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在慈寧宮裏掌摑了三位格格, 硬生生打了太後臉麵,這讓一直以來順風順水的太後感到挫敗不已。


    待帝王領著皇後幾人離開, 看著摟作一團互相安慰的永琪三人,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和鬱悴。今日慈寧宮裏立威敲打的舉動, 不但沒有達到她預想的效果,反倒有些弄巧成拙了。


    “好了,崔嬤嬤,帶她們下去上藥吧,永琪留下,哀家有話同你說。”表情疲憊的扶額,太後語氣不耐的開口將小燕子和紫薇打發下去。


    永琪聞言和小燕子難舍難分的惜別, 又引得太後額角青筋直跳。


    “你和小燕子之間是怎麽回事兒?真如外界傳聞的那樣?”太後還是不敢相信, 她精心挑選培養了這麽多年的孩子會做出那麽離譜的舉動。回來至今,她一直堅定的認為那些傳言都是居心叵測之人惡意的誹謗,必不是真的,哪怕是真, 也不會那般不堪, 那般誇張。


    永琪卻偏偏不如她的願,一臉情深不悔的點頭,語氣堅定,“是的,皇瑪嬤,我和小燕子是真心相愛,我要娶她做我的嫡福晉。”


    太後按揉額角, 閉了閉眼,努力讓自己表情不要顯出猙獰。不過一個女人罷了,不礙的,不礙的!隻要她消失,永琪會好起來的。永琪可是她花了大力氣培養起來的,文武雙全,滿人出生,又無母妃外家支持,與自己感情深厚,再沒有比他更合適的人選了!決不能輕易棄了!


    太後不斷催眠了自己一會兒,這才睜眼,語氣平靜的說:“你也知道你皇阿瑪最近對你不喜,若你將這事求到他麵前,他必不會答應。你如今還是想辦法趕緊領個重要的差事,在朝堂上展露一番頭角,重新取得你皇阿瑪的看重才好。他看重你了,自然對你的要求無有不應。”


    乾隆的性格是典型的‘愛則欲之生,恨則欲之死’,這一點沒有人比永琪更加清楚。因此,他略略一想,便覺太後的話極有道理。仿佛突然找到了人生方向,他慎重的應諾,並向太後保證:一定努力在乾隆麵前爭取一個差事,辦好,讓他刮目相看。


    回京幾月,將永琪弄出貝子府,勸導他,指點他,花了太後天大的功夫,她與永琪對話,從來沒像今日這般輕鬆過。看著永琪表情雀躍而充滿希冀的離開,太後垂眸,暗忖自己是否選錯了人?為著一個低賤的女人瘋魔至此,這真是她以往認識的那個隱形太子永琪嗎?但事到臨頭,皇子阿哥們都大了,還有誰能供她重新選擇?還有誰的出生能比永琪更加合適,沒有依仗,隻能向她靠攏?反複思量,太後最終又堅定了信念。


    太後獨自靜坐半晌,一名行色匆匆的嬤嬤肅著臉進殿,恭敬的走到她身邊回話:“啟稟太後老佛爺,都打聽清楚了。”


    太後聞言挑眉,“哦?說說看。”


    那名嬤嬤微微垂眸,不敢直視太後聖顏,語氣恭敬的道:“這克善世子今日早朝剛剛被晉封為端郡王,朝中文武大臣竟無一人反對。他此去大小金川征戰不是沾了十二阿哥的光,更不是因著皇上寵愛而被送去鍍金的,全是憑著真本事。據說阿桂和傅恒大人經此一役後對他交口稱讚。至於具體情況如何,奴婢目前還沒打聽清楚。”前朝的事,她們後宮之人想立馬查問的一清二楚確實有些難度。


    太後微微點頭,自嘲的輕嗤一聲:“是哀家武斷了,以為他年歲小,即便有些聰明,也能耐不到哪兒去,誰知竟是個了不得的人物。今日他在慈寧宮的應對你們看見了吧?字字句句謙恭知禮,卻偏偏逼的哀家退無可退!哼!有這樣的人物在十二身邊,永琪還有什麽搞頭?”自克善進宮以後,永d便開始入了皇帝的眼,太後對這一點相當介懷。


    那嬤嬤點頭,陰沉著嗓音道:“太後不要著急,這端郡王再能耐,到底還是個孩子,咱們可以想辦法離間他和十二阿哥的關係,然後把他拉攏過來。”


    太後沉吟,對嬤嬤的建議不以為然。這樣有心計有手段的人,即便是個孩子,也不是那麽輕易就能拉攏的,再加上皇上對他的寵愛,還是不要妄動他為好。她看出來了,皇上今日已經對她不滿,明裏暗裏的幫著皇後一係,公然給她難看。


    自回宮後,這後宮權柄乍然間被皇後收攏,再不見往日她哭著求著來尋她做主的場麵,也不見令妃以宮務相詢,暗地巴結討好的場麵,她一下真如一個垂暮老人般被閑置供養著,往日在潛邸時被打壓製肘的不堪記憶再次浮上心頭,令她情緒鬱結,行事便激進偏頗了些,最近還是先穩穩為好,像克善這種刺兒頭,還是不招惹為妙。


    打定主意,太後擺手,語氣嚴肅道:“離間之計可行,卻不要從端郡王那方著手。十二是個傻的,讓永琪隨意尋他說些話便可。如今最緊要的事還是得想個法子除去那還珠格格。這個女人恁的有手段,竟引得永琪為她瘋魔的不成樣子,再繼續下去,哀家半輩子的籌謀都要毀在她手上,你們尋個機會不著痕跡的將她除了。”


    嬤嬤表情陰狠的應諾,沉吟半晌後猶猶豫豫的開口:“回太後,這幾月裏,皇後得了皇上支持,對後宮大力整頓了一番,咱們埋好的很多釘子都被她拔了,做這種事恐怕不比往日那般容易得手。”


    太後臉色立刻陰沉下來,微眯雙瞳冷聲道:“不打緊,左右永琪如今還在哀家掌控之內,你們慢慢尋機會就是了,隻給哀家記住一點,行事小心為上,千萬別讓人抓住把柄。”


    嬤嬤態度恭敬,連連點頭應是,顯是做這種陰私之事的老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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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克善回宮又過了三日,主要將領受封後,軍中凡有軍功者皆被犒賞了個遍,眾兵士在心滿意足中被有序的解散,遣回各自原先所在兵營。犒賞後剩下的戰利品和財物被盡數上繳國庫,看著瞬間充實了很多的庫房,既打了勝仗又發了橫財的乾隆心情大好,又正值元宵佳節之際,他立刻拍案決定,召開一場盛大的宴會,君臣同樂。


    在異世的第一個春節是在行軍路上度過的,因時間和條件的局限,軍中並沒有大肆慶祝,隻草草吃了頓比較豐盛的年夜飯,如今乾隆補上一個盛大的元宵節,克善對此頗為期待。


    細細撫平衣襟上的皺褶,將穿戴打理整齊,他披上乾隆新賜的銀狐皮大氅,在吳書來的帶領下往養心殿行去,準備與乾隆一起入宴。


    “十二阿哥如今可到了養心殿了?”將大氅上的風帽攏到腮側擋住撲麵寒氣,克善邊走邊轉眼看向吳書來問道。


    “回小郡王,奴才出來之前皇上已經派人去叫了,這會兒應該到了。”吳書來瞥見郡王被寒風吹拂的嫣紅的臉蛋,輪廓精致完美的五官,波光瀲灩的雙瞳,一時看傻了眼,語氣略微不自然的回答道。


    哎喲喂,小郡王真是越看越好看,今日配上這銀白的大氅,恁的是俊逸非凡,迷死人不償命啊!難怪萬歲爺對他會起那種心思。話說人無完人這話還真有道理,哪怕這小郡王長的再好,腦子再聰明,可遲鈍這一點真是沒得治了。萬歲爺對他那麽愛寵他都沒感覺,咱家這大內第一總管不被派去接十二阿哥,反倒被派來接他,他竟也沒覺著奇怪,萬歲爺命苦啊!對上這樣的人,有的熬了!


    兩人一個賞景,一個腹誹,徐徐走近養心殿,遠遠便看見永d帶著一名侍從,滿臉期待的站在養心殿前的轉角處等待。


    “克善,你可來了,我等你好久了,咱兩一塊兒進去吧。”永d一上來便拉住克善衣袖,上下晃動。雖然這孩子最近成熟了不少,可在克善麵前,還是會不自覺露出最本來的麵目,這是一種自然而然的親近態度。


    克善對他的親近很受用,拍拍他肩膀戲謔道:“來了便先進去,等我做什麽?當心受涼。”親昵之情溢於言表。


    兩人相攜走進大殿,見到整裝肅穆等著兩人的乾隆,連忙跪下行禮。


    乾隆神色莫測的盯視永d剛剛拉住克善衣袖的手,半晌後方才揚揚下巴,示意兩人起身。


    “你如今已領了差事,算是個大人了,行事該更加穩重才是,拉拉扯扯成何體統?”到底沒忍住內心的不虞,乾隆語氣盡量保持平淡的訓誡了永d幾句。


    他對克善的占有欲越來越強烈,莫說克善被別人碰觸,哪怕是言語上的冒犯,他也無法忍受。


    乾隆訓誡的理由冠冕堂皇,兩人沒有察覺不對,俱都斂容應諾,表示認錯。


    吳書來默默捂臉。自從他發現了這個驚天大秘密,捂臉這動作他做的越來越純熟了。


    乾隆見兩人乖順的認錯,滿意的頷首,先一步走到前麵,帶兩人去保和殿參加宴會。


    受邀而來的眾大臣看見帝王相攜兩名少年入殿,齊齊跪下行禮的同時,腦袋高速運轉起來。


    這種大型國宴,皇上獨獨帶了十二阿哥和端郡王進殿,重視之情太過明顯了。這兩人一個是中宮嫡子,最近頻頻領差,跟隨劉統勳大人學習政務,儲君之位看來是八九不離十了。一個是朝廷新貴,大小金川一戰成名,少年得意,以13歲稚齡晉封郡王,之前又是十二阿哥的伴讀……看來,這朝堂的風向要徹底變了!


    心中猜度不定,眾大臣對兩人更加關注。


    永d和克善才不管別人心思如何,在乾隆的示意下,表情淡然的行到自己位置上落座。因為沒有冊立儲君,永d按排行坐在最末,緊挨著他的便是宗室們的位置,宮人們猜度帝王心思,特意將兩人座位安置在一起。


    乾隆眼睜睜看著兩人表情愉悅的坐到一塊兒,目測一下克善與自己之間的距離,再轉眼朝文武大臣之首劉統勳和阿桂的位置看去,垂眸沉吟:果然,唯有飛的越高,克善才會離他越近。怎麽辦?他已經沒有耐心一點點等待下去了。


    握拳,克製住內心突然暴漲的不耐,他抿唇,調整一番情緒後簡短的說了幾句祝詞,而後宣布開宴。


    既是君臣同樂,又以犒勞武將為主題,宴中也不太注重規矩,武將們齊齊站起,先敬禦座上的帝王一杯,而後傳杯換盞,將宴席氣氛推向高·潮。


    半年來同吃同住,克善已經與這群將領很是熟悉,再加之他性格跌宕不羈,與溫雅的外表完全相反,很得眾人喜歡,一時間,來與他共飲者不計其數,再加上身旁有一個疑似未來儲君的十二阿哥坐鎮,前來敬酒的人更是數不勝數。


    永d性格直爽,來者不拒,世子兩世來都是酒量驚人,也不推諉,兩人位置周圍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乾隆眸色暗沉的盯著豪飲的兩人,額角青筋突突直跳,終於忍不住對身後的吳書來開腔:“去,給十二阿哥和端郡王送兩盅醒酒湯過去,提醒他們悠著點,飲酒過量小心傷身。”


    吳書來躬身應諾,立馬派人下去張羅醒酒湯,乾隆身旁的皇後則滿含情誼的瞥他一眼:皇上最近越來越有人情味了,對十二很是關心,真好。


    太後聞言眸子閃了閃,神色不虞的朝兩人的位置看去,掃過永琪時微微揚了揚下巴。


    接到太後暗示,永琪雖然麵露不甘願,卻還是端起酒杯,朝永d走去,瞥見克善被一幫少年武將圍著敬酒,分·身乏術,他心裏稍安,舉杯,壓低嗓音對永d道:“十二弟,你我難得一聚,趁著今日元宵佳節,哥哥敬你一杯。”


    十二心裏雖詫異他的主動示好,麵上卻絲毫不顯,拿起酒杯回敬:“多謝五哥,我也敬你。”


    兩人仰首對飲,氣氛看似非常和諧。


    灌下一杯烈酒,永琪酒氣上頭,說話聲音大了點,“十二弟,哥哥有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表情頗為躊躇。


    來了!永d眸光電閃,麵上卻憨憨一笑,語氣真誠的道:“五哥既然如此為難,那便不說了吧。”


    永琪未出口的話被噎在喉頭不上不下,臉瞬間漲的通紅,好不尷尬。這十二是真傻啊,還是假傻啊?怎麽這麽難纏?


    心裏腹誹,永琪咬咬牙當沒聽見他的回答,繼續開口:“十二弟能有今天,全賴克善的照拂,他真的很能幹,小小年紀爵位比你這皇子還高,真是少年可畏啊!”這下該傷自尊了吧?該心裏不舒服了吧?


    永d連連點頭,語氣那叫一個熱切,態度那叫一個真誠,“五哥說的是,我能有今天多虧了克善,我都不知道該怎麽感謝他才好了!”


    永琪這回的臉被噎的發青,瞪著眼朝永d看去,見他真誠態度不似作偽,半晌後頹然垂頭,擺手無力道:“你想謝他就請他多喝幾杯,哥哥走了。”


    看著永琪滿是挫敗頹廢的背影,永d憨憨一笑,眼裏卻透出幾分與憨傻完全不搭調的狡黠。


    “怎麽樣?離間計可還成功?”待五阿哥走遠,克善拍拍永d肩膀,戲謔的問道。沒辦法,五阿哥喝酒後聲量越放越大,他就坐在兩人旁邊,想裝作沒聽見都難。


    永d端起酒杯,小小抿一口,萬般享受的微眯雙瞳,閑閑的啟唇,“口才實在太挫,所以沒成功。”


    一個口才更挫的人竟然還敢嫌棄別人?太喜感了!克善聞言邊拍擊桌麵,邊朗笑出聲,不似平時的淡笑,冷笑,微笑,而是真真正正的大笑,身子前仰後合,笑聲舒朗清脆,璀璨奪目的笑顏和悅耳動聽的嗓音引人留戀遐思,一時間,殿內眾人紛紛側目。


    乾隆眼睛血紅的掃過注視克善的眾人,而後眼睛牢牢盯住那人從未展現過的奪目笑顏,心髒如被重錘碾過,鈍鈍發痛。這豔麗到極致的表情竟是為他人而綻放,他嫉妒的幾欲發狂!


    “朕乏了,先行一步,你們繼續。”重重放下手裏的酒杯,乾隆冷冷朝皇後交待一句,而後快速起身離席。


    皇後還沒反應過來乾隆已不見了身影。不過,管他呢!她兒子還在下麵,且尊榮無限,她得好好享受這一刻。


    乾隆疾步退出保和殿,猛然在一處光線昏暗的角落刹住腳步,轉頭朝吳書來下令:“端郡王已經醉了,去!將他叫出來,朕送他回阿哥所!”語氣滿滿都是壓抑不住的怒氣和妒意。


    吳書來連忙垂頭應諾,半點不敢耽誤的快速往殿裏走去,一路上暗暗腹誹:小郡王也忒招人了!攤上他,萬歲爺也忒辛苦了!


    吳書來靠近時,克善依然笑的歡暢,聽見他低聲回稟的話,詫異的揚眉:“你說皇上醉了,要我送他一程?”這麽多奴才相送還不夠?


    吳書來躲在克善身後的暗處,悄悄抹了把汗,輕輕回道:“是啊,皇上如今正在殿外等著郡王您呢。許是路上有什麽話對您說吧。”


    郡王酒量匪淺,壓根兒沒醉!他一個奴才怎麽好一上來就強硬的說‘您醉了,您快跟奴才走!’,這不是找抽呢嗎?無奈之下隻好連哄帶騙,先把人弄出去再說。


    聽見吳書來的解釋,克善不作他想,和永d交待一聲,馬上起身同他離開,行到保和殿轉角,被突然冒出的高大人影拽住手腕。


    “別掙了,是朕。”感覺到手裏人不斷掙紮的動作和微微急促起來的呼吸,乾隆沉聲開口。


    吳書來默默退走,將隨侍的宮人們趕至兩人視線之外。


    “皇上?您這樣很嚇人知不知道?”喝了點小酒,克善今天膽子比以往更大,竟公然抱怨帝王,語氣似嗔怒,似撒嬌,恁的醉人。


    乾隆捏住他手腕,將人帶進懷裏抱緊,刮刮他挺翹的鼻頭,萬般寵溺道:“果然醉了,竟連朕也敢抱怨。”被克善嗔怪的語氣一質問,乾隆心情奇異的轉好,剛才的憤怒,嫉妒慢慢消散。


    “奴才沒醉。”聳聳被搔刮的很癢的鼻頭,克善語氣堅定的否認,伸手去推帝王越收越緊的懷抱。


    乾隆不敢太過逼迫他,順著他的力道緩緩鬆開懷抱,沙啞著嗓音低笑一聲,“嗬……不管你醉沒醉,這裏你是不能再待了,朕送你回阿哥所。”


    想到這人殿中來者不拒的豪爽姿態和受歡迎的程度,乾隆心情再度陰鬱,放開對他的摟抱,改為牽住他小手,快步向阿哥所走去。明明近在眼前,所有人都能肆意的同他親近,偏偏他為著這難言的愛戀要苦苦壓抑,這感覺真特麽的讓人難以忍受!


    越想心情便越糟糕,乾隆不顧克善的意願,強硬的將他半拉半扯的帶著疾行。


    克善被帝王大力握住手掌,既掙脫不開,又拒絕不得,隻能盡量加快腳步跟隨,以免自己摔倒。但兩人身高差距大,步伐弧度不同,路上又光線昏暗,他還是無可避免的踉蹌了一下,險險摔倒,在快接觸地麵的當口,被帝王大力撈回懷中抱緊。


    乾隆攬緊少年腰肢,語氣緊張的喃喃發問:“克善,你沒事吧?是朕不好,朕反應過激了。”


    反應過激?什麽反應過激?心裏的疑問還未得到解答,帝王灼熱的呼吸突然吹拂到他脖頸之上,而後,某種觸感溫潤的物事貼近他臉側摩挲,一路上移,印在他耳垂上。這感覺是……嘴唇?


    帝王隨後的動作證實了克善的猜測。他張開薄唇,含住了少年珠圓玉潤的白皙耳垂,輕輕啃咬,柔柔允吸,動作熱切中含著萬般的小心和珍視。半晌後,放開少年已經被允吸的滾燙的耳垂,他嗓音低啞著說:“對不起,朕今晚失控了。”


    用力推開乾隆滾燙的懷抱,克善表情奇異的看著他,久久不言,仿佛過了一世紀之久,他終於艱難的開口,聲音僵硬低沉,“沒關係,咱們走吧。”


    就這樣?乾隆瞪大眼,直直看進少年眼底,少年雙頰殷紅似血,偏頭望向別處,避開他的直視,粉色薄唇緊緊抿成一條直線,側麵的線條透著幾絲困惑,幾絲猶疑。


    罷了,已經夠了,不能再逼迫他了。這樣想著,乾隆收回目光,重新牽起少年的手,感受到他手指微微的僵硬,苦笑著說:“恩,回吧。”


    一路無言,兩人在阿哥所前分道揚鑣。


    看著乾隆漸漸隱沒在夜色中的高大背影,克善淡然的表情頃刻間消失不見,摩挲還在暗暗發燙的耳垂,表情糾結:為什麽親吻我的耳垂?是夜色濃重之下造成的誤會還是你故意為之?過激,失控,又是何意?我該作何想?


    糾結了半晌也沒得出個頭緒,克善搖頭苦笑一聲,心裏暗忖:有什麽好糾結的,日後試探一番,自然便清楚了。待弄清楚狀況再想應對之法不遲。


    打定主意,他負手回房,頭沾枕即眠,一夜無夢,全不似某人的輾轉反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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