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姓範,之前就采些草藥維持生計,膝下隻有兩個女兒,名諱都是單字,大女兒名喚範巧,也就是方才道長所見那個,二女兒喚作範靈。”


    說到這裏,那老者又歎了口氣,搖了搖頭,說:“我與老伴自相伴以來,一直無有個一兒半女,直到半百之年,才得了這兩個女兒。”


    “本來想著這也就知足了,可沒想到的是幾年後我跟我老伴雙雙病倒,可家中也沒錢去請大夫治病,耽擱了病情,到現在便隻能靠這兩個女兒照顧。”


    門外傳來飯菜的香氣,那老者看了看範巧在堂前忙碌的身影,又說:“這些年來多虧了巧兒,巧兒白日裏操持家務,夜裏便做些女紅拿去望仙城裏的繡莊裏換些銀兩,我們這一家才得以度日。”


    那老者把目光收回來,眼裏帶著憂愁,接著說:“靈兒呢,便做起我的舊業,去山裏采些草藥到賣給望仙城裏的藥鋪換些銀兩。”


    “我見巧兒姑娘麵貌不錯,為什麽不去尋個婆家,這樣日子不也好過一些。”


    這話讓柳依依聽了,頓時生氣的撇了撇嘴,一把拽過易生的耳朵,說:“你傻不傻,現在範老範夫人都臥病在床,還有誰敢娶範家姐妹。”


    那老者也沒生氣,隻是又長歎了一口氣。


    這時範夫人說:“姑娘說的不錯,是我們拖累了靈兒和巧兒,說完,又是在那邊自顧抹著眼淚。”


    一時陷入沉默,四周隻聽得見範夫人細微的抽泣聲。


    最終還是易生打破了沉默。


    “對了,範老,您剛說到哪了?”易生問道。


    “哦,”範老一愣,苦笑了笑,接著說:“聽巧兒說,那日他們去望仙城中的藥鋪中賣了草藥,回來的路卻被山石擋住,沒辦法,便隻得繞路回家,因此耽擱了行程。”


    “她們眼見天色越來越暗,然後她們見到遠處有一處破廟,想著夜裏趕路也不安全,先在那破廟中住一晚,待到明日天亮後再回家。”


    “她們到了那破廟中,那廟裏伸手不見五指,兩個人都怕的不得了,就一直半睜半閉著眼。”“這前半夜還好,但到了後半夜,兩人忽然聽見外麵有腳步聲,似是有人也來了這廟中。


    兩人怕是歹人,連忙藏到那神像後。”


    “待過了好一會,也不見外麵那人進來,靈兒膽子大些,便伸出頭去往外麵一瞧,巧兒也不知道她瞧見了什麽,隻看到靈兒縮回頭來便是怕的不得了,蹲在地上就全身發抖。”“巧兒好奇,便也要伸出頭去看看,但靈兒拉住了她,拚命的衝巧兒搖頭。”


    “這時候,那廟門忽然被人推開來,”


    “靈兒忽然趴在巧兒的耳朵邊,用非常小聲的聲音跟巧兒說:“姐,你別出聲。”


    “接著還沒等巧兒反應過來,靈兒就跑了出去。”


    “巧兒親眼看見一隻不是人的手把靈兒按到地上。”


    “巧兒這孩子膽子小,一夜縮在那神像後麵,就連喘息都不敢太大聲。”


    “到了第二日晌午,巧兒才敢出來,這時廟裏什麽都沒有,就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


    “這……”易生麵露難色,說:“也就是說靈兒姑娘這時候生死未卜是吧。”


    這時,那範夫人突然哽咽著說:“道長啊,靈兒一定還活著,我求你一定要救她啊。”


    這時巧兒端著兩盤菜進來,他先是把菜放到桌上,又是退到範夫人身旁,安慰道:“娘,你相信我,姐姐絕對沒有死。”


    說完,又皺著眉頭對易生柳依依說:“還請兩位不要亂說話了。”


    易生這才意識到說錯話了,連忙抱歉,又對巧兒說:“現在當務之急是找到靈兒姑娘,不知巧兒姑娘能不能帶我們去那個破廟,既然靈兒姑娘是在哪裏失蹤的,我想還要從哪裏查起。”


    巧兒看了一眼範老,見範老不說話,這才點了點頭,說了聲好。


    隨後範老一家對易生和柳依依謝了又謝。


    又與易生跟柳依依同吃了些飯食,這才各自回房睡去。


    因為範老一家比較貧苦,隻有兩間房,一間範老範夫人睡,一間讓巧兒和靈兒睡,現在靈兒下落不明,巧兒便把房間讓出來,自己去跟範老和範夫人擠一擠。


    這姑娘家的閨房,無論家境如何貧寒,總是整潔的,一張床,一個殘破的木頭衣櫃,還有一個簡陋的梳妝台,充斥著一股淡淡的幽香。


    房間裏自然隻有一張床,柳依依怎能與易生同床共枕,剛進門便栽倒在床上,任憑易生眼巴巴的看著,仍是不為所動。


    易生沒辦法,隻得趴在梳妝台上睡了一夜。


    醒來時發現身上不知何時披上了一件厚實衣服。


    不由得心中一暖。


    吃過早飯,巧兒便帶著兩人去尋那破廟。


    到那破廟前,眼見這廟門殘破無比,院內雜草叢生,即便是大白天,還是覺得陰森無比。


    進了那廟裏,裏麵稍微整潔一些,想來是因為範家姐妹住過的原因。


    易生瞧見那一座神像,麵容莊嚴肅穆,高大威武,手持著一把長劍。


    易生瞧那地上,也無什麽痕跡,一時也沒了頭緒。


    這時柳依依忽然蹲下,從地上拈起一根毛發,仔細端詳了會,說:“果真是妖怪。”


    “可有辦法找到這妖怪?”易生問道。


    柳依依扔了毛發,搖了搖頭說:“沒辦法。”


    易生聽聞,一時感到一籌莫展。


    搜尋無果,幾人隻能回到村子。


    易生叫柳依依和巧兒先回去,說要到別處轉轉,柳依依和巧兒也沒多說什麽,便由著易生去了。


    村子裏有條河流,河水清晰可見水底魚蝦,河上搭起一座小石橋,不知是何時所建,橋身爬滿青苔,此時幾個姑娘蹲在那一邊洗著衣裳,一邊不時閑談著。


    “誒,你聽說沒有,村頭範老頭的二女兒丟了。”


    “早就聽說了,好像啊,是讓妖怪給捉去了。”


    “唉,說這範靈兒,也真是太可惜了,長的漂亮,懂事又賢惠,我聽我娘說啊,張家的小子,瞧上那範靈兒好多年了,隻是他爹一直攔著,要不,早就上門提親去了。”


    這些話都被易生聽到耳朵裏,一時他心裏也不太好受,想來這範靈兒是個好姑娘,可惜就這麽被妖怪給害了。


    這時易生忽聞村東邊一陣嘈雜,趕忙過去,一瞧,原來是這村東頭的一家酒鋪裏頭,一個年輕男子喝醉了,正在那邊發酒瘋,此時已然有不少人在那邊圍觀,隻瞧他兩隻手拍著桌子,地上還有不少碎掉的酒壇還酒碗,哭喊著靈兒二字。


    易生拍了拍前麵的人,問道:“這是怎麽了?”


    那人回過頭來,瞧了瞧易生,反問道:“兄台麵生的很,不是本鄉人吧?”


    易生笑著點了點頭,說:“我是過路的人。”


    那人哦了聲,這才說:“嗨,這人啊,是我們村裏的張家那小子,聽說好像是喜歡的姑娘讓妖怪給捉去了,沒想到他竟到這耍起酒瘋來了,本來還想來喝點酒,現在叫他擾的也沒什麽興致了。”


    說完,那人搖了搖頭,便走開了。


    不時,那張家小子便被酒鋪老板趕了出來,眾人也看夠了熱鬧,漸漸的散去。


    這張家小子也不走,硬是又跑進酒鋪裏扔下一串銅錢來,又抱出一壇酒,自個坐在那酒鋪門檻上往嘴裏灌。


    易生上前去,也蹲在地上,與這張小子四目相對,想勸慰兩句,誰知這小子先開口來,鄒著眉頭問道:“你誰啊?”


    易生微笑著答到:“過路的道人,碰到這邪祟作惡,想要管上一管。”


    那張小子一聽,頓時來了精神,一下站起來,說:“你是道人?”


    易生微笑著點了點頭。


    那張小子一下抓住易生肩膀,哭喊著:“道長,你一定要幫我給靈兒報仇啊。”


    易生歎了口氣,說:“張兄,我又何曾不想,隻是苦於一直尋不到那妖怪的蹤跡,我也是有心無力啊。”


    那張小子一聽,忽然好像想起什麽來,急忙說:“道長,我知道那妖怪在哪。”


    正說著,一花甲老者走來,扯住那張家小子胳膊,嘴裏罵著,硬是把他拽走了。


    那張家小子掙紮不開,隻得回頭喊了聲:“虎口嶺!那妖怪一定在虎口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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