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善許久不見乾隆也很是想念, 看見親自上前迎接自己的帝王,臉上笑容一改往日的淡然, 透著滿滿的欣悅和歡愉,膝蓋一彎, 就要跪下行禮,被帝王先一步伸出手去拽住。


    “朕不是說過了嗎?私底下無需這般多禮。”將人拉至自己身邊,乾隆眉眼舒展,笑容寵溺,手柔柔拂過少年頭頂故作嗔怒道。


    與乾隆一起,克善總感覺極為安心舒適,此刻微眯了雙瞳, 略略羞赧道:“許久不見皇上, 一時激動,竟忘記了。”


    克善不知,對著乾隆,他說話並不像往日那般保留三分, 心裏有什麽盡皆訴之於口, 不加修飾。他這不作偽的真誠態度,對對方全心的信任和話中隱隱透出的思念之情,極大的愉悅了帝王,讓他止不住朗笑起來。


    克善真是個寶貝!他料想的沒錯,一步步打碎這少年的心防,待真正走進他心裏,得到他全部的愛戀, 那種感情必是熱烈到極點,純粹到極點,專一到極點的。他們是同一種人,不愛則已,愛了,便毫無保留。對這份決絕到極致的感情,他日夜的期待著,瘋狂的想要得到!


    努力抑製住內心洶湧澎湃的愛意,克製住想要更加貼近對方身體的欲·望,乾隆笑完,嘶啞著嗓音擺手道:“罷了,下次記住就是,若再這樣多禮,小心朕罰你。”


    攬住少年的肩膀,乾隆緩步偕同他進殿落座,看見吳書來先一步緊緊挨放在一塊兒的兩張椅子,他朝對方投去滿意的一瞥。


    吳書來微微垂眸,得意的暗忖:這就是咱家在這大內一直立於不敗之地的原因啊!


    兩人坐好,乾隆親自倒了一杯茶水遞到少年手邊,不忘殷勤的交待:“慢著點兒,小心燙!”一個帝王,如此小意溫柔的對待一個少年,若讓旁人見了,非得嚇掉眼珠子。


    克善微笑著點頭,緩緩啜飲一口,並沒有察覺兩人動作之間透出的親昵和隨意。


    待克善喝完茶水,放緩情緒,乾隆才不緊不慢的開口詢問:“下朝這麽久了,你不回阿哥所,幹什麽去了?朕許久找不見人。”


    克善放下茶杯,抿抿被茶水浸潤的水亮的粉色薄唇,柔聲解釋,“和永d在太和殿前敘了會兒話,因而出來的晚了。”


    乾隆眸色深沉的盯住克善水嫩的嘴唇,喉結微微顫動一下,而後艱難的轉開視線,斂目,捏緊手邊的茶杯,語氣略顯僵硬的說:“就那麽急嗎?有什麽事也等回了阿哥所再說不遲。”


    說完,他睇一眼少年表情,見他麵容恬淡,沒有不喜之態,這才繼續開口:“永d如今不用去上書房讀書,跟著劉統勳在戶部學習辦差,再者,你如今是郡王了,身份貴重,日後也會較為忙碌,這伴讀之職朕就給你免了,你看如何?”到底不舍對少年太過專橫,臨到頭來還得問問他意見。


    克善擺手,毫不在意的回道:“皇上做主就成,克善沒有意見。”永d如今確實不需要他陪伴了,政務方麵,一個乾隆,一個劉統勳,足夠引領他成長起來。


    兩人說到這一段,吳書來眼角抽了抽,內心腹誹:皇上,您這醋吃的,都沒邊兒了!人家那是純潔的伴讀關係喂……您也要花這心思給人拆散咯……


    乾隆見克善表情淡然,回話時態度直爽,略微陰鬱的心情再度愉悅起來,伸手從茶幾上拿起一份單獨放置的奏折,展開後用指尖點點,溫聲道:“你這份戰後財物結算的折子朕已經看過了,內容詳實,疏無遺漏,朕很滿意。其實,你大可不必如此辛苦羅列出這些數字,朕即便誰都不信,也不能不信你。”


    被帝王最後一句話說的內心暖暖,克善眉眼彎彎,笑容溫雅中帶了幾絲明媚,“皇上信任奴才是一回事,奴才盡好職責又是另一回事。做這份財物總結報表,一則為讓您省心,二則,為日後處理戰利品時有據可查。既然戰前要做好軍備預算,戰後自然要做好軍備結算,這叫有始有終。”


    乾隆展眉,撫掌朗笑道:“好!好一個有始有終!如此管理軍備財物,朕日後何須為貪墨軍餉事件屢禁不止而發愁?克善,你真是朕的寶貝!得了你,朕實在是幸運!”舒心太過,竟將心裏話說了出來。


    吳書來默默捂臉。


    克善卻全沒往別處想,隻微紅著臉擺手謙虛道:“皇上謬讚,為您分憂本就是奴才的分內事。其實,這種方法不但可以運用到管理軍備後勤上,也可廣泛運用到六部之中。六部每年調撥的財物沒個定數,其中被貪墨浪費掉的銀錢不計其數。若每年開年讓六部之首擬一份預算方案出來,寫明今年全年計劃要做些什麽事,每件事各需多少銀錢,將花費總量計算出來,呈報朝廷,由朝廷組織精於算學的人才審核過後批複下去。年終時再上交結算報告,查驗工作進度,審計財務狀況,撥款剩餘多少,剩餘的款項如何處理;撥款短缺多少,是何原因造成短缺,誰人為此負責,如此種種俱都解釋交待清楚,以此作為考核政績的憑據。到那時,即便不能杜絕貪墨和浪費,這些情況也會大為改善。”


    克善說完,眼含期待的看向乾隆。對於乾隆執政期間國家財政混亂不堪,貪墨浪費極其嚴重的現象,他看不順眼許久了。


    乾隆在少年語音未落的時候便垂首沉吟,眉頭越皺越緊,顯是很認真在考慮少年話中的每一字每一句。半晌後,他眼神灼熱的看向少年,手輕捏他臉頰,語氣熱切道:“朕真想看看你這小腦袋瓜裏還能裝下多少奇思妙想!這個辦法極好!隻是,一時間在六部同時施行,恐怕會引起朝局動蕩。再者,這精於算學的人一時也無法召集到很多,需要一定時間籌措才行。這樣吧,這套管理辦法,你先在兵部施行一年,卓有成效後朕再推廣到其它五部。如今的兵部尚書正是阿桂,他日前也上表朕,借調你去兵部,將那套管理軍備的辦法製成法度沿用到八旗各大營當中。你若去了他那裏執掌這個差事,他定會支持你。若還有他解決不了的難事,盡管來找朕,朕為你做主。”


    政治嗅覺向來很敏銳的乾隆第一時間便洞悉到了這種管製辦法對改善如今大清財政狀況起到的巨大作用。若真正施行起來,不止六部,幾乎在朝政的各個領域,這個辦法都可沿用。這樣的改革,動作不是太大,隻略微增加了各部的工作量,因而,到時推廣施行下去,受到的阻力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然而起到的效用卻是顯著的。


    第一時間受到肯定,克善再次見識到乾隆雷厲風行的執政手段,內心震蕩的同時也為他對自己的信任而欣喜,當即表情肅穆的點頭應下這份差事。雖然未來會很辛苦,但為著不讓眼前這人失望,他一定竭盡全力。


    見到少年眼中明白透出的自信和堅毅,乾隆止不住內心滿滿的自豪和欣悅。他看上的人,果然足夠優秀,足夠耀眼。今日他能破格晉升少年做郡王,依仗的正是少年的優秀,他相信少年能彈壓的住種種質疑和非議。否則,剛才朝堂之上,阿桂,傅恒,劉統勳等朝中文武元首早耐不住跳出來反對了。這郡王的位置,若說是他為少年精心籌謀的,不如說是少年憑著自己的真本事掙來的。


    兩人就預算法案的施行又討論了些細節問題,瞥見少年眼瞼周圍的一圈淡淡黑青和他白皙俊顏上隱隱顯露的倦容,乾隆心疼的收住話頭,大拇指指腹萬般溫柔的摩挲過他眼簾,溫聲道:“好了,今日就議到這裏,連日來隨軍疾行回京,你也該累了,即刻回阿哥所去休息吧!兵部的事不急,朕先和阿桂打好招呼,待你休憩三五日,養好身體再去。”


    被帝王溫柔的摩挲眼簾,克善心裏感到輕微的不自在,待他收手後,垂下頭去,臉頰微微泛紅,啟唇道:“聽十二阿哥說太後回宮了,奴才給太後請過安再回去休息。”雖然對永d口裏的太後不喜,但在宮中生活,禮數務必要做到完美。


    乾隆聞言,雖然心疼克善,也不好再勸,隻能蹙眉道:“既是如此,朕正好無事,隨你一起去吧。”說完起身,握住克善的小手將他徑直往慈寧宮帶去。


    殿內侍從在吳書來的指揮下,魚貫隨行在後。


    吳書來偷眼朝兩人緊握的手頻頻看去,再覷小郡王表情,竟還是無知無覺,一派自然,他按揉突然疼痛起來的額角,為帝王的命苦默哀幾秒。這得忍到什麽時候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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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慈寧宮裏此刻正熱鬧的很。小燕子和紫薇正滿臉委屈的跪在太後麵前述說著什麽,五阿哥站在太後左下首,心疼萬分的盯著小燕子,時而憤憤朝皇後睇去幾眼。皇後偕同永d和新月站在太後右下首,表情無奈的向她看去。晴兒則在太後耳邊低語,似在勸慰。


    “皇上駕到”的聲音傳來,打破了殿內的吵鬧,眾人連忙跪下擺好姿勢,隻等乾隆進門後問安,唯獨太後老神在在的坐在原處喝茶。


    乾隆行到慈寧宮門口便戀戀不舍的放開克善柔滑細嫩的小手,略略前行幾步,率先跨過門檻,見到殿內齊聚一堂的眾人,訝異的挑眉,而後同太後問安,見太後點頭,便不緊不慢的在皇後身邊坐下,示意眾人起身。


    克善跟在乾隆身後,側身避過眾人跪拜,而後站出來給太後請安。太後神色淡淡的點頭,叫起,隨意問幾句無關緊要的話便叫他退至一旁,表情涼薄,態度冷淡。


    如此明顯的冷淡態度引得乾隆眼神晦暗的瞥她一眼,心情立刻陰鬱下來。帝王心氣兒不順,不能光明正大的對生母發作,自然要拿旁人開刀。他轉眼看見殿中還跪著的小燕子和紫薇,神色莫測的問道:“這是怎麽了?”


    太後慢條斯理的用杯蓋刮走茶杯上浮起的茶渣,徐徐開口:“你自己問問這兩個孩子。”


    乾隆皺眉向跪著的兩人看去,迎上他冰冷的目光,兩人不自覺抖了抖,顫顫巍巍的開口,再不見方才的滿腹委屈和理直氣壯:“皇後娘娘叫我們學規矩,大家明明動作都是一樣,容嬤嬤偏偏不罰新月,單罰我們,我們覺得……覺得不公平。”說話聲音越來越小,竟給人心虛之感。


    太後心裏暗暗冷哼。這兩個也就是窩裏橫,明明剛才還口齒伶俐,說的皇後啞口無言,這會兒就心虛了!真是扶不起的阿鬥!若不是看在這兩人深恨皇後,個性又單純衝動好哄騙,一來事兒便每每激的皇後發瘋失態,是給她當槍使的不二人選,她才不耐去理會這兩個不知哪兒來的野·種。話說,皇後脾氣長進了,都這會兒了還不見失控,讓她刮目相看。


    乾隆聽了她們的話不置一詞,閑閑的喝著侍從進上的茶水,任兩人跪到膝蓋酸軟。


    等了半天不見皇帝開腔,太後坐不住了,隻得伸手扶起兩人,表情和藹,語氣親昵的數落道:“快些起來。你們這些傻孩子,單看皇後賞罰不明,處事不公的一麵,就沒深想她的苦心?你們好歹是皇上養女,掛著皇室名頭,代表的是皇室臉麵,規矩自然要嚴一點,怎麽能和一個連宗室都算不上的格格相比?罷了罷了,這事兒就這麽過了,日後學規矩用心點就是。”


    這話連消帶打,既仿佛數落了皇後,又仿佛在替她開脫,還暗指新月在這宮裏身份低微,連帶貶斥了一番克善。沒辦法,誰叫克善最近風頭正勁,又是永d的伴讀和助力,敲打他那是必須的。


    乾隆聞言皺眉,大力摩挲骨節上的扳指,眸色幽深的向太後看去。


    打壓永d,他可以理解,無非是永d身份貴重,又有皇後身後的母家支持,太後插不進手,不比永琪容易掌控。麵對太後刁難,永d該自己去想辦法化解,若連這點本事也無,他盡早不用考慮冊立他為儲君了。但因而牽連克善,讓克善遭人貶低打壓,這是他無法忍受的。領地意識極其強烈的乾隆感覺自己的底限正在遭受挑戰。


    然而,暗地被貶斥敲打一番,心氣兒極高的克善比乾隆動作更快。


    他斂眉,垂眸,動作優雅的出列跪在太後麵前,語氣誠懇道:“奴才謝太後娘娘寬宏!太後娘娘既往不咎,皇後娘娘寬和相待,這是您們仁慈,奴才們受皇家庇佑,卻不能心安理得的領受這份仁慈。既是格格們說大家規矩都一樣,都該罰,家姐自是不能獨善其身,克善代家姐領下責罰,以正宮規。”你們想要公平?那便給你們。想讓我一個照麵就怵在太後權勢之下?那我隻能對你們說聲抱歉了。


    新月聞言,緊緊咬唇,委屈又不敢置信的看向克善,被克善冷冷瞥過來,略帶煞氣的眼神脅迫,垂頭思量半晌後,終是敵不過對他的懼怕,慢慢挪步到他身邊一同跪下,抽噎著說:“新月有錯,願與格格們一同領罰!請太後成全。”


    本來想借此機會敲打一番皇後,讓乾隆看看皇後為人處事何其不公,苛待皇子皇女,不配執掌六宮,順道拿新月做筏子敲打一下風頭正勁的克善。沒想到不但乾隆置之不理,還被克善一頓攪合,反倒顯得她仗勢欺人,有理也變了沒理,讓她罰也不是,不罰也不是,左右為難,心裏從沒這麽憋屈過。


    太後鐵青著臉猶豫,乾隆卻在這個時候冷冷開口:“新月和克善年幼失怙,皇後稍加照拂有何不對?值當你們如此斤斤計較,跑到太後這裏來喊冤?你們的規矩好與不好,朕心裏有數!”說到這裏,乾隆大掌置於身旁的茶杯上,用力按了按,表情瞬間森冷異常。


    小燕子和紫薇看見他這個動作,不約而同的屏住呼吸,緊緊盯住他手底的茶杯絲毫不敢亂動,身體則止不住的輕微顫抖起來。上次乾隆的‘杯刑’留給兩人的印象太過深刻,讓她們至今還心有餘悸。


    乾隆瞥見兩人反應,眼含不屑的繼續開口,“太後年紀大了,經不住你們時不時這樣折騰,日後若無事便多跟皇後學習規矩,少往慈寧宮跑,打擾她老人家清靜。規矩學好了,自然不怕受罰!如今新月都已開腔,主動跟著你們領罰,那便罰吧。照規矩每人掌嘴十下。你們三個去給格格們掌刑!吳書來,還不快扶端郡王起來!”


    指點出三名自己的貼身內侍讓他們行刑,乾隆立馬喚吳書來將跪了半晌的克善扶起。這孩子心氣兒也忒高了,竟連太後給的排頭都不肯吃,寧願自損八百也要還回去,這脾氣……壞的太過可愛!


    太後聽見乾隆處置,又聞知克善小小年紀竟已經位列郡王,心裏就是一驚。她得來的消息是乾隆很寵愛這一雙野·種,欺君死罪也能輕輕放過,怎得如今看來情況完全相反?太後看著克善被自己兒子招手叫到身邊,安撫性的輕拍他背脊,關懷撫慰之情溢於言表,不禁暗暗後悔自己今日的魯莽。又加之被兒子生生打了臉麵,對皇後和永d一係的忌憚更深。


    小燕子和紫薇在坤寧宮被乾隆慘無人道的折磨,形容狼狽,不堪入目,自是被皇後和乾隆不約而同封了口。太後久久不在宮中,加之皇後幾月來對後宮的掌控力大勝以往,她如何能夠得知這些內幕?今日的挫敗便是對她自以為是的一個教訓。


    被點名行刑的三名太監都是乾隆心腹,自是很明白形勢。皇上對還珠格格和明珠格格的冷血懲治還曆曆在目,對端郡王的愛寵一日勝過一日,如今該怎麽做,他們心裏有數。


    三人上前,看似輕重一致的掌嘴,可打到臉上的感覺完全不同,待十巴掌扇完,受刑的三人雖都是微紅了臉頰,小燕子和紫薇痛的眼角抽搐,張嘴不能,新月卻仍有餘力按揉兩腮,緩解疼痛。


    掌嘴期間,永琪幾次想衝出去,都被太後嚴厲的眼神製止。想到不久前被圈禁的絕望和淒涼,想到皇瑪嬤對他的照拂和指點,他雙手握拳,勉力忍耐下來。太後見他克製住了,暗暗鬆了口氣,看向小燕子的眼神隱隱帶了殺意。哪怕小燕子這杆槍再好使,為著永琪的儲君之位,為著鈕鈷祿一族在她百年後的繁榮昌盛,這個女人不能不除!


    一旁皇後和永d的表情就全然不同了。雖然兩人都板著臉,看不出喜怒,但細細觀察便可發現,幾絲快意在兩人眼底閃過,轉瞬消失不見。


    乾隆身邊的克善則表現更加直接,幹脆撇開頭,來個眼不見心不煩。感受到乾隆間或拍撫他背脊,暗含撫慰之意的大掌,他垂首,嘴角微不可見的上揚,寒星般的眸子裏柔光點點。


    乾隆見克善扭頭避開行刑一幕,以為他內心難受,邊時時拍撫他脊背安撫,邊將太後和永琪之間的互動盡收眼底,眸色漸漸轉為暗沉。


    儲君之位可不是誰都能肖想的;他的意誌也不是誰都能左右的。想扶持一個阿鬥?想後宮幹政?想壯大外戚?那就做好跌的很慘的準備吧!視線同樣向小燕子看去,乾隆玩味的摩挲下顎,一個來曆不明,身份卑賤的皇子嫡福晉?恩,儲君這個位置,太後和永琪可以不用去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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