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吸引到眾人注意的,是漆黑天空驀然投下來的一束光。


    籠罩比爾吉沃特的黑霧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缺口。


    這個缺口越來越大,如同被光芒灼燒一般迅速地向邊界消退。


    這座城市在沉寂於長達兩天的黑暗之後終於重見光明。


    野蠻而粗糙的大地緩緩舒展開來。


    崇山疊嶂在低矮的丘陵間如同指節般蜿蜒著,建築緊緊地摳進島鏈的山脊和石縫裏。


    朝陽所經之處釋放的火熱光芒照耀著下方的城市。


    溢滿爭執、驚恐和絕望的微小生命,在逼仄黑暗的角落裏怯怯的探出頭去。


    他們仰頭張望著頭頂的漸漸消退的黑色天空,迎接闊別已久的陽光。


    隻有極少數人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佛耶戈深吸了一口氣,難以置信的說道:“他真的成功了!”


    莫德凱撒的冥界正在破碎,露出了比爾吉沃特最初的輪廓。


    這說明李維擊殺了莫德凱撒,因為莫德凱撒是不可能將自己建造了數千年的冥界毀壞的。


    隻有當然他死亡時,沒有了死靈魔法的維持,冥界才會消散。


    他們全都看向骸骨大殿所在的位置,隻見籠罩著骸骨大殿的符文同樣在消散。


    賽娜目光複雜,隱匿在黑霧中的聖物火炮已經在隱隱蓄力,槍膛出閃爍著聖潔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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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內心糾結到了極點。


    雖然與李維相處的時間並不算長,但他對抗黑霧時所表現出的堅毅和果斷,不遜於她所遇到的任何一位光明哨兵。


    她的內心並不願意看到這樣的人死去。


    但是,如果他活下來了。


    從骸骨大殿中走出來的,是原來的他?


    還是又一個已經被力量裹挾,失去所有理智的怪物?


    盧錫安,我該怎麽做?


    所有人的心的提了起來,等待著最終的審判露出真容。


    隨著符文完全消散,裏麵的場景讓所有人都驚駭到了極點。


    因為那片區域空無一物,矗立在那裏的骸骨大殿不見了蹤影。


    更詭異的是,那裏沒有任何戰鬥過的痕跡,一切都是嶄新的。


    他們心底升起一種詭異可怕的錯覺。


    那個地方就像是是被一種不可言說的恐怖力量生生抹去了。


    卡密爾和厄運小姐麵色蒼白,快速地奔向那裏。


    “李維!”


    “斯蒂萬!”


    她們大聲叫喊著,同時四處搜尋了起來。


    俄洛伊敏銳地注意到賽娜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


    她的目光瞬間淩厲了起來。


    “你早就知道會出現這樣的結果對不對,”俄洛伊冰冷的說道,舉起破敗王者之刃指向賽娜。


    賽娜低下了頭,為自己質疑李維而感到羞愧。


    “我也不希望這樣,”她說,“但無論是對你們,還是對這個世界,都是最好的結果。”


    俄洛伊無力地垂下了劍。


    雖然很殘忍,但賽娜說的沒有錯,無論是莫德凱撒還是被力量侵蝕的李維,都會給這個世界帶來不可估量的災難。


    二人同歸於盡是最好的結果。


    而且她不應該遷怒於賽娜,這是李維自己的選擇。


    她深深的歎了一口氣,低語道:“那麽...對李維呢?”


    賽娜怔了怔,語氣中充滿了悲傷:


    “在我的家鄉有一個名為光明哨兵的教團,他們有著崇高的使命:為保護生者與黑霧中的怨靈對抗,無數的光明哨兵為此獻出了自己的生命。”


    她轉頭看向失魂落魄的厄運小姐和卡密爾,低聲說道:


    “李維和他們一樣,是真正的英雄。”


    ......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卡密爾冷冷的丟下一句話,朝著更深處走去。


    厄運小姐呆在原地,心中像是塞滿了雜亂生長的野草,茫然的看著周圍。


    這片區域她們已經找遍了,不要說屍體,就連一個鬼影都沒有。


    太幹淨了,幹淨到讓人恐懼。


    但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這片區域在黑霧降臨前並不偏僻,無論如何都會留下人類的痕跡。


    俄洛伊拍了拍她的肩膀,站在她身旁一言不發。


    “為什麽?”她哽咽著說,“為什麽我在乎的人都會離開我,難道我真的會給他們帶來厄運?”


    俄洛伊歎了一口氣,說道:


    “莎拉·厄...,聽著,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很難接受,但你必須馬上振作起來,這座城市還有更多的人需要你去拯救。”


    “李維呢?誰去拯救他?”厄運小姐臉色慘然,“他拯救了所有人,卻唯獨拯救不了自己。”


    然後她深吸了一口氣,將眼角的淚痕擦去,語氣堅毅中隱忍著悲痛:


    “你說的沒錯,我必須振作起來,這是他用生命換來的城市,我絕不會讓它再受到任何傷害。”


    比爾吉沃特再次從大風大浪中活了下來。


    此刻熾烈的陽光灑在這座城市上空,已經完全恢複了生機。


    身為亡魂,佛耶戈和伊蘇爾德無法長時間留在這種環境下。


    好在他們可以暫時隱匿在賽娜所釋放的黑霧中。


    俄洛伊看著佛耶戈,臉色充滿了複雜。


    這個強大的亡靈曾給比爾吉沃特帶來巨大的傷害。


    如果是以前,她一定選擇讓他魂飛魄散。


    殺了佛耶戈固然解恨,但她並不能這麽做。


    暗影島這次所有的亡靈領主除他以外全軍覆沒。


    可以預料之後那裏將會變得多麽混亂。


    想要避免蝕魂夜再次降臨,就必須要讓佛耶戈掌管暗影島。


    “謝謝你。”伊蘇爾德神色感激的彎下了腰,“我們一定會為所犯下的罪行贖罪的。”


    佛耶戈寵溺的看著她,鄭重的點了點頭。


    “蝕魂夜不會再降臨這座城市,我向你保證。”他看向俄洛伊,語氣十分嚴肅。


    “最好是這樣。”俄洛伊哼了一聲。


    伊蘇爾德的表情有些傷感,她即將就要和賽娜分開了。


    她親眼見證了這個女孩的成長,以及她所經曆的一切。


    在她心中賽娜就像是她的女兒。


    “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伊蘇爾德看著賽娜,聲音輕柔。


    “我嗎?”賽娜怔住了,然後語氣變得有些苦澀,“我要找到盧錫安,但是...他真的能夠接受我現在的樣子嗎?”


    盧錫安的一生都在對抗亡魂。


    那麽,當他麵對成為了亡魂的妻子時,他會是什麽態度呢?


    賽娜感到深深的恐懼和茫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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