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很久後,他才很不忍心的說了三個字:“對不起。”


    對不起三個字在某些時候可以讓人心情好轉,在某些時候,也可以讓人心如刀割。


    就像現在,司徒蘭心聽著這曾經非常希冀他能對她說的三個字,心就像被刀劃開了一樣,痛得不能呼吸,第一次想要勇敢的放棄仇恨用心的愛一個人,經營一段感情,可是他的一句對不起,卻殘忍地提醒了她,愛情不是一個人的事。


    “我不好嗎?或者我沒有她好?”


    上官瑞握住她的雙肩,愧疚的說:“不是你不好,是我的心走不到你那裏。”


    司徒蘭心的眼淚一下子就落了下來,如果他說她哪裏不夠好,她可以努力的去改,可是他說他的心走不到她這裏,她能怎麽辦?


    “好,我知道了。”


    倔強的轉過身,強忍著不在他麵前哭泣,如果得不到愛情,那麽,她也不屑於得到同情。


    進了房間,關了門,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一顆一顆往下掉,她無助地蹲在門邊,雙手抱著膝蓋,不知道自己今後該怎麽辦,不想這麽沒用的哭,可是眼淚卻怎麽也止不住,她拚命地壓抑,拚命的壓抑,站在門邊的上官瑞還是清楚地聽到了。


    這是第二次,聽到司徒蘭心悲愴的哭聲,上官瑞的心裏很難過,他想敲門,可是手舉起來卻又放了下來,這個時候,任何語言都是蒼白無力的,他很清楚,她想要聽到的,絕不是他的安慰之語。


    愛情,從來都是這樣殘酷,不是她辜負了你,就是你辜負了她。


    司徒蘭心開始逃避上官瑞,早上她起得比他早,晚上,她回得比他晚,盡一切可能,不與他有獨處的機會,因為她還不知道,被他拒絕後,要以什麽樣的狀態才能夠坦然地麵對他。


    情緒的低落,神情的憔悴,很快引起了好友林愛的注意。


    林愛把她約到咖啡廳,開門見山就問:“最近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情緒一直這麽失落?”


    她遙搖頭,無力的攪著麵前的苦咖啡:“沒什麽。”


    “還想瞞著我嗎?我跟你認識多久了?有什麽話不可以說的?”


    “不是什麽光榮的事,說了隻會讓自己更加可悲而已。”


    司徒蘭心這樣說,林愛心裏就明白七八分了,“你跟上官瑞告白,他說他暫時還沒有辦法接受你?”


    “比這個更嚴重,他說他的心,走不到我這裏。沒有任何猶豫的。”


    林愛眉頭一蹩,很是心疼她,抓著她的手安慰說:“沒關係,走不到就走不到,誰稀罕,天下男人又不是死光了,更何況他還那麽龜毛。”


    “隻是有些不甘心,為了他我連報仇的事都不想了,可是他卻連考慮的機會都不肯給我。”


    “既然不甘心那就不要放棄,我不信還有不喜歡我們蘭心的男人,不喜歡我們蘭心的,都是蠢蛋!”


    司徒蘭心視線睨向窗外,落寞的說:“男人都有初戀情結,開辟男人感情啟蒙的那個女人,要怎樣才能贏得過?”


    “初戀情人算什麽?不過就是段回憶而已,隻要你下功夫,一定可以把上官瑞的心搶過來。”


    上官瑞坐在偌大的辦公室裏,手裏握著手機來回翻轉,已經三天了,他跟司徒蘭心沒有說過一句話,偶爾碰麵,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她就已經閃了個沒影。


    他知道她是在躲他,一個女人主動向一個男人表白,卻遭到拒絕,這份難堪和失望他能理解,所以,這幾天他一直在思考,要怎樣才能緩和兩人之間僵硬的關係。


    思慮再三,他給她發了條短信:“晚上有空嗎?我們聊聊吧。”


    等了足足半小時,也沒有等到她的回複,他便直接把電話撥過去,電話是通的,卻一直無人接聽。


    連打了三四通,司徒蘭心都沒接,與其說她不接,不如說她沒有勇氣接,她怕上官瑞說:‘既然我們已經沒有辦法像過去一樣相處,那我們就分開吧。’


    她很清楚上官瑞的婚姻有多短暫,她更清楚,截止今天,她跟上官瑞的婚姻剛好維持了三個月。


    婚禮那天他的話猶在耳旁,沒想到時間過得這樣快,一眨眼就到了結束的時候。


    “晚上六點,我在35c等你,不見不散。”


    上官瑞的第二條短信發來,司徒蘭心陷入了深深的彷徨之中。


    下午五點,結束了一場會議,上官瑞準備前往35c,臨行前打了通電話給司徒蘭心,結果她還是不肯接。


    季風推門走進來,見他表情凝重,戲謔的問:“為情所困,對不對?”


    “瞎猜什麽。”


    “你敢說你對你的新太太沒有動心?知道你們結婚多久了嗎?”季風指著他桌邊的日曆:“整整三個月了,打破了以往六次婚姻的記錄。”


    季風不提醒,上官瑞還真的沒想到,他跟司徒蘭心竟然已經相處了三個月,同時,也忽爾明白了她不接電話的原因。


    迅速編輯一條短信過去:“是有事要談,但不是談離婚。”


    以為這樣司徒蘭心就會接電話,可是再次打過去,她依舊還是不接,他不禁有些懊惱,把手機扔到了桌上。


    “女人不接電話隻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太喜歡了,一種是太討厭了。”


    季風篤定的斷言,上官瑞未作回應。


    “或許是對太喜歡了的自己感到太討厭了。”


    他繼續斷言,上官瑞沒好氣的衝他一句:“那是羅密歐和茱麗葉才有可能的階段。”


    “那你坦白說,你對那個司徒蘭心真的一點男女之情也沒有嗎?”


    季風跟了上官瑞十來年,關係自是親密,有什麽說什麽,從來不避諱。


    “我心裏的人是誰你很清楚。”


    “那總不會一點都沒有吧?或者有點其它的感情也好啊,比如親情,友情?”


    “其它的感情,有。但是說不清楚。”


    “什麽感情說不清楚啊?”


    上官瑞微微歎息:“比愛情少一點,比友情多一點。”


    “那不就是親情嘛,這有什麽說不清楚的。”


    “也許吧。”


    他起身,看了看腕上的表:“我有事先走了,你不下班嗎?”


    “這就走了。”


    上官瑞坐在35c的包廂裏,等著司徒蘭心的到來,雖然知道她的心情可能不會太好,但是他相信,她一定會來,因為她,不是那種會一直逃避現實的女人。


    事實上,他還是了解她的,司徒蘭心來了,盡管狀態看似調整得不錯,但眼底深處,那一抹淡淡地憂傷卻還是掩蓋不了。


    “打算這樣一直躲避我嗎?”


    上官瑞直視著她,無奈的問。


    “不是,隻是想等心情完全整理好再麵對你。”


    “如果讓你傷心了,我很抱歉,我不是一個好男人,但是司徒蘭心你卻是一個好女人,我不否認我對你有好感,但這不能成為我接受你的理由,因為在我心裏,唐琳從未離開過,這樣的情況下,若接受你的感情是對你的不公平,對我自己也是一種負擔,一個人的心隻有那麽大,不可能同時容得下兩個人。表麵上愛著你,心裏卻愛著另一個人,這樣的愛情,我相信也不是你想要的。”


    “恩,我明白。”


    司徒蘭心把心底湧出的巨大悲傷壓了下去,強顏歡笑說:“叫東西吃吧,我餓了。”


    “好。”


    上官瑞知道她很難過,卻不能安慰,因為以他的立場,安慰就是虛偽。


    他叫了很多豐盛的菜肴,司徒蘭心拿著筷子苦笑了一下:“你果然是不喜歡我,這裏有一大半都是我不喜歡吃的。”


    上官瑞有些尷尬:“那我叫她們撤了重上。”


    “不用了,湊合吃吧。”


    一頓飯兩人吃得默默無言,偶爾也會抬眼看一眼對方,卻立馬就轉移。


    於是,司徒蘭心想,世界上最遠的距離莫過於此了吧?相互了望的眼神,卻沒有交匯的軌跡。


    “以後有什麽打算?還會留在我們家嗎?”


    “如果你不趕我走,會留在這裏。”


    “沒有愛情也可以?”上官瑞小心翼翼地問。


    “三個月來沒有愛情,也一樣過來了。”


    是啊,每對婚姻不一定都是因為相愛才走到一起,兩個相親的人,相處一段時間後就結婚,難道他們敢說他們之間有多麽深厚的感情?


    因為種種原因而結婚的夫妻中,真正相愛的能有幾個?不是因為湊合就是因為將就,更多的則是因為合適。


    因為合適而在一起也沒什麽不好,吵吵鬧鬧也是一輩子,雖然偶爾在落日的黃昏,可能會有些遺憾,為什麽當初不能因為愛情而相守,而是要因為合適才相聚……


    “回家嗎?”


    出了35c,上官瑞詢問身邊的司徒蘭心。


    “不了,你先回去吧,我還有點事。”


    “要不要送你?”


    “不用送,沒多遠。”


    上官瑞點頭:“那好吧,路上小心點。”


    待他的車子漸漸消失在遠方,司徒蘭心步行來到了附近的影院,然後看了一場看不懂的電影,四處張望,發現別人專注而陶醉,才忽然明白,孤獨是什麽。


    司徒嬌眼看著三個月過了,司徒蘭心卻還相安無事的在上官家做著少奶奶,已然打破了外界盛傳,惡魔上官瑞的婚姻從不超過三個月的傳言。嫉妒之火熊熊燃燒,她決定不再等下去了,無論用什麽方法,都要拆穿司徒蘭心的謊言。


    想來想去,還是決定從那個傻子入手,可是那傻子的父親明顯跟司徒蘭心是一夥的,看來她得另找切入點,可是找誰好呢?司徒嬌列出幾個相關人物,最後把目標鎖定了呂長貴。


    呂長貴當然是認識司徒嬌,隻是從來不曾有過交集,所以對於她的突然邀約,顯得很詫異。


    “找我什麽事?”


    他的語氣不甚友好,充斥著淡淡的敵意。


    司徒嬌粲然一笑:“舅舅怎麽對我這麽冷淡?雖然我跟你沒有血緣關係,可我跟你外甥女有啊,看在我姐姐的份上,你也不該對我這麽冷淡吧?”


    “哼,看在我死去妹妹的份上,我不覺得我應該對你友善,甚至再惡劣一點也不過分。”


    “秀桐阿姨是病死的,跟我們家又沒關係,你對我氣勢洶洶的幹嗎呀。”


    呂長貴一巴掌拍到桌上,生氣的吼道:“年紀輕輕的,別說這種昧良心的話,小心遭天譴!”


    司徒嬌被他野蠻的動作嚇一跳,忙點頭:“好好好,不說,不說,我們言歸正傳。”


    “這次約舅舅出來呢,是想談一下我姐姐的事,你怎麽把我姐姐給賣了?”


    “你胡說什麽?我什麽時候把她賣了?”


    “那個叫李夢龍的傻子呀,不是你以十萬元賣給他們家的嗎?”


    呂長貴吃了一驚,眉頭蹩起:“這事你怎麽知道的?”


    “這麽說,真有這回事?”


    “我不知道。”


    司徒嬌從他剛才驚詫的目光裏就已經確定了事情的真相,見他不承認,她歎息說:


    “你就別瞞著了,我姐都跟我說了,這事就是你一手操辦的,我真是沒想到舅舅你這麽喪盡天良,把一個正常人賣給傻子,還大言不慚的把妹妹掛在嘴上,你做出這樣的事來,讓九泉之下的秀桐阿姨怎能安息?”


    “喪盡天良的人是你們,當初要不是你媽跟你爸無情無義,蘭心怎麽會被逼無奈走到這一步?是你們司徒家毀了她的人生,我妹妹泉下有知,總有一天會化作厲鬼來替自己和她女兒報仇!”


    “哎呀,舅舅你怎麽三句話不合就跟我吵啊?我現在是來跟你商量對策,怎麽才能把那樁婚事取消,雖然我和我姐同父異母,但我也不忍心看著她嫁給一個傻子呀。”


    她招來服務員:“先給我們上菜,拿點酒來。”


    呂長貴陰沉著臉說:“我可沒心情跟你一起吃飯。”


    “再沒心情飯總要吃的,我們今天別的不說,就解決一下我姐跟那傻子的事行嗎?”


    “你少貓哭耗子假慈悲了,你會關心蘭心?嗬,那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


    “我跟我姐的關係沒你想得那麽糟,我們關係要是不好的話,我怎麽會知道李夢龍的事?我姐現在頭痛著呢,一邊是那個傻子李夢龍,一邊是那個瘋子上官瑞,兩邊都得罪不起,兩邊的日子也還都不好過。”


    酒菜端上來了,司徒嬌替他斟了滿滿一大杯,痛心地說:“以我平日裏的觀察,我姐那日子真不是人過的,那上官瑞你知道嗎?結過七次婚啊,要多凶殘有多凶殘,動不動就打我姐罵我姐,一家人都不把我姐當人看,讓她吃他們吃剩下的飯菜,還把她當傭人使喚,家裏好幾輛名牌車,卻連碰都不讓她碰一下,每天讓她搭公車上下班……唉,真不忍心說下去了,太可憐了,那樣的生活環境,不死也隻剩半條命。”


    呂長貴一杯又一杯的喝酒,心情差到了極點,他沒想到外甥女過的是這樣的日子,難怪上次衝他發火,說自己的人生已經夠亂,不要再給她添亂。


    “那個畜生折磨不了她多久了。”


    “為什麽?”


    司徒嬌乘勝追擊,想要把司徒蘭心的秘密套出來。


    “她很快會離婚的,然後跟李夢龍結婚。”


    “不會吧,李夢龍可是個傻子呀。”


    “傻子也比那個瘋子強,傻子至少知道疼愛她,蘭心原本就沒打算跟那個瘋子上官瑞生活多久,她隻要利用完他,就會馬上回到李家,他們之間約定是早就存在的,更何況,李甲富夫婦早就把蘭心當成了女兒一樣看待。”


    呂長貴明顯是醉了,內心的憤怒導致他開始說一些不該說的話。


    “利用他?利用他什麽呀?”


    “利用他的錢,他的權,他的勢,然後……對付你爸你媽!!”


    司徒嬌臉色沉了沉,這個蛇蠍女人,果然從一開始就有了計劃,想對付她們司徒家?哼,這下看誰對付誰!


    司徒蘭心剛結束工作,出了校門就看到了司徒嬌,她倚在她拉風的跑車邊,趾高氣揚的衝她招手,她走過去,沒好氣的問:“又想幹什麽?”


    “我們談談吧。”


    “行,你說吧。”


    “找個地方談,這地方不適合談那傻子的事。”


    司徒蘭心眉頭一皺:“如果你是想來找茬的話,請恕我沒時間奉陪。”


    她轉身往馬路邊走去,司徒嬌得瑟的喊道:“你沒時間的話,那我可就找姐夫談嘍?”


    一聽她要找上官瑞,司徒蘭心停下了步伐。


    “好,走吧。”


    她倒要看看,這整天無所事事專門找她茬的廢物這次又想找什麽茬。


    司徒嬌把車子開到了上次兩人見麵的咖啡廳,一落座,她就開門見山說:“離開上官瑞吧。”


    司徒蘭心鄙夷的笑笑:“你吃錯藥了是不是?我為什麽要離開他?”


    “如果你不想讓他知道你接近他的肮髒目的,那就知趣的離開,否則你會死得很難看。”


    “你以為威脅的話我是第一次從你嘴裏聽到嗎?”


    “上一次我是沒有證據,但是這一次可不一樣了,我有足夠能揭穿你謊言的證據。”


    “是嗎?那就拿出來讓我瞧瞧。”


    司徒嬌冷哼一聲,不緊不慢的從包裏拿出一支錄音筆,裏麵很快傳來了呂長貴的聲音,經過處理後的錄音,更能體現司徒蘭心最初嫁給上官瑞的目的有多麽不單純。


    她的臉色陡然沉下來,司徒嬌滿意的笑了。


    “怎麽樣,如果我把這個拿給姐夫和疼愛你的公公婆婆聽一聽,會不會很有趣呢?”


    “卑鄙。”


    司徒蘭心切齒的從牙縫裏繃出兩個字。


    “卑鄙也是跟你學的,上次把我跟我爸耍得團團轉,害我們家白白損失了那麽多錢,我這隻是以牙還牙而已。”


    “區區一隻錄音筆就想威脅我,你做夢!”


    “那咱們就走著瞧,我給你一個星期的時間考慮,下周的今天如果你還沒有主動離開,所有的真相就將大白於天下。”


    “隨你怎麽折騰。”


    司徒蘭心起身邁著優雅的步伐揚長而去,出了咖啡廳,卻再也偽裝不了,陽光照在她臉上,是一種絕望的蒼白。


    她來到舅舅家,舅媽躺在床上,舅舅似乎有些心虛,諾諾的問:“蘭心,你怎麽來了?”


    她把營養品放到桌上,淡淡的問:“舅媽的病怎麽樣了?”


    “挺好,發現得早,病情已經得到控製。”


    “你跟我出來一下。”


    她漠然的撇了舅舅一眼,率先出了屋子,呂長貴跟在她身後,來到一棵槐樹下。


    “你跟司徒嬌見過麵了?”


    “恩,上次她約過我。”


    “跟她說了什麽?”


    “我沒跟她說什麽,是她知道了李夢龍的事,所以跑過來問我。”


    “所以你就把能說的不能說的全都說了?”


    槐樹上的知了在歇斯底裏的叫,發出一陣陣刺耳的聲音。


    “我說什麽了嗎?”呂長貴怯怯的問。


    “你自己說過什麽你不知道嗎?我是為了報複司徒家才嫁給上官瑞,隻要我報完了仇就會馬上離開他,然後轉投到別的男人懷裏,那個男人是個傻子,但傻子都比上官瑞那個瘋子強。”


    司徒蘭心越說聲音越顫,“現在好了,司徒嬌把你說的話全錄下來了,並像李甲富一樣的威脅我,如果我不離開上官瑞,馬上就把錄音內容放給他聽。”


    呂長貴撲通一聲跪到她麵前:“蘭心,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當時喝了很多酒,真不知道自己說過這樣的話,是那個司徒嬌跟我說你在婆家受虐待,一家都不把你當人看,我才會借酒澆愁口不遮攔,我也是心疼你啊……”


    “夠了,司徒嬌的話你也信?你沒有腦子嗎?!如果我在上官家一點地位沒有,我又何必要留在那裏?你什麽都不知道,就隻會給我添麻煩!”


    司徒蘭心憤怒的推了舅舅一把,轉身跑開了,老天對她從來都是這樣不公平,讓她一個人孤軍奮戰就算了,還要讓她唯一的親人在她身後扯她後腿。


    渾渾噩噩的回到家,上官瑞已經回來了,見她有些神不守舍,便關切的問:“怎麽了?”


    她意味深長的撇他一眼,無力搖頭:“沒事。”


    其實,真的很想問她,為什麽就不能喜歡她?如果能喜歡她,或者哪怕心裏有一點她的影子,她都不會這樣苦惱,這樣擔驚受怕。


    在司徒嬌麵前偽裝出無所謂的樣子,事實上,她比誰都害怕,害怕上官瑞知道了真相,不僅不會喜歡她,甚至還會討厭她。


    也曾有過想要對他坦白一切的念頭,可是卻在他拒絕她的那一刻起,無奈地打消了,因為他不喜歡她,她就已經失去了被原諒的籌碼。


    “明天晚上有沒有空?”


    “有什麽事嗎?”


    “有個商業酒會,想讓你陪我一起參加。”


    “哦好。”


    上官瑞微笑點頭:“那就這麽說定了,明天下午我去學校接你試禮服,然後直接過去。”


    “嗯。”


    第二天下午,司徒蘭心在辦公室收拾東西的時候,接到上官瑞的電話:“出來了沒有?”


    “馬上。”


    她抓起包就奔了出去,卻在門外被江佑南攔住:“晚上有空嗎?能不能陪我……”


    “不好意思,我有約了。”


    她抱歉的看他一眼,眨眼便消失得沒影。


    上官瑞見她出來,及時的拉開車門讓她坐進去,車子發動的時候,司徒蘭心看到了江佑南憂傷的目光,從另一張車子邊折射過來。


    試禮服的店位於市中心最繁華的地帶,上官瑞把她帶進去時,一名打扮怪異的中年男人迎上來招呼:“瑞少爺,真是稀客啊。”


    上官瑞微微頷首:“這是我妻子,麻煩你幫她挑一套合適的禮服,我們待會要去參加一場重要的酒會。”


    “好的,沒問題。”


    中年男人花名彼德,是個非常有水準的造型師,不管什麽樣的女人交到他手裏,都會令人眼前一亮,醜得變美,美得更美。


    上官瑞坐在大廳裏等了二十來分鍾,彼德領著他的成果出來了:“怎麽樣,瑞少爺,滿意嗎?”


    司徒蘭心有些嬌羞得不敢抬頭,女為悅已者容忍,雖然她也渴望讓上官瑞看到她美麗的一麵,可是被他知道她心思的情況下,總會有那麽一點點的難為情。


    上官瑞迷人的雙眼閃過一絲驚喜,滿意的讚歎:“恩,很漂亮。”


    他向她走近一點,把她脖子上的項鏈稍稍扶正,修長的手指滑過她的鎖骨,司徒蘭心的心跳便開始不規律的跳動。


    “走吧。”


    上官瑞伸出一隻胳膊,她配合的挽上,款款步出了禮服店,彼德望著兩人的背影,兀自感歎:“好一對郎才女貌啊……”


    到了酒會現場,上官瑞停好車,便攜著司徒蘭心走進了大廳,兩人的出現,似乎成了最閃耀的閃光點,一雙雙目光齊唰唰的掃向他們,接著便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司徒蘭心很坦然的麵對這樣的場麵,早在跟上官瑞結婚的那一天,她就已經習慣了,跟著他,成為別人眼中一道特殊的風景線。


    “瑞總,歡迎歡迎。”


    一名發福的胖男人殷勤的向他們走來,伸出他肥大的手與上官瑞握了握,顯然是這場酒會的主辦人,從穿著和氣質來看,也是位重量級人物。


    “這位是少夫人吧?”


    “是的,你好。”


    司徒蘭心禮貌的伸出手,暗自鬆口氣,還好不是叫她七姨太,否則不難堪死才怪。


    相互問好後,胖男人便與上官瑞聊起了生意場上的事,司徒蘭心聽得無聊,便一個人找了處安靜的地方坐下來,一邊喝著香檳一邊觀察酒會現場形形色色的人。


    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她撇見了一抹淩厲的眼神,那是雙女人的眼神,充滿了妒忌的成分。


    想著上官瑞雖然臭名遠揚,但是也不泛愛慕者,她自覺的把視線移開,免得引發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躺著中槍。


    隻是令她沒想到的是,她移開了視線,那女人卻緩緩向她走來。


    “有什麽事嗎?”


    她仰起下巴,勉強鎮定的問。


    “見著前輩就不知道站起來說話?”


    “前輩?”她眉頭一蹩:“我好像不認識你吧?”


    女人冷哼一聲:“不認識出於禮儀也應該站起來問‘您是誰?’而不是沒禮貌的問‘有什麽事。’”


    司徒蘭心沒好氣的笑笑,敢情又是個來找茬的,她依舊沒有站起來:“如果你覺得我這樣坐著你站著你吃虧了,那麽你也可以坐下來,這麽大的地方還容不下你了?”


    “嗬,還伶牙俐齒的,難怪最近大家都在傳,上官瑞遇到了克星,原本我還不信,這會親眼目睹,不信也得信了。”


    果然是衝著上官瑞來的,人倒黴的時候喝涼水都塞牙,她明明沒躺著,卻也中槍了。


    “小姐你搞錯了,我不是上官瑞的克星,準確的說,我是他閃婚的終結者。”


    “不要臉。”


    女人突然露出猙獰的麵目,切齒的說:“上官瑞的婚姻沒有一個女人可以終結,別以為自己長得有三分姿色,就蹬鼻子上臉,打娘胎的時候,難道你娘沒教你,做人要知分寸,懂本分?”


    “那你娘教你了嗎?你娘若是教你了,你就不會無緣無故的跑來跟我撒野!”


    嘩得一聲,女人把手裏的半杯香檳潑到了司徒蘭心臉上,司徒蘭心短暫的震驚後,也毫不示弱的反擊,把自己手裏的香檳同樣潑到了她的臉上。


    女人或許是沒受過這樣的羞辱,伸手就要甩司徒蘭心耳光,卻在半空中被人牢牢的禁錮,她憤怒的回轉頭,撇見抓著她手的人,忽爾氣焰就萎了下來——


    “瑞……”


    “付阮阮,你敢動我的女人,活膩了是不是?”


    司徒蘭心這才知道,這囂張的女人叫付阮阮,可是她還是不認識她。


    “瑞,她是你的女人,難道我就不是嗎?你知道她是怎麽跟我說話的嗎?”


    “不管她是怎麽跟你說話的,你都是活該,現在馬上從我眼前消失,我一秒鍾都不想看到你。”


    付阮阮哪裏受得了這樣的委屈和打擊,她突然嚶嚶哭了起來:“好歹我也是你的前妻,婚姻不在情義尚在,你怎麽可以對我這般無情……”


    “我可不覺得跟你有什麽情義在。”


    上官瑞毫不留情的反駁她。


    “那這個女人又好在哪裏了?是比我漂亮了?還是比我能幹了?又或是比我善良了?”


    “比你漂亮比你能幹也比你善良,更重要的是比你聰明,就拿此刻這件事來說,如果你們立場互換,她絕對不會像個潑婦一樣找你麻煩,因為她知道,這樣一來隻會讓我更加討厭,而你這個笨女人,耍了潑還跟我談情義,真是可笑。”


    付阮阮受了更嚴重的打擊,還受到了更嚴重的羞辱,她撇一眼圍觀的人群,羞憤的捂著臉狂奔離去,臨別時那一記恨不得把司徒蘭心活吞的眼神,令司徒蘭心不寒而栗。


    酒會現場鬧出這樣一幕戲劇性的演出,上官瑞也沒什麽心情留下來了,他俯耳低聲問身邊的女人:“想不想回家?”


    司徒蘭心重重點頭:“想。”


    回去的路上,司徒蘭心沉默不語,上官瑞時不時地撇她一眼:“有什麽不滿就說出來了吧。”


    “第幾個?”


    他怔了怔:“什麽第幾個?”


    “剛才那個女人啊,不是你前妻嗎?是第幾個前妻?”


    “第三個,哦不對,第四個。”


    司徒蘭心臉沉下來:“以後這樣的事還會頻繁發生吧?”畢竟在她之前,他有六個妻子,這就意味著她,除了付阮阮,還有五個素未謀麵的敵人。


    “不會了。”


    “如何肯定?”


    “幾個妻子裏,就隻有付阮阮最不講理,所以她也是唯一一個被我打過耳光的女人。”


    司徒蘭心聽他這樣說,懸著的心也就放下了,依她現在的處境,對付司徒嬌就夠頭痛了,可不能再出現其它的敵人。


    到了白雲公館,剛下車時,司徒蘭心的手機響了,她瞥見號碼是李甲富打來的,便緊張的說:“你先進去,我接個電話。”


    上官瑞哦了一聲,便率先一步往別墅裏走,司徒蘭心找了處隱蔽的地方接聽:“喂?”


    “蘭心,若現在方便,出來見個麵。”


    “您又來b市了嗎?”


    “恩。”


    她頭痛的捏了捏眉心:“我現在不方便呢。你有什麽事就在電話說吧。”


    “真不方便嗎?”


    “是的……”


    “我猜也是這樣,所以主動來找你了,出來吧。”


    她心一驚:“你在哪裏?”


    “就在你家大門外。”


    司徒蘭心又急又慌的掛斷電話,便朝著大門的方向奔去,剛才不經意間好似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還以為是錯覺,原來是真的。


    到了門外,她四處張望,在一片茂密的花叢中,看到了李甲富猶如鬼魅般的身影。


    “甲富叔,這麽晚了,你怎麽會到這裏來?”


    她頗有些不悅的質問。


    李甲富陰沉著臉說:“夢龍病了,一直在哭鬧著要見你,你打算怎麽辦?”


    她已然明白李甲富尋她的目的,心情跌落穀底:“那你們帶他醫生了嗎?”


    “看了,沒什麽效果,醫生說他是心病,隻能心藥醫。”


    “我這周末回去看看他。”


    “就隻是看看?不打算留下來?”


    李甲富咄咄逼人。


    “這邊的事情還沒處理好,等處理好以後……”


    “給你十天的時間處理,我的耐心已經被你消磨光了,這是最後的期限,到時別怪我不講情麵。”


    又是一個威脅她的人,司徒蘭心真的很想要暴發心中的憤怒,可是她忍了,這就是她的命,命中注定一生顛簸不平。


    “知道了,你回去吧。”


    落寞的點頭,她兀自轉身,亦步亦趨的消失在李甲富冷漠的視線中。


    低著頭一直往前走,直到撞到一堵肉牆,才赫然停下腳步,驚慌的問:“你怎麽沒進去?”


    上官瑞指了指大門外李甲富若隱若現的背影:“你親戚又來找你借錢了?”


    “嗯,是的。”


    司徒蘭心目光閃爍的回答。


    “哪兒來的親戚,司徒長風雖然不是什麽大富翁,但也不至於有這等窮親戚吧?”


    “我母親那邊的。”


    “哦。”


    他意味深長的點頭:“那你為什麽不借給他?”


    “是個賭鬼,有借無還的。”


    “那總是這樣來找你也挺煩的,下次借給他吧。”


    “借了這次還會有下次,會像無底洞一樣沒有盡頭。”


    “倒也是,這樣,下次他再來找你,你就直接回避,讓我來跟他交涉。”


    司徒蘭心倒抽口冷氣:“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處理好。”


    被兩個人同時威脅,一個給她一周的時間,一個給她十天的時間,司徒蘭心有苦說不出,幾乎快要崩潰了。


    她在房間裏睡也睡不著,索性爬起來,來到上官瑞房中,拋下自尊準備再談一次。


    見她吞吞吐吐似乎有話要說,上官瑞隨和的拍拍身邊的位置:“有什麽話坐下來說。”


    司徒蘭心坐下來,雙手無措的絞在一起,鼓起勇氣問:“真的不能喜歡我嗎?”


    上官瑞驀然一愣,有些為難,又有些於心不忍:“怎麽好好的又想起問這個了。”


    “每時每刻都想問,不是好好的想起來才來問。”


    上官瑞聽了她的話很心疼,可是卻沒辦法回答,接受的話說不出,拒絕的話同樣說不出,在他心裏,司徒蘭心縱然堅強,卻也有脆弱的時候,他實在不忍心看到她受傷的眼神。


    司徒蘭心是多麽聰明的女人,怎能看不出上官瑞的為難,她苦澀的笑笑:“算了,既然這麽難回答就不要回答了,算我沒問。”


    黯然的起身,咬著唇回了房間,房門閉合的瞬間,眼淚不爭氣得落了下來。


    如果母親在世,看到她這麽沒用的樣子,該多麽失望,一定會比她現在更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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