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以智都不知道說什麽了,了解他的底細,自然知道他的妻妾幾乎都是賜婚的,敢情自己這番話,無意中讓他中招了。


    他隻好尷尬的嗬嗬著,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話道:“除了那三個,還有一個是你搶來的,哪裏都是別人指定的。”


    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這不是坐實了自己方才那話了嗎。


    果然,陳夏眼珠子凸出來,張張嘴也不知道怎麽回答了。


    孫綺紅一愣,眼神中閃過一絲厭惡,有些後悔自己跟他相交了,腦袋裏閃過一句話,那就是“強搶民女”。


    方以智這邊腦瓜子轉啊轉的,突然眼前一亮道:“你那不算,你們夫妻後來不是兩情相悅了嗎?”


    “後來呀,我想想哈。”


    陳夏撓撓頭,想了想點頭道:“還真是。”


    “嘁!”


    這回不管是是方以智了,連薑月桐和夭夭都忍不住了。


    隻有駱冰和孫綺紅,一個是剛認識不好意思,另一個是性格溫柔不願意,剩下的人都給他白眼。


    夭夭更是白眼後,還咯咯笑道:“少爺真好玩,都說了那麽久了才想起,好笨呀!”


    無語的陳夏表示很受傷,孫綺紅見他不像壞人,忍不住問道:“鳳公子難道還強搶民女嗎?”


    “強搶民女!你聽誰說的?”


    陳夏詫異的望著她,倒沒有生氣的樣子,孫綺紅心頭一鬆,說道:“起先方公子不是說,你還搶了一個嗎?”


    不等陳夏回答,方以智大笑道:“孫姑娘不會剛才厭惡致遠了吧?哈哈!賢弟啊,這可不是為兄汙蔑你哈!”


    “密之兄長真可以說是無良了,改天見到老師,我一定告狀。”


    駱冰見孫綺紅誤會自家少爺,忙低聲對她解釋說:“不是民女,寶姨娘當初刺殺少爺被抓,這才成為少爺侍妾的,這裏麵還有其他不便說的事,總之少爺是好人,不會幹那事的。”


    孫綺紅恍然的點頭,耳畔傳來方以智的話語聲:“致遠想告狀!我爹才不會相信,別以為你是他學生,就能詆毀他老人家的親兒子。”


    “鳳公子竟然是方大人的學生!”


    孫綺紅剛剛聽完駱冰的解釋,就聽到這話,好奇的瞪圓大眼睛,水汪汪的煞是好看。


    陳夏這邊正要反擊方以智,被她這話打斷,差點憋出內傷來。


    白眼一翻道:“本公子才華橫溢,怎麽就不能是方大人學生了,紅姑娘看不起誰呀,我生氣了。”


    孫綺紅一窘,可看他那模樣哪有生氣的樣子,不禁“撲哧”一聲笑了。


    揶揄說道:“鳳公子叫我紅姑娘,這可是江湖上的叫法呀,怎麽又才華橫溢了呢?”


    “這話說的奇怪,江湖上難道就沒有有才華之人?”


    “有啊,可沒聽說過奉聖宮少宮主有才華呀!”


    “那是你孤陋寡聞!”


    “切!本姑娘走南闖北,還會孤陋寡聞!”


    兩人鬥嘴鬥的不亦樂乎,也都放開了身份地位,更融洽起來。


    聽到孫綺紅說自家少爺沒才華,夭夭小丫頭哪裏能忍,雙手一叉腰道:“紅姐姐就是孤陋寡聞,不信你問問方少爺,我家公子在江南時多出名呀!”


    孫綺紅見她可愛,正想跟她玩笑,那邊方以智開腔道:“夭夭這話是真的,這小子詩詞傳遍江南,連陳臥子都讚歎不已。”


    孫綺紅是賣藝的,江南地區是她第一次來,一直都在北方,又不是男人,回去逛青樓,自然沒聽說過陳夏的詩詞。


    聽到方以智都承認,不禁驚訝道:“鳳公子大才,恕小女子孤陋寡聞了。”


    “沒事,多大的事呀!”


    一副很大氣模樣的陳夏,大手一揮,傲嬌的抬高下巴。


    這下人家樂了,問他道:“鳳公子既有成名作,不如讓小女子開開眼界……”


    一語未完,夭夭雀躍的跳著腳:“我來我來,少爺的詩詞我都背下來了,我來說。”


    不等大家同意,她就搖頭晃腦的背誦起來:“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孫綺紅原本不覺的陳夏有多大才華,應該跟那些酸秀才,腐舉人差不多吧,就算好點也好不了太多。


    可夭夭這詞一背出,她像觸電般的怔住,愣愣的坐在那,好一會兒才喃喃咀嚼著:“人生若隻如初見……這要什麽樣的人才能寫出這淒美的詩句!”


    “我家少爺就能!”


    夭夭驕傲的皺起小鼻子,這回孫綺紅沒有反駁,點著頭,看向陳夏的目光都滿是敬佩。


    當晚由於遲了,孫綺紅留在方家別院過夜,大家一商量,索性不回城了,方以智遂讓人回府說一聲,當晚大家都在這住下來。


    第二天孫綺紅告辭要回去,方以智沉吟道:“江湖中事方某不太懂,但昨天孫姑娘得罪那魔宗,真的沒關係嗎?”


    陳夏一聽也對,撓撓頭勸道:“要不紅姑娘加入奉聖宮吧,魔宗再霸道,沒有生死大仇,絕不敢招惹我們的。”


    “這……”


    說真的,孫綺紅其實也想找個靠山依靠,從小賣藝的她,更知道江湖險惡,人心詭詐。


    一直想而不敢行動,就是生怕找錯了靠山,成為別人豢養的鷹犬,那就更糟了。


    駱冰見她有些意動,馬上勸說道:“紅兒聽我家少爺的,奉聖宮三大供奉,對少爺都極好,你這爽利的性子,若是少爺去請求龍供奉,跟著她去哪都不怕。”


    “龍供奉!可是抱月仙姑?”


    “不錯,少爺叫她姑姑。”


    孫綺紅眼珠子都凸出來了,驚詫道:“她不是苗人嗎?沒想到竟是鳳公子的姑姑。”


    陳夏聽的直翻白眼,忍不住吐槽道:“奉聖夫人還是我娘呢,你咋不說她也是苗人。”


    “那是你義母,又不是親的。”


    “那姑姑就不能不是親的嗎?”


    孫綺紅這才明白,也對他白眼鄙視道:“浪人多幹親!”


    陳夏一聽奇怪道:“不對呀,紅姐姐不是河北人嗎?怎麽知道我老家的民諺呀!”


    孫綺紅一怔,馬上反應過來道:“你是福建人?”


    浪人多幹親,正是福建福寧州一帶的民諺,取笑那些動不動就結義,或者認幹爹幹媽,幹兒子幹女兒的人。


    認為這樣的人多是輕佻放浪,一點不穩重的人。


    被她這一問,陳夏犯難了,自己的身份不宜告訴外人的。


    看著她好奇的眼睛,他隻好抓抓頭皮,支吾一下說:“紅姐姐先說,願不願意加入奉聖宮吧。”


    孫綺紅目光一凝,若有所思起來,駱冰一見忙催道:“紅兒加入吧,少爺不會害你的。”


    沉默了半晌後,孫綺紅鄭重的點頭:“好!我加入。”


    “耶!紅姐姐現在是自己人了,少爺就是福建人。”


    夭夭先開心的叫起來,駱冰微笑著附耳說了幾句,孫綺紅杏眼圓睜看著陳夏,小嘴漸漸地張開,越張~越大,終於成了一個圓圈。


    “雛鳳榜第一,陳夏陳致遠!”


    一字一頓,可把陳夏嚇一跳,以為自己哪裏跟她有仇,可確認過眼神,以前不認識啊。


    孫綺紅忽然笑了,嘻嘻笑道:“聽說那位雛鳳榜第一很好色,也不知道是謠言還是真的,我一直很好奇,鳳公子認識他嗎?”


    “誰呀!誰說他好色的?謠言,那是謠言!”


    炸毛的陳夏跳著腳,方以智哈哈大笑,孫綺紅掩嘴背過身,隻有夭夭擔心的拉扯著他。


    “少爺別惱,紅姐姐是故意氣你的,咱們不氣好不好。”


    陳夏停下來,眼珠子一轉,邁起八字腳,走到孫綺紅麵前站定,語重心長的說:“孫姑娘一定要記住,老祖宗告訴我們謠言止於智者,就是說,相信謠言的人,一定是蠢笨如豬的人,聰明點的誰還不知道這道理啊!”


    孫綺紅頓時滿臉通紅,想要反駁可不知道如何反駁,人家講的有道理啊,謠言止於智者,的確是老祖宗的話。


    不相信老祖宗,在時代別說會被人指責,說真話,這時代還真沒幾個人,不信老祖宗。


    不是不敢,而是根本沒那想法。


    陳夏得意的轉身走了,走回夭夭跟前。


    牽起她的小手,很溫柔的說:“咱們夭夭最聰明了,從來不相信少爺好色,不像有些人,笨笨的,還以為自己很聰明。”


    夭夭吃吃的笑起來,她算是看出來了,自家少爺就是故意的。


    “陳致遠!”


    孫綺紅終於忍不住了,駱冰一把抓住她,正色道:“紅兒記住,在外麵咱們公子是鳳瑛鳳二公子,陳夏是誰咱們不認識。”


    剛想跟陳夏理論的她,怔了怔停下來,狐疑著問道:“我正不明白,為何少宮主大名鼎鼎,卻要改名換姓?”


    “紅姐姐這都不知道,咱們少爺要闖蕩江湖,用自己的身份,哪個江湖好漢願意跟他玩呀!”


    夭夭清脆的話語響起,孫綺紅微微一愣,反應過來了,不禁啞然失笑道:“我是真的笨,少宮主是橫山伯,朝廷超品勳貴,豈是草莽中人敢接近的。”


    被這事一打岔,她忘了要找陳夏算賬的事,自此,曆史上大名鼎鼎的紅娘子,就這樣被收入奉聖宮,成了保皇派中一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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