,秦嵐還要接著填飽女兒的肚子,中間一點間隙都沒,真實忙的很。


    月章受寒加上驚嚇,連著好幾天都不舒服,沒去村裏報道,也是怕見到鄭前進,自己的事情敗露,會有意想不到的後果。三天過去了,月章身體好的差不多,在妻子的催促下,不得不再次回到村裏的崗位上。


    三天的時間,村裏的變化不大,月章在與不在似乎都一樣,和個沒用處的閑人一樣,這樣的態度一直是月章夢寐以求的,站在大人物的背後,不用自己麵對風浪,手裏也有左右局勢的機會。眼前的情況,月章更加希望自己不被注意到。


    希望總是和現實有差距的,有時候甚至是相反的。月章剛把自行車推進村部的院子,裏麵就有人迎了出來。給村裏帶來收入的人才,幾天沒來大家可擔心死了,要不是因為不知道月章住在哪裏,村裏要安排人去縣裏看望村裏新來的年輕領導了。


    一番看似熱情實則考熱鬧心態的問候,皮笑肉不笑的寒暄,月章進了門。鄭前進正在屋裏吞吐煙卷,自己的大眼袋自放在一邊,臉上露出享受的滋味。大廠出來的卷煙果然比自己種的煙葉好抽多了,不嗆、香,還特別軟。


    “月章啊,這幾天怎麽了,沒來村裏,沒事吧。”鄭前進帶著滿臉陶醉的問月章,眼前的人明顯趕不上嘴裏的厭倦帶勁。


    “謝書記關係,受風寒,發熱,躺了幾天。”月章盡量控製自己的聲線。


    “你們年強人啊,身體不行啊。”


    月章的心瞬間被提起來,啥年輕、啥身體,別說了好不好。


    “年輕人就是要多幹點農活,好好鍛煉鍛煉,身體強了才能把工作做好嘛,你看我都五十了,身體怎麽樣,哪樣農活幹不來。”


    月章暗舒一口氣,不是說那件事。


    “看看我,三十多才有的小子、姑娘,怎麽樣,厲害吧。”


    月章的心又被禿嚕一下,這麽上上下下的快要得心髒病了。


    “是是,您老當益壯,村裏哪有比得上您的。”周圍的人紛紛獻上自己的仰慕之情,月章也跟著表示表示。隻是了解情況的人都知道,啥老當益壯,年輕的時候不安分,瞎胡鬧,好好身體鬧得生不出來,還怪家裏的女人,後來休了自己的糟糠之妻,娶了個新的,養了好些年才生出來。第一個是女兒還不夠,硬要生個兒子,人整的五十歲的年紀,六十歲的髒臉,沒見過還以為是七十歲的人。


    月章隱隱約約知道一些情況,在鄭前進家裏幾次喝酒,家裏的女主人很少出麵,端上菜就出去,也不再屋裏待,等人吃完了才出現收拾東西。月章幾次都沒打上招呼,自己開口客氣,對方不給一點回應。不知道是不是二婚的原因,鄭前進的女人在家就成了擺設。


    村裏的風氣和縣裏的也不同,村裏大老爺們的習氣重,回家往屋裏一坐,啥也不幹就等著女人伺候,毛巾、酒釀、下酒菜,一樣不能少,慢一慢都能罵上天,火大一點的,打媳婦的比比皆是。


    鄭前進好一些,自己新娶女人給自己生了一兒一女,夠可以的,平時頂多吼兩句,平時舍不得打。還有是孩子大了,知道疼媽,自己家的小崽子由此差點為了給自己的母親出頭,差點和自己打起來。鄭前進一不舍得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香火,二不想讓外人看笑話,妥妥的慫了一次。


    “月章,等明年開春的時候,你跟著老百姓一起下去幹幹活,保證你哪哪舒服。”鄭書記一派老氣橫秋。


    “行,跟著書記走,總不會吃虧的。”


    看起來包子臉姑娘沒有把窘迫的事情告訴他的父親,不然以鄭前進的個性,現在肯定要和自己算賬,能不能從村部走出去不好說,至少要卸掉自己一條腿。月章受不了煙霧繚繞的屋子,自己找個借口躲到旁邊的辦公室裏。不知何時何人寫的縣誌,在村部藏有一本,月章拿著縣誌打發時間。


    事情若是如此發展下去,一切將會美好很多,但還是和以前的說法一樣,最不想要的結果往往才是現實。自己女兒在房裏是不是遇到什麽特殊的情況,鄭前進雖然不能確定,但猜個七七八八,加上看月章逃避的行為,內心愈發肯定自己的猜測。自己的女兒和月章肯定在屋子裏發生了什麽,而且是不太好往外說的事情,所以兩個人都很不自在,昨晚女兒死活要回學校,還剩幾天的假期怎麽說都不願意待在家裏,這種反常的情況以前從未發生過。


    盡管心裏懷疑,鄭前進沒有抓住現行,若是把事情掀開了,不管自家占不占理,結果都是成為村裏的笑柄。鄭前進盤算著事情的嚴重程度,到底怎麽才能把事情化開,或者給自己撈上一筆。


    月章萬萬沒想到鄭書記在和被人吹牛的時候,腦袋裏想這麽多事情,更沒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已經出賣了自己,鴕鳥政策隻是把自己欺騙了而已,其實外麵的人看的一清二楚。


    好不容易捱到中午,月章借著身體還沒完全好,急匆匆的逃離村部,想著遠離是非之地,然而鄭書記卻打亂了月章的計劃。


    “月章啊,村裏去幹活的都能拿錢,可還有一大堆的人沒解決呢,你看中午是不是去我那喝點酒,聊聊啊。”


    “喝酒?算了算了,不去了,身體還不行,我還是回去再躺一躺。”


    “跟你說身體不行,你就該我們家女娃娃一樣,從小下地幹活,身體保證比現在好。”


    月章低頭掩飾自己的尷尬,不敢吭聲,鄭前進是不是故意提到女娃娃試探自己?難道他已經知道了?不可能,當時沒人看見,鄭前進那天喝的多,根本沒醒,自己當時可是確認過的。


    “行,你回吧,下次再到家裏喝酒。”


    “唉。”月章廢話不多說,錯過鄭前進立刻騎車飛奔回去。


    鄭前進看著月章的背影,冷笑不已,不知心裏在想什麽。


    月章在回去的路上一直在回想,自己是不是哪裏做的露餡了。在家蹲了好幾天不來村裏就是為了躲開鄭前進家的小丫頭,算好學校要開學了,自己才敢回到村裏。今天在村部也沒啥啊,自己還不是和往常一樣,沒做啥特別的事情。


    月章的自己思考是站在自己的立場上,人自我欺騙的能力蒙蔽了理智的雙眼,總是站在自己的立場上思考問題總是難以客觀的看待問題。月章覺得自己很正常,可以村裏的有心人稍一觀察就能看出今天的月章和往常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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