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鳳公子相助,小女子孫綺紅不是小姑娘,應該比鳳公子還大才是。”


    那三人走後,紅衣女子孫綺紅,抱拳行江湖禮節,嘴上說著感謝,但卻一點不服氣他起先那話。


    陳夏隻好尷尬的笑著,伸出兩根手指比劃了一下。


    孫綺紅一怔,莫名所以,方以智哈哈大笑,揶揄說道:“孫姑娘,鳳二公子的意思是他二十了。”


    “撲哧”一聲,孫綺紅忍不住笑了,眉梢一挑笑道:“姐姐我今年二十一,不好意思啦鳳公子。”


    陳夏白了一眼方以智,看向孫綺紅樂嗬嗬道:“誰叫孫姑娘臉嫩,看起來就是沒我大嘛。”


    夭夭忍不住吐槽道:“少爺就是愛講話,自己看起來明明小的,還要裝老成,也沒誰了。”


    陳夏頓時抓瞎,回頭裝凶道:“小丫頭找打,我是你少爺,胳膊肘竟然往外拐。”


    “嘁!少爺自己教我的,不能說假話,說假話的人鼻子會變長的。”


    孫綺紅原本還擔心夭夭會被罵,可見她那模樣,哪裏有害怕的模樣,不由驚奇的望著他兩。


    這時清風茶樓的老板和夥計,畏畏縮縮的上來,看著被打破的牆壁和一屋子的爛桌椅,欲哭無淚的樣子。


    陳夏這才想起來,忘記了叫魔宗那三個人賠錢了。


    懊惱的一拍自己腦門,哀歎一聲道:“本公子怎麽忘了啊,冰姐姐付錢吧。”


    方以智忙攔住道:“致遠別動,來桐城那我才是地主,豈有讓你付錢的道理。”


    說著對老板夥計說道:“算一下該賠償多少,去方家拿錢。”


    “方家!可是方巡撫之家?”


    “然也,本公子方以智。”


    “哎呀,竟是方公子當麵,失敬失敬!老朽不知是方公子,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恕罪恕罪!”


    桐城方家可是三代為官了,方以智又是名聞天下的才子,妥妥的當官的料。


    桐城沒見過他的人是有,但沒聽說過他的人,應該沒有,這就是個別人家的孩子,家家戶戶教育自己孩子都是拿他當榜樣的。


    “桐城方公子竟是你!”


    孫綺紅驚訝的望著方以智,這家夥頓時化身一副儒雅的模樣,輕搖折扇微笑道:“孫姑娘不是本地人吧,既然有緣相識,那就讓方某一盡地主之誼如何?”


    陳夏狐疑的看看他兩道:“密之兄長這麽有名嗎?比我還出名。”


    “致遠難道不出名?”


    方以智反問道,臉上卻是一臉的鄙夷,他尷尬的假笑兩聲說:“你看孫姑娘都不知道我,可一聽兄長的名字就知道了。”


    “切!自己藏頭露尾的還好意思說。”


    又被鄙夷了,陳夏隻好閉嘴,講道理說不過人家啊,再說就露餡了。


    “行行,咱們換個地方吧,這裏太亂了。”


    聽他這話,方以智提議去城外他家別院,那裏是一處小園林,原本就是文友聚會用的。


    陳夏是無可無不可,眼睛看向孫綺紅,讓她拿主意。


    孫綺紅聽說去他家有些踟躕,遲疑一下說:“奴是走江湖賣藝的,去方公子家裏不好吧?”


    這話一聽就知道不是不願意,而是不好意思。


    方以智豪邁笑道:“孫姑娘既然是江湖人,那應該是豪爽之人才是,再說那別院沒有家中長輩,就是為了方便朋友聚會的。”


    話說的這份上,孫綺紅不好再推辭了,遂抱拳道:“多謝方公子相邀,奴唐突了。”


    到了別院,三人來到園子中,自有下人送上酒席。


    方以智招呼道:“薑姑娘、駱姑娘也請坐吧,今天咱們不論主仆,熱鬧一回。”


    “還有我呢,方公子都不叫我。”


    夭夭噘嘴哼哼著,方以智哈哈大笑:“夭夭啊,你還用招呼,走到哪你家少爺不是把你帶身邊,小尾巴一樣甩不掉呀!”


    “才不是呢,這回來桐城少爺就不帶我,還是人家哭了他才帶的。”


    陳夏直接被打敗,苦笑一聲攬過她的肩膀坐下,回頭叫薑月桐和駱冰道:“都過來坐吧,兄長都開口了,咱們別拘禮。”


    薑月桐沙匪出身,最不講禮節,駱冰原本就是江湖人,也是不拘禮的,痛快的答應一聲,向方以智施禮後雙雙坐下。


    幾杯酒下肚,大家也自然許多,孫綺紅幾次望向駱冰,終於忍不住問道:“我看駱姑娘那雙刀一長一短,可是鴛鴦刀?”


    駱冰一怔,反問道:“孫姑娘認識我?”


    孫綺紅眼一亮,驚喜道:“真是鴛鴦刀駱女俠,我是紅娘子啊!”


    “紅娘子!你是河北滄州,吳橋孫家的小丫頭?”


    孫綺紅連連點頭,伸手抓住駱冰的手搖著,一副小女生的模樣。


    陳夏和方以智同聲驚訝“你兩認識!”。


    兩女同時點頭,駱冰說道:“應該是十四年前吧,跟著父親去押送征糧,途經開封時,認識他們一家,那時候紅兒才七歲吧。”


    “嗯嗯,我跟著父母去賣藝,遇到惡人,還是駱女俠父女出手相救……”


    原來孫綺紅是雜技世家,原籍是河北吳橋,那幾年天災頻繁,加上人禍、百姓流離失所。


    孫綺紅跟著父母除外賣藝,因為時常穿著紅衣表演,被人叫做紅姑娘,小小年紀就技藝很好,尤其善於走繩。


    幾年前她父母過世,孤女在鄉、族中長輩催婚,她不願意嫁給不認識的人,因此遠走他鄉,還是賣藝為生。


    幾乎都在河南一帶賣藝,這次是因為被廬州府富商邀請,才來安徽表演的。


    可結賬時才知道,那富商竟是魔宗之人,他那堂主看上她的身手不凡,想要她加入魔宗。


    一番糾纏後,被起先那三位約定來這結賬,才遇到陳夏他們的。


    “紅娘子?河南?”


    陳夏聽完覺的好熟悉,心中暗自尋思,忽然一怔:“不會是那個紅娘子吧?李岩的老婆,李自成的大將?”


    這一想還真有可能,現在李自成沒造反,不等於紅娘子就消失了。


    曆史上紅娘子是哪裏人並無記載,隻說是在河南賣藝,也是在河南造反的,但不一定是河南人。


    明末還沒大亂前,河南、山東是較富裕的地區,河北人跑到河南賣藝很正常。


    “少爺在想什麽?”


    夭夭的叫聲打斷他的思考,他抬頭一看,大家都好奇的望自己,不禁笑道:“沒事,在想我家娘子呢。”


    方以智本來還以為他想什麽重要問題,聽到這話忍不住“呸”了一口,翻起白眼吐槽道:“這才幾天不見,虧你還是讀書人,有辱斯文。”


    “咋就有辱斯文了?想老婆難道不行嗎?不想的人肯定心裏有別人才對,不要臉!”


    “是誰不要臉啊!秦淮河上勾搭了多少姑娘,至今還有好幾位念叨他的,到底是誰呀?”


    兩人這是對上了,可這話一聽,陳夏就瞪大眼睛好奇問:“誰念叨我呀兄長,說說。”


    “切!”


    方以智實在無力吐槽他了,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


    登時沒好氣的呸道:“河東君、卞賽姐妹倆,顧橫波、寇白門夠了嗎?”


    “什麽呀!”


    陳夏丟給他一個衛生眼球,掰著手指頭數起來說:“顧媚跟我泛泛之交,寇湄雖說親近些,可也不到那地步,要說賽賽姑娘,那還不如說敏兒更親近我,至於河東君,密之哥哥就純屬胡言了。”


    “我如何胡言了?”


    “河東君是臥子兄長的知己,你這還不是胡言?”


    陳夏不服氣起來,就差說朋友妻不可欺了。


    這年代可沒人敢說不客氣,那會被人戳脊梁骨,祖宗八代都被人看不起。


    方以智斜睨著他定定的看著,把他看的心裏都發毛了。


    忽然哈哈大笑,指著他笑道:“柳如是喜歡過臥子是不假,但兩人即未有婚約,又無有定情之實,臥子尊重嫂夫人,去青樓都未曾留宿,隻是詩酒應酬,歌舞相伴罷了,河東君再喜歡誰,跟他有何關係?”


    陳夏愣住了,口吃的說道:“他……他兩沒有那啥……”


    方以智撇嘴,嫌棄的鄙夷他道:“你覺的能稱上名士的,都那麽隨便?兩情相悅才能陰陽和諧,若無兩情相悅而動欲念,那人與禽獸何異!”


    陳夏頓時傻眼,自己一直以為柳如是跟陳子龍有一腿,沒想到竟是自己無恥,才把別人想的無恥了。


    不敢再說話的他,隻好默默坐著,眼睜睜的看著方以智跟孫綺紅互動,聊的熱火朝天。


    一場酒席吃到快傍晚了,這中間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眼見著他兩話慢慢少了。


    突然陳夏才想起不對來,張口叫道:“密之兄長,你起先是不是罵我?”


    方以智莫名其妙,轉臉看向他狐疑問道:“我何時罵你?”


    “還說沒有,你就是故意的,才說若不是兩情相悅,就與禽獸無異。”


    “這話沒錯啊,可不是罵你呀!”


    方以智一臉的不解,腹誹著這家夥想了這麽久,就想出這借口來說自己。


    陳夏卻是滿臉不樂意,哼哼唧唧著一頓後說:“我那些妻妾,除了貞娘、圓圓和小白外,其他的都是別人指定的,根本沒有兩情相悅,還說不是罵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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